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聞言,心魔也是冷笑了一聲,“洪荒正統?簡直可笑!”
“成就大羅便自囚於此,何其苛刻也。”
“至於培養出大羅弟子來便得解脫,更是可笑!”
“大羅何其難也,自身能夠成就大羅,已經是邀天之幸。”
“想要培養出一個大羅弟子來,簡直是遙不可期。”
“天地有無之間,每一個大羅的誕生,都是不可複製的奇蹟,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大羅是能夠培養出來的!”
心魔言語之後,這紫霄宮中的籠罩的綿延氣機,更是多出了三份森然,卻是心魔已經有了撕破臉皮的打算。
“洪荒正統?”
“那又如何?”
“不也一樣和我等沒有區別?”見紫霄宮中的衆人依舊是無動於衷,心魔的心中也是一動,言語也是越發的不留情面,想要藉此爭執的機會,在衆位絕巔太乙道君的心中,都留下一個念頭來。
“妖族執掌星空,巫族執掌大地,那又如何?”
“不也一樣,不願將此生囚困於這一隅之地?”
“更何況,你們所謂的洪荒正統,又該如何定義?”
“莫非,不願如你們一般,自囚於此的,便不是洪荒正統了麼!”
高臺上的鴻鈞道祖,看着這紫霄宮中的爭執,還有在這爭執當中,顯得勢單力孤的三清道人,目光當中,也是有隱隱的歉疚之意,一閃即逝。
爭執當中,佘鈺等人,以及西荒的四聖這兩個團體,都是悄然之間溝通了起來。
“大羅無敵,無論如何,我妖族當中,亦當有一尊大羅存在,君臨天下,非如此,不足以守護種族傳承。”太一道人的聲音,在佘鈺等人的耳邊響起。
“但問題在於,看着事態,三清道人,很有可能會先我等一步成就大羅。”
“以我等和三清道人之間的矛盾,我不認爲,他們在成就大羅以後,會給我們留下成就大羅的時間和機會。”太一道人的話語之後,佘鈺的聲音,也是響起,雖然這揣測,有些陰暗,但事端牽扯重大,考慮事情,也應當是以這種最壞的情況來考慮,故而,其餘的幾人,也都默認了佘鈺的這說法。
……
“師兄,你決定了?”準提道人看着接引道人,面帶難色。
“自然,西荒大地,向來多災多難,如今又是大爭之際。”
“看事態發展,妖族魔族巫族,也快要徹底撕破臉皮。”
“在接下來的大亂當中,若是我等不能先行一步,以如今的修爲,只怕是難以守得住這西荒大地。”而接引道人的臉上,已經顯現出了一絲決然來,“無非就是自囚於這洪荒天地罷了。”
“我本來也打算一直守在這西荒之上,能不能不離開洪荒天地,倒也無所謂了。”言語才落,接引道人的氣機,就已經是兀兀然而起,想要從衆位太乙道君們構建出來的氣機困鎖當中掙脫出來。
只是,在察覺到了接引道人的動作,心魔主導着的氣機困鎖,對接引道人的針對,也是越發的明顯,令接引道人舉步維艱,根本就難以掙脫出來。
接引道人一番掙扎,卻始終都難以掙脫出來,就在接引道人打算奮力一搏的時候,在他的旁邊,準提道人也是緩緩起身,與接引道人並肩而立,兩道氣機,相互支撐,彼此依靠着,終於是艱難的從這氣機困鎖當中掙脫了出來。
“師弟……”
“師兄想做什麼,我這做師弟的,怎麼會不支持你呢,更何況,若是沒有師兄你,又哪裡來的的師弟我?”準提道人笑了一聲,和接引道人一起,一前一後的,停在了鴻鈞道人的面前。
“老師慈悲,我兄弟二人,亦願終生守禦這洪荒天地。”
“你們的道路,艱難無比,或許終其一生,也不見得能走到頭,你真的想好了?”看着面前的兩人,鴻鈞道人卻是沒有第一時間將手中的大羅憑依交給兩人。
“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總是能夠走到頭的。”接引道人低下頭顱。
言語之間,兩縷大羅憑依,已經是從鴻鈞道祖的指尖落下,分別落入到兩人的眉心當中消失不見。
七縷大羅憑依,到如今,已經有五縷有了主人,只剩下兩縷,看着鴻鈞道祖手中僅餘的兩縷大羅憑依,紫霄宮中的氣氛,再度一變。
“好了,都別再爭了!”
“七縷大羅憑依,已經有五縷有了主人,而這五人對我妖族的態度,都算不得友善。”
“若是我們再拖延下去,只怕是連餘下的兩縷大羅憑依,我等都沒有機會了!”
“既然我爲妖皇,受萬妖嘲諷,那自然,也該爲萬妖撐起這一片天了。”
“這大羅憑依,就交給我吧。”
“心魔所言,雖然有挑撥離間之嫌,但也未嘗沒有道理。”
“犯不上爲了一個大羅之機,將你們也囚困於這天地之間。”太一道人的聲音一轉,已然是有了決斷。
而佘鈺這個時候,也是一陣默然。
雖然他也垂涎這大羅憑依,但他自信,縱然是沒有這大羅憑依,他也有足夠的的能力,一窺大羅之境,而爲了這大羅憑依,將自己困鎖於這洪荒天地,這也不是他所願意的事,故而,在太一道人的決斷之後,佘鈺只是稍一猶豫,便選擇了支持太一道人。
雖然傳說當中,第六尊聖位的主人,乃是女媧,但如今有太一道人願意頂上,佘鈺自然也不願意讓女媧付出自己的自由。
“還是別了。”
“得了這大羅憑依,正如太一你說言,你歸爲妖皇,萬妖共尊。”
正當太一道人想要上前的時候,女媧的聲音,再度在幾人的耳邊響起。
“你若受了這大羅憑依,傳了出去,無論你本意如何,都會被曲解爲你沒把握得證大羅,只能藉此取巧。”
“到時候,只怕我妖族的心氣,難免會低上一頭,這心氣一落,想要再撿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你不見,十二祖巫都沒有絲毫動靜麼!”女媧的話語落下,太一道人的腳步,也不由得一頓。
女媧的這言語,卻是落到了太一道人身上唯一的弱點處,太一道人這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妖族,他又怎麼可能會令自己的行爲,損害到整個妖族的利益?
“還是我來吧。”
“我與伏羲兄長,在妖族當中雖然也有些聲名,但也遠遠比不得你們幾人。”
“在萬千妖族心中,我們兩人你們你們來說遜色一籌,也是理所應當的。”
“既然一定要有人來揹負着大羅憑依,那就交給我們吧。”女媧言語才落,沒有等其他的幾人做出任何的反應來,就已經是往前而出,在心魔等人的氣機負壓過來的同時,還沒回過神來的佘鈺,也是本能的,綻放出自己的氣機來,連太一等人,將這氣機困鎖,給徹底撕開。
等到佘鈺回過神來的時候,女媧已經是站到了鴻鈞道人的面前,而那一縷大羅憑依,亦是一般無二的,沒入女媧的沒心不見。
“罷了!”
“六位大羅鎮守天地,想來也是夠了。”
“你們既然不願困守於這天地之間,老道亦不強求。”
“這餘下的一縷大羅憑依,你們便自己爭出一個定論來吧。”
“只是,按照先前之約,這六縷大羅憑依,你們誰都不要動歹念了,否則的話,就莫要怪老道無情了。”
鴻鈞道祖看着紫霄宮中衆位不甘心的太乙道君們,略一沉吟,便是將手中餘下的這一縷大羅憑依抖落,然後任由這大羅憑依從紫霄宮中跌落下去,穿過無窮混沌,落入到洪荒大地。
而衆位將目光都落在三清女媧等人身上的太乙道君們,此時也都是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投入到洪荒大地之間。
“謹遵道祖諭令。”然後,這些太乙道君們的身影,一個接着一個的,在這紫霄宮中消失不見,卻是他們都已經回到了洪荒大地,去找尋那一縷大羅憑依的落處了,顯然,這些絕巔太乙們,必然會因爲這一縷大羅憑依,在這天地之間,掀起無窮的波瀾來。
“老師……”等到這紫霄宮中,只餘下他們六人之後,玉清道人才是對着鴻鈞道祖出聲,“何必要跟他們妥協。”
沒有理會玉清道人,鴻鈞道祖的身形,只是兀然的炸開,然後,三清等六人的眼前,便是豁然一變,他們的面前,時間,空間,甚至於道,都沒有了絲毫存在的痕跡,甚至於他們自己,都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存在。
然後,他們面前的那一片空曠當中,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身影,緩緩而來,在這身影的背後,那空曠涌動着,噴薄出無數的概念來,化作時間與空間,在這空曠當中蔓延。
在緊接着,那無言形容的身影掌中,有一縷燦爛到了極點的光芒出現……
不知過了多久,紫霄宮中的六人,纔是面帶恍惚之色的,清醒過來。
雖然無法用言語描述他們先前的所見,但那一縷燦爛到了極點的光芒,卻是牢牢的紮根於他們的腦海當中,不可磨滅。
在清醒過來的一瞬間,他們就已經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他們最初所見的那一片空曠,便是那絕對之無。
而那無法形容的身影,以及那身影掌中,燦爛到了極點的光芒,便是盤古大神無中生有,開闢這一片天地混沌的場景,這是無法形容的機緣,這天地之間,除開他們六人之外,沒有任何人能享受到的機緣。
盤古大神無中生有,開天闢地,開始在時間之前,正是盤古大神無中生有以後,纔有了時間與空間,混沌與天地的概念,這也意味着,縱然是有朝一日,鴻鈞等幾位道祖施加在這時光長河當中的手段被破去,其餘的太乙道君們沿着時光長河逆流而上,他們也無法看到盤古大神開天闢地的這一幕,因爲他們只能回溯到時間的起點,而盤古大神開天闢地,更在時間的起點之前。
“唉……”紫霄宮外,佘鈺等人,站在那一片綿延的靈寶面前,默然不語,片刻之後,太一道人才是感慨了一聲。
“是我虧欠女媧道友。”
雖然在萬千妖族的眼中,女媧較之於其餘的幾位大聖,都是遜色一籌,但這只是因爲女媧少在人前顯聖罷了,若是提及真正的實力,呵,當年敢於以一己之力獨戰三清的女媧,何曾弱於他人?
“都是自己的選擇,哪裡有什麼虧欠不虧欠的。”伏羲道人搖了搖頭,目光幽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子,女媧想來不喜歡摻和妖族的種種事務,如今,藉此機會從中跳出來,倒也勉強算是合了心意。
“而且……”伏羲看了一眼佘鈺,然後收回自己的目光。
在這一場閉關之後,佘鈺,女媧,伏羲三人之間的關係,已經瞞不過衆人,加之西王素月和佘鈺的交誼,亦是非比尋常,這就意味着,蛇族的話語權,在整個妖族當中,已經超過了一半——無論是基於什麼原因,太一等人,都不可能任由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否則的話,妖族,或許有朝一日,就要變成蛇族了。
縱然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極低,但沒有人願意去賭,此事到底會不會發生,所以於情於理,佘鈺,女媧,還有伏羲三人當中,必然會有兩人,徹底的退出妖族最頂端的權力體系,而現在,女媧選擇了大羅憑依,接下來退出權力體系,自然是理所應當,同樣的,伏羲作爲女媧的兄長,在女媧參悟大羅之際,爲女媧護法,亦是沒有人能說什麼不是,如此,對於整個妖族而言,卻是最爲平穩的權力交接的方式。
“心念天地,舍我而顧大局,幾位道友的選擇,可謂當之無愧的‘聖’矣。”佘鈺搖了搖頭,他突然就明白,爲何這一次大羅憑依的分配,流傳到後世,會演變成‘聖位’的爭奪了。
能夠爲了這天地放棄自己的自由,無論是出自於他們的本心,乃是因爲此次的承諾,這六人,都有資格被稱之爲‘聖人’了。
這也無怪,在日後這六位大羅,會被稱之爲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