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獄中誘降識時務

“大王,大王,臣下是冤枉的啊!”

兩個士卒走到陳匡身邊,也不顧陳匡太守袍服,一下子就將他架了起來。

“大膽!你們作何?快將本府放下。”

“太守,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而已,還請郡君多加配合。”

說着,便架着陳匡,直接朝着許昌監牢的方向去了。

而趙王司馬冏現在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這個陳匡了,在對陳匡說完話之後,是直接就離去了。

潘岳駕着黑馬上前來,臉上帶着笑意。

“太守,既然是爲臣者,何故要兩面三刀呢?也難怪有今日這般的結局。”

“潘岳,你是廣元侯的人?你爲何要幫廣元侯?莫非是大王待你不好?”

潘岳輕輕搖頭,說道:“太守現在事情暴露了,便想將我這個忠臣拉下水,當真是好算計,好算計啊!只是大王英明神武,你的這點伎倆,恐怕早已經是被大王看穿了,你若是在獄中好好交代事情,或許事情還有轉機,但若是執迷不悟,呵呵。”

“我呸!”

陳匡憤怒至極,人又是被兩個胥吏架着,手腳不能動彈,便只能朝着潘岳吐了一口唾沫。

潘岳早就意識到了陳匡會吐唾沫,提前便閃開了。

“太守,何至於執迷不悟,你若是到現在還沒看清局勢,我只能說,你今日即便是死了,也是白死,話止於此,走了。”

潘岳大笑兩聲,直接離去,也不理會身後咆哮的陳匡。

陳匡被捕,潁川陳氏子弟頓時被控制起來了。

即便是陳規等人,亦是隻能待在府邸之中。

而齊王出兵,圍困陳府,並將潁川太守陳匡下獄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潁川。

原本便人心惶惶的潁川,其下更是暗波涌動。

潁川荀府之中,荀潘,荀組兩人面色陰沉,最後還是荀潘先開口說話了。

“這個齊王,現在看來是靠不太住了,陳匡爲潁川太守,尚且是這個下場,我等官職沒有陳匡高,若是被齊王找了緣由,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了,依我看,還是得派人去聯繫廣元侯。”

與廣元侯的聯繫,其實荀家都沒有斷過,但也只是尋常的聯繫而已。

現在的荀家,是要啓用這條線了。

荀組輕輕點頭,臉上卻有着嚴肅之色。

“只是我們若是與廣元侯聯繫,潘岳若是知道了,我們豈不是去送死?”

現在潘岳在世家之中的聲名,可以說是臭名昭著了。

“現在的局勢是,即便是我們不會被潘岳所擒,過段時間,若是齊王敗事了,我們便是謀逆之罪,而謀逆之罪,按律是當斬的啊!”

不僅是當斬,恐怕還是要誅三族的。

“也罷,便也只能去找廣元侯了,不過此時由一人負責即可。”

荀藩明白荀組的意思。

世家之中謀劃,雞蛋都是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面的。

譬如說荀藩站在廣元侯那邊,那麼荀組便是要站在齊王那邊。

如此的話,即使是廣元侯贏了,荀家也得以保存,若是齊王贏了,荀家也不至於沒落。

世家的生存之道,便是如此的。

這一點,其實在三國事情的諸葛家就可以看出來一些。

諸葛瑾仕吳,諸葛亮仕漢,諸葛誕仕魏,一個家族在三國都坐上高位。

魏蜀吳不管哪一家贏,諸葛家都不至於落魄。

雖然在最後,勝利果實是給司馬家的摘去了,只能說是時也命也。

“便由我來吧。”

荀藩站出一步,說道:“我與廣元侯,也算是相熟了。”

“可。”

荀組輕輕點頭,算是認可了荀藩的主意。

.....

此時昏暗的許都獄中的,陳匡一身囚衣,禿然的坐在監牢之中。

許昌監牢空氣潮溼,隨處可見的都是些腐敗的草根,偶爾可以在過道角落看到老鼠,偷偷摸摸的經過。

遠處,依稀有鞭打之聲,慘叫聲在封閉的許昌獄中來回傳遞,像是惡鬼的囈語一般,讓人汗毛直豎。

踏踏踏。

腳步聲響起。

陳匡擡起頭來,發現來探望他的人是潘岳,直接把頭側過去,冷哼一聲。

“太守,我帶了酒菜過來,莫非還不歡迎?”

“亂臣賊子,不安好心,我陳匡羞於你爲伍。”

潘岳將手上的食盒放下去,對着身後的人揮了揮手,說道:“不要讓其他人過來。”

說着,拿着鑰匙直接開了監牢大門。

“亂臣賊子?這四個字是在說誰?太守恐怕心中更是明瞭罷?”

“哼。”

陳匡再次冷哼,身子也是側過去了,表示不想與潘岳說話。

“這一盒的酒菜,太守不吃,可是浪費了,這酒菜可是我爲太守精心準備的啊!”

說着,潘岳將食盒打開,再拿出帶好的食塌,將酒菜放在食塌上面。

“此濃湯,各自別捶牛羊骨令碎,熟煮取汁,掠去浮沫,停之使清。取香美豉,別以冷水淘去塵穢。用骨汁煮豉,色足味調,漉去滓。待冷,下鹽,端是美味無比。”

說着,潘岳還用湯勺將濃湯舀起,濃白如同牛奶的濃湯發散着汩汩熱氣,牛羊鮮香,也隨着水汽蒸騰。

被關在監牢之中,也已經是有半日了。

這半日未食,腹中自然是飢餓的。

但陳匡一動未動,對美食視而不見。

“潘岳,以爲這等美食便能夠誘惑我陳匡,你也太小看我陳匡了罷?”

潘岳哈哈一笑,說道:“我如何敢小看閣下,”

“閣下乃是潁川陳氏出身,論經義,論文賦,論治世才能,皆是天下第一等,若在下真的小看了太守,便是我潘岳愚笨了。”

“既然非是小看我陳匡,何至於用此等卑劣手段?”

潘岳面對這陳匡算是比較粗暴的態度,臉上並沒有怒色,反而還帶着些許喜笑容。

“太守此言差矣,在下何時用卑劣手段了?”

“你現如今明明侍奉大王,卻爲他人驅馳,陷害我等忠良,如何不是卑劣手段?”

“太守此言差矣。”

“何謂忠良?齊王謀逆,乃大逆不道,你等援手齊王,如何算是忠良?只得說是助紂爲虐,你不思悔改也就罷了,反倒是反咬我一口,如今你潁川陳氏已經是被圍,家中子弟全部致仕,全因你而起,你若一死,齊王對潁川陳氏,恐怕就更加肆無忌憚了,屆時,所謂是潁川士族,潁川陳氏,恐怕也就是過眼雲煙了,到那個時候,我看太守是否還可以如此侃侃而談,自認忠良?”

“大王即便是受你蠱惑,但對於大局,想來還是看的清楚的,殺我可以,但是殺我潁川陳氏,他是斷斷不會做的。”

殺他陳匡一人,影響固然大,但影響也沒有大到消除不了的地步。

但若是將潁川陳氏抄了家,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抄家滅族,潁川的其他世家自然是兔死狐悲,其他士族見到此,如何還會給齊王做事?

恐怕沒有人了。

大家跟着齊王,不過是爲了討口飯吃,爲了榮華富貴而已。

而且,也有許多是不想被摻和進來的,最後還是因爲前事被齊王拖下水來。

現在齊王處事如此嚴苛,那些世家還會給齊王做事?

定然是不會了。

屆時,齊王在豫州,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只要齊王不是傻子,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啪啪啪~”

潘岳用力的拍着手。

“太守壯烈,悍不畏死,實在是讓潘岳佩服,不過,太守便真的以爲齊王不會殺你潁川陳氏嗎?”

“大王何許人,我陳匡心知肚明,現如今,大王只是受潘岳你的矇蔽而已。”

“若你此心,是忠於陛下,那當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忠臣,可惜你的忠臣,是對齊王這個叛逆的,可惜啊可惜。”

“要殺要剮隨意,何必在此處浪費時間?”

潘岳輕輕搖頭,臉上有着可惜之色。

“太守以爲,我今日前來,是爲了浪費時間?”

“不錯,我心如磐石,便是你潘岳巧舌如簧,也是沒有半點作用的。”

“好一個心如磐石,今日你所言語,我都一一記錄在冊,過幾日,定是要呈到殿前,讓陛下看看你潁川陳氏的忠臣,這潁川陳家之中出的人,是何等人才?想必有了太守這般人物出來,陛下對在朝爲官的潁川陳氏子弟,也會是多加‘照拂’罷?”

在照拂二字上,潘岳特意語氣變重了許多。

“潘岳你敢!”

潘岳的這番話,果然是觸到了陳匡的痛點。

他自己是不怕死,但是怕連累同族之人。

若是他今日言語真的傳到了當今陛下面前,那下場可想而知。

尤其是當今陛下以多疑聞名,又是年輕氣盛,這潁川陳氏在朝爲官者,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此一來,自己反而是成了潁川陳氏的罪人了。

這種結局,是陳匡接受不了的。

他現在是想要留下清名,但如今看來,不僅命沒有,清名也不一定有,最關鍵的是家族還會因爲自己而被連累。

現在是朝廷以爲他潁川陳氏是逆賊,齊王以爲他潁川陳氏是叛徒。

這廝被夾在中間,進退不得,兩面爲難。

陳匡臉上露出苦色,原來的銳氣,也是被潘岳一句句錐心的話消磨得差不多了。

“如何?太守還想要赴死?”

“呼~”

陳匡閉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問道:“潘岳,你究竟我要作何?”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爲俊傑,如今的大勢,莫非太守還看不明白?”

“廣元侯確實是得勢了,但是豫州亂兵數十萬,加之魏郡益州雍州,屆時大亂起,朝廷定然自顧不暇,所謂之豫州之亂,便也就消弭於無形之中了。”

“呵呵!”

潘岳冷笑一聲。

“好一個忠良之事,卻是枉學了經義儒學,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爲潁川太守,爲潁川父母官,不思爲天下百姓計也就罷了,反而還要天下大亂,若是荀家祖上見你如此,恐怕也覺得臉面無光,偏偏你還自詡忠良之士,當真死可笑可悲至極。

況且,齊王現在勢大,雍州之河間王,豈不也有異心?齊王在一日,他便知大位與他無關,若是能等到齊王與朝廷大軍兩敗俱傷,河間王會不樂意見此?益州更是如此了,李特李雄父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太守還心想他們會爲齊王謀劃解圍?這不是癡人說夢?魏郡劉淵,就更加不會援手齊王了,天下紛亂雖多,但多是蠅營狗苟,狼子野心之輩,莫非到如今,太守都覺得齊王該繼承大統之位?”

“唉~”

陳匡臉上的頹然之色便更甚了。

“當今陛下得位不正,齊王乃正統,理應繼承大位,至於你前面之言語,多爲不實,陛下得位不正,所以天下戰亂頻發,齊王起勢,是順應天道而爲之,如何不能成?”

陳匡話雖如此,但是語氣已經是非常低沉了。

潘岳的一番話,如今也是深深的打擊到他了。

“太守心知肚明,便是我說再多,也是無用的,我給太守兩個時辰的時間,之後我會再來,兩個時辰若是太守不給我答覆,那太守便也就是失去這個機會了。”

潘岳也是不打算在陳匡這裡浪費時間了,直接邁步出去。

“且慢。”

潘岳還沒出監牢,陳匡便是喊住了潘岳。

“哦?太守是想通了?”

潘岳轉過身來,看着失去精神氣的陳匡,便知道自己的計策,大概率是成了。

“也罷,事情都到了這份上了,我與齊王的情誼,也差不多到了盡頭了。”

雖然氣短,但是陳匡說話的藝術,卻是仍舊將自己標榜爲忠臣。

文人好面子,恐怕也是如此的罷。

“太守識時務,對大家都好。”

陳匡輕輕搖頭,問道:“你要我作何?如今我已經是階下之囚,你又如何能救我?”

“太守現在雖然爲階下之囚,但只要我爲太守說好話,再弄出一些證據出來,便是齊王,也不好對你出手,至於太守的作用,就太大了,聯繫潁川各家,並且讓豫州亂民知曉,這新土地稅稅收爲何?之所以稅收暴漲,完全是由齊王而起,呵呵。”

陳匡倒吸一口冷氣。

潘岳要他做的這兩件事,完全就是在斷齊王根基。

但是現在,他已經是無路可走了。

他別無選擇。

第三十八章 殺人第一百零四章?齊潑髒水第三十二章 酒鬼劉伶第四章 洛陽殺人劍(二合一章節!)第一百五十七章 狂士王生第一百九十六章 用嘴難敵王生第二十一章 司徒府第一百七十五章 變故第一百五十八章 論實第九十四章 蘭陵公第一百零五章 短暫的平靜第二百三十八章 公主可信第二百二十五章 太子庶子(1/1)第七章 如此叔父,不要也罷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手第八十章 時不我待一百三十一章 不怕死的人才有資格活下去第一百八十一章 陰雲起第九十八章 巧舌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燭不眠夜(6)第八十四章 王生的心思第一百三十二章 賈后飲鴆書絕筆第一百八十四章 權力,宮廷,太子第一百五十一章 加價不加量第一百四十八章 身微志高第七十八章 戰敗第一百一十章 重文輕武第一百七十章 合聚議事難同心第一百五十九章 鄴城風起匈奴退(1)第一百八十五章 王生進宮(上)第一百八十九章 好戲第一百五十六章 潛龍在淵將欲行(5)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第九十一章 衛階的煩惱第三十六章 說服第四十八章 爲皇后出主意第一百零九章?殺人立威第一百一十五章宮中求援第一百二十一章欲擒故縱第一百一十三章 帝王謀斷臣難測第一百二十三章 爲友出山忙佈局第一百七十一章 臣閒帝忙無人用第十八章 封爵爭議(爲唯愛守侯加更)第一百一十一章 醉酒夜闖司馬門第二百三十六章 殺伐果斷第一百一十章 重文輕武第七十五章 孟觀的野望一百三十一章 不怕死的人才有資格活下去第一百零五章 短暫的平靜第六十二章?留子第二十一章 司徒府第一百七十八章 召見王生?第一百零九章?殺人立威第二百四十八章 王衍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個月第二十二章 絕世佳釀第七十六章?明白人第一百二十一章欲擒故縱第一百零七章 常山王第九十六章 西征事了第一百零九章?殺人立威第七十七章?謀劃第五十章 劉聰的野望第一百二十二章 金谷待客問詢事第四十七章 陳眕背後的勢力第二百二十九章 中宮落棋第六十七章 滿殿皆寂第一百六十六章 準備第九十一章 居安思危第一百七十二章 蟄伏佈局算天下(三)第四十三章 弘農郡破第四十五章 君臣討價第一百零七章 公主的信第一百六十章 徙戎論(下)第一百零四章 前來結交的士子們第一百零八章 劉聰來訪第二百五十二章 太極殿第二百二十二章 夜談第九十章 洛陽衛府第一百九十六章 用嘴難敵王生第一百一十六章 邙山山莊第二百章 聖駕第七章 大蘿莉與小蘿莉第一百七十二章 蟄伏佈局算天下(七)第三十一章 位高者皆棋手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王心術新帥難(6)第四十七章 散騎常侍第二百二十四章 官身(2/2)第一百四十章 王穎出洛王倫隱第一百二十四章別無選擇第六十七章 滿殿皆寂第一百九十四章 草民王生第四十八章 結交長公主第八十九章 立威儀第二百五十四章 粉墨登場第一百三十五章 選擇第四十二章 女人的戰爭第二十八章 絕境第一百三十七章 軍中威儀無人比第二章 訪客(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