其曾是韓馥之臣。韓馥欲讓冀州時,沮授就是力阻的那一個,原話是:“冀州雖鄙,帶甲百萬,谷支十年。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絕其哺乳,立可餓殺。奈何欲以州與之?”這話說得是非常精闢了,奈何韓馥鬼迷了心竅只是不聽。
後來袁紹得了冀州,要收攏冀州人心,於是大肆重用冀州士人。沮授便是其中之一,袁紹對沮授說:“今賊臣作亂,朝廷遷移,吾歷世受寵,志竭力命,興復漢室。然齊桓非夷吾不能成霸,句踐非范蠡無以存國。今欲與卿戮力同心,共安社稷,將何以匡濟之乎?”
沮授給出的答案,非常驚豔:“將軍弱冠登朝,則播名海內;值廢立之際,則忠義奮發;單騎出奔,則董卓懷怖;濟河而北,則渤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衆,威震河朔,名重天下。雖黃巾猾亂,黑山跋扈,舉軍東向,則青州可定;還討黑山,則張燕可滅;回衆北首,則公孫必喪;震脅戎狄,則匈奴必從。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衆,迎大駕於西京,覆宗廟於洛邑,號令天下,以討未復,以此爭鋒,誰能敵之?比及數年,此功不難。”
袁紹聞言那是大喜,立即表沮授爲監軍、奮武將軍。沮授這一番話,可以說是冀州版的“隆中對”。這樣的戰略宏大清晰、高瞻遠矚。而從袁紹後來的行事所看,其基本也是按照沮授的戰略來行事的。只是可惜袁紹自己想立天子,爲了妥協,把青州讓給了劉備,而又在公孫瓚覆滅之後,爲免冀州集團尾大不掉,又利用穎川派系來打壓冀州士人。以至於沮授、田豐之謀便是正確,袁紹也是棄之不用。實在是可惜可嘆哉!
歷史上勸袁紹迎天子之後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是沮授;勸袁紹早早立嗣的是沮授;勸袁紹對曹操用慢耗之計打持久戰的也是沮授;說顏良雖驍勇而不可獨任的也是沮授……然而沒什麼用,沮授還是做了劉備的階下囚。
在劉備的絕對實力面前,再多的計謀,再多的籌劃,也是無用。劉備在接納了涼州兵馬和呂布之後,實力大增,幾乎舉全力而來伐冀州,這泰山壓頂之勢,除非是劉備自己出臭招犯錯,否則便是無法抵擋。歷史上袁紹與曹操相爭,若不是袁紹自己作死,曹操又怎會以小博大,一舉而贏得整個北方?可惜劉備不是袁紹,在知人善用方面,劉備比袁紹要強太多了。
沙摩擒了沮授,劉備非常高興。若沮授能爲他所用,將來治理冀州起來,便又要輕鬆幾分。於是便親自來見沮授,後來史載是禮甚隆。
結果沮授只是一言不發。劉備想了想,心中卻是大概明白沮授所憂何事。不過到得如今,他麾下也是人才濟濟,不缺一個沮授。於是便笑道:“既然公與不願爲吾效力,吾便不強留了。”便吩咐左右取了些財物來,送沮授至營門,贈之以駿馬。
沮授不知劉備何意,茫然受之。劉備笑道:“君既不願留,這便去罷。”到這時,沮授這才反應過來,劉備這是要放自己走啊。這,竟然是真的?
再看劉備時,目光清澈如水,無半絲戲耍之意。沮授不禁感激莫名,心道劉玄德果仁厚之主也,便對劉備大禮拜下,開口說了實話,道:“吾叔父、母、弟縣命袁氏,吾不得不歸矣。今受君恩,若有來日,吾必報之矣!”再拜而去。
沮授是韓馥舊臣,又是冀州士族,全族性命繫於袁氏之手,若是袁紹大敗之際聞得沮授投降,惱羞成怒之下,搞不好就要誅了沮授滿門。是以沮授不降。歷史上他死活不降曹,一是對袁紹忠心,二也是怕連累家人。
沮授單騎到了袁營,守營將士見是沮授,忙忙放了他進來。他徑往中軍見袁紹,袁紹還不知道他全軍覆滅的消息,見沮授來此,立時便起身驚喜道:“公與來此,吾無憂也。”在這緊急關頭,袁紹終於又開始想念起沮授的好處來了。
沮授見袁紹如此,心中也是難受,沉默一陣之處,才艱難的開口道:“臣有負主公重託,援軍於途中中伏,已全軍盡墨矣。”說完,便羞慚的低下了頭。
袁紹聽了,身子一晃,驚道:“怎會如此?”他也是機變之士,立時就想起這隻怕是劉備之計,這幾日青州軍閉營不出,也是故意爲之,想來主力都是北上去阻擊自己的援軍了。一念之此,便又想逢紀那一路兵馬不知如何了,便速傳了人來,命其急往前去探聽逢紀軍動向。
親兵奉命去後,袁紹便又問起沮授:“郭公則何在?”
沮授臉上一紅,自己急着脫身,卻是把郭圖給忘了,早知道應該向劉備求個情把他一道給放了的。於是便對道:“公則在青州營中。”
袁紹詫道:“公則已降劉乎?”
沮授對道:“臣不知,當時臣與公則皆被執,臣不降,劉玄德縱臣歸營。卻不知公則何在。”
袁紹本來以爲沮授在軍破之後獨自一人逃回來了,這一聽原來沮授也是被抓了又被劉備給放了。頓時眉頭便是一皺,心中在揣摩劉備這是何意。換作是自己若是得了劉備麾下大將或者重要謀臣,自己會隨便放了嗎?肯定不會!那劉備放了沮授回來,其中必有古怪。
袁紹再看沮授時,便再無一絲欣喜,眼中已然見疑矣。沮授久隨袁紹,對他再是瞭解不過,見袁紹如此,知道其心中必定生疑,不禁暗歎一聲,卻是坐於席上,一語不發了。袁紹心下生厭,便三言兩語把沮授給打發了出去。
第二日,斥候消息傳來,逢紀中伏,身死兵敗,全軍覆滅。袁紹聞言,大叫一聲:“天欲亡我袁氏乎?”然後便倒地昏厥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