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
廣元侯府。
窗外下着大雪,天氣也是凍人得緊。
但是在侯府中,呂煜身上裹着厚實衣物,身邊還有火盆供暖,薰香嫋嫋,令人醒神。
“主公,這是從豫州來的消息,用的是八百里加急。”
影樓中也有消息輕重緩急的分別。
這八百里加急,已經算是最重要的消息了。
王生心中馬上提起興趣來了。
“快拿過來。”
接過信件,王生輕輕拆開,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臉色沒有變化,不是因爲這個消息不重要。
相反,這個消息很重要,對於天下大勢的變化,更是至關重要。
王生之所以臉色不變,也與他喜怒不形於色的修養有關,當然,也是他對此事早有預料了。
諸王在樑國聚合,圖謀大事...
關鍵是這信件上,還有那些王侯的名字。
王生看着這上面十多個藩王的名號,有幾個還非常清楚。
常山王...
有常山王在,怕是陛下過不久也會知曉這個消息。
畢竟這常山王,也算是司馬遹隨意放在齊王身邊的內應了。
不想這個內應,到了現在是真的起到作用了。
“你來的時候,先生如何說?”
王生所說的先生,自然就是張賓了。
這前面的消息,只要是非常重要的,都是要經過張賓的手的。
一般來說,他也會附帶上他的意見,但是這份信件裡面沒有。
這可不尋常。
畢竟這個消息,可以算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了。
“先生就給了我這份信件。”
王生輕輕點頭,揮了揮手。
“下去找管事領賞去罷。”
“謝主公。”
看到面前這個信使糙漢離去,王生也是沉默下來了。
張賓不給意見,是要此事要我來拿主意?
或者說,現在什麼都不做就好了。
王生也是明白過來了。
他現在本來就是賦閒之身,即便是得到了這些消息,又能做什麼?
王生現在要的是低調。
所以諸王齊聚,與他王生有什麼關係?
即便那些諸王親君側,勤王的藉口中也有他王生一號人。
但我王生不是晁錯,司馬遹也不是漢景帝。
前面的故事已經是說明了,即便是誅殺了晁錯,諸王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們原本的目標,就不是王生,而是皇帝司馬遹,以及皇帝屁股下面的位置。
王生對司馬遹很瞭解,這也是他能夠有恃無恐的原因。
只是出了這一檔子事...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去屯田。
就在王生心中想着事情的時候,門口探出一個小腦袋。
不是囡囡又是何人?
“大兄。”
這小蘿莉見到這房間中只有王生一人,整個人也直接跳了進來。
小丫頭經過了精心打扮,一雙纖手皓膚如玉,烏黑的頭髮,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蘇,她說話時,流蘇就搖搖曳曳的。
她有白白淨淨的臉龐,柔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樑下有張小小的嘴,嘴脣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帶着點兒純真的笑意。
整個面龐細緻清麗,如此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
好生好養之後,便是囡囡這個丫頭,也變得精緻了不少。
當然原本這丫頭就天生麗質。
“又偷跑出來了?”
小蘿莉直接鑽到王生懷中,嘴輕輕一撅,馬上搖頭。
“囡囡纔沒有...”
“就你調皮,二孃怕是因你傷透了腦筋。”
王生輕輕搖頭,小力的拉了拉小蘿莉的臉龐。
“大兄,疼。”
這小丫頭雖然嘴上抗議,但身體還是非常享受的,小臉還朝着王生的胸口蹭了蹭。
真是個粘人精。
沒過多久,遠遠的便聽到了張氏的聲音。
“還說你不是偷跑出來的?”
小丫頭臉上果然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出來,小眼睛淚汪汪的,別提有多可憐了。
“大兄,你可要幫囡囡,阿孃會打我的,用這麼大的竹鞭...”
囡囡極力描述張氏的恐怖,以及自己的弱小。
但王生豈不知這丫頭的底細?
“你若再偷跑出來,以後可就沒有雙休日了?”
對於囡囡,王生從來都是富養的,但這丫頭也是皮得緊,加之王生不願意責罰,還真給她爭取了不少的權利過去了。
這雙休日也是其中之一。
“小氣。”
囡囡從王生懷中掙脫出來,從懷中口袋中拿出幾塊蜜餞。
“這樣,你肯幫我了吧?”
好傢伙,還懂得收買人了。
“罷罷罷,今日你便在書房待着吧。”
“耶!大兄最好了。”
說着這剛吃完蜜餞的嘴,毫不客氣的印在王生臉上。
“你啊...”
王生拿起身邊的書籍,將一臉歉意的張氏應付過去,便開始繼續溫書了。
當然...
身邊多了只小蜜蜂,要想真的學點東西,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
比起廣元侯府中的家人享樂,太極殿上的烏雲,在這幾日,或許說在這幾個月都沒有散去過。
有這烏雲的存在,當然是因爲這太極殿的主人,也是這個帝國的主人,司馬遹的心情在這幾個月都不好了。
雒陽城中有宗王,有羣臣,有世家掣肘;雒陽城外有藩王作亂,有異族起勢,各地災患不斷,百姓水深火熱....
這一切的一切,都耗費了司馬遹無盡的心力。
皇帝,不是那麼好當的。
尤其是在一個風雨飄搖的國家,有無數亂臣賊子的帝國裡面。
這個皇帝就更加不好當了。
他需要時時刻刻提防有人要了他的命,取代了他的位置。
一個人,與一羣人爭鬥,勾心鬥角,即便是他爲皇帝,天生高人一等,在鬥智鬥勇中,都顯得勞累。
精神枯竭。
制衡之道,帝王權術...
在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非常純熟了。
但不夠。
這並不能將齊王的動亂平定。
相反...
那些個藩王,只是因爲自己的出身,才謀得如今的地位,不思報國便就算了,居然還敢與齊王勾結。
南陽王,新野王...
莫非你們真以爲朕不敢殺王嗎?
呼~
司馬遹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閉着眼睛。
而在他身邊的大內官,此時連大氣都不敢出。
“去將廣元侯召見過來。”
“諾。”
大內官心中也是大大的舒了口氣。
皇帝不說話...
那纔是最恐怖的,現在說話了,倒也還好了。
“奴婢這就去辦。”
看着大內官的背影,司馬遹輕輕搖頭。
現在...還是得依靠廣元侯的智謀。
雖然這廣元侯,似乎也有點脫離掌控的跡象。
但除了廣元侯,這朝中,燕王司馬彤可信,還是尚書令王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