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下第一謀臣

張賓有些小心謹慎的看了王生,將手上的酒樽輕輕放下,又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想了一下,他才字斟句酌的問道:“這得看君侯想要做什麼了。”

“你覺得本侯要做什麼?”

王生一臉興致勃勃的看着張賓,後者愣了一下,心中微微發苦,但是話還是說出來了。

“郎君若是想做第二個賈謐,下一步當然是什麼都不做。”

想了一下,張賓又覺得自己的這句話有些不妥。

“也不是什麼都不做,只是做的事情很少,只需要逢迎當今聖人即可。”

王生面無表情,靜靜看着張賓,笑着說道:“賈謐現在如冢中枯骨,想來,做賈謐這樣的人,也是沒有多少人的。”

言外之意便是,我不想做賈謐。

“那...”

張賓倒是被王生這句話說愣住了。

你說你要這麼多人,本來就是想要做權臣的。

那賈謐就是現在的權臣,你做賈謐,接替他的位置,難道不對嗎?

難道這不是你的追求嗎?

張賓現在是真的摸不清王生心裡的想法了。

“那君侯到底要做什麼?好歹也給在下一個口信罷。”

王生嘴角微勾,緩緩的站了起來。

“你不是自號天下第一謀臣嗎?若是連本侯的心思都想不透,這個自號,我看你還是改了比較好。”

“這...”

張賓看着王生緩緩離了位置,出了主堂,停滯片刻之後,他又緩緩的坐了下來。

權臣不當...

你又非是司馬家的人,莫非還想着封王拜相不成?

但是...

張賓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瞳孔微縮。

曹家篡漢,司馬家篡曹。

那麼...

姓王的,也未必不能把司馬家的天下給篡了。

難道...

這位廣元侯...居然有此等狼子野心?

呸呸呸~

居然有如此雄心壯志?

張賓坐下來,繼續喝自己的小酒。

心境卻是久久不得平復。

這洛陽王生長得倒是一臉正氣,不想卻是鷹視狼顧之人?

還是...

自己想錯了?

張賓重重搖頭,將這些想法全部都拋出去。

.....

洛陽,山都縣公府邸。

王愷此時一臉悵然,身上披着黑貂披肩,獨自矗立在主堂門口。

山都縣公王府佔地極大,奢華方面來看,比之金谷園,也是不逞多讓的。

畢竟這位哥們也是曾經和石崇比富過的。

當然...

比輸了。

石崇打劫,還是來錢快的。

“主人,平東將軍來了。”

所謂之平東將軍,正是王愷的三哥。

王虔,字恭祖,乃是文明皇后王元姬的弟弟,晉武帝司馬炎的舅舅。

王虔以功勞才幹受人稱揚,多次升官到衛尉,封安壽亭侯,授平東將軍、假節、監青州諸軍事。

他原本是不在洛陽的,但是因爲晉惠帝司馬衷駕崩的事情,便回來了。

沒過多久,一箇中年披甲軍士便出現在主堂之外了。

風雪飄飄,倒是將這位平東將軍身上的甲冑都披上了一層銀雪。

“三哥。”

見到王虔,王愷連忙行了一禮。

“四弟。”

王虔輕輕點頭,順帶摘下自己的頭盔腰劍,將外甲也卸下來了。

四周當即有侍女前來接住王虔的寶劍甲冑。

“外面酷寒,三哥里面請。”

王虔輕輕點頭,他摸了摸濃密的鬍鬚,輕輕打了一個噴嚏。

噴出來的鼻涕王虔也不介意,自顧自的抹在身上。

旋即跟着王愷入了內堂。

內堂之中,火盆,酒菜,香爐,美人...

一應具備。

“四弟還是會享受啊!”

王虔作爲平東將軍,都督青州軍事,然而青州這幾年可不太平。

流民加上天災,可是把他折騰得不輕,原本的翩翩公子,如今也變成一副粗人模樣了。

“三哥爲國效力,做弟弟的可是羨慕得緊。”

“何來羨慕?”

王虔輕輕搖頭。

“不過是爲家中操勞而已。”

東海王氏王肅這一支,四個兒子都是有些前途的。

當然,老大已經走了,老二如今不在洛陽,老三老四就是面前的兩位了。

“我之前便收到你的手信了,放心,你可不像那石崇,石崇不過石苞之子,寒素出身而已,他鬥富鬥得過你,如今卻是難逃一死,而你乃是國戚,又有我與二哥護持,東海王氏有兩支,都會護住你的,你放心便是了。”

王愷輕輕點頭。

他是提心吊膽了好幾天,但司馬遹最終還是沒派人去收拾他,反而是他許多摯友,都下了獄,就等着秋後問斬了。

“多謝三哥護持。”

“你也別高興得這般早。”

王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氣,再抓起一根羊腿,直接撕扯出一塊肉來。

黃橙濡軟的腿肉,撕扯出來之後還濺出些許汁水,直叫人口舌生津。

“皇后賈南風的事情,我看陛下也不會這般算了。”

當然不會這般算了。

當初跟着賈謐屁股後面的人,又有那幾個會有好下場的?

像是陸機陸雲兩兄弟,現在都辭官歸隱了。

要想皇帝不找你麻煩,姿態要放的低一些。

“那三哥...覺得我該如何做?”

王虔幾口便把手上的羊腿吞下去,大了一個飽嗝,再端起一碗熱酒,喝了一大口,這才發出滿足的嘆息聲。

“舒服了~”

擦了擦嘴,王虔眼睛看向王愷。

“我聽說你在洛陽有不少產業。”

王愷點了點頭。

作爲與石崇鬥富的人,他在洛陽的產業可不少。

土地,店鋪,莊園,甚至還有一處販奴所。

“三哥要我如何做?”

與保住命來說,些許產業當然是什麼都不是的了。

“把你的產業,送出去。”

“送出去?”

王愷愣了一下。

“送與何人?”

“陛下,平原王,成都王,北軍中侯,尚書僕射,甚至是廣元侯。”

“這個...”

若是送一個兩個那還好,送這麼多,又要顯出誠意來。

這...

這得送出去多少啊!

送點東西出去,王愷心中是不心疼的,但是把所有的東西都送出去,王愷如何不心疼?

他手底下,可是有大把人需要他養的。

幾千張口,難道不用錢的嗎?

王虔當然是看出了王愷心中的遲疑。

“你也可以不送。”

王虔拿起玉籤,挑了挑塞在牙縫裡面的碎肉。

“如何做?”

居然有這個選項,王愷的注意力當即被吸引過去了。

“隨我去青州。”

去青州?

王愷翻了翻白眼。

“如今青州流民四起,可沒有洛陽來得安逸。”

“既然你要安逸,那便把身家送出去一些。”

“送這麼多人,可不止一些,怕是我的家當都要送完了。”

“便是八九成,也得送。”

“可我家中,也有幾千口人需要吃飯啊!”

王虔冷冷的瞥了王愷一眼,倒是讓後者的頭往後縮了縮。

“食客,一律趕走,留下些奴僕侍女即可,四弟啊!現在時代已經變了,如今的陛下,可不會像之前的陛下一般護着你了。”

晉武帝司馬炎,在王愷與石崇鬥富之中,常常在暗地裡幫助王愷。

便是王愷犯了大錯,他也一概不追究。

但如今的新皇帝,可不會如晉武帝一般了。

“這...哎~也罷,那我便如兄長吩咐了。”

“嗯。”

王虔輕輕點頭。

“還有。”

王虔抓起一塊鹿肉,在嘴裡咬下一大口,說道:“送人的時候,要把你的奇珍異寶一道送了,全部送完。”

王愷臉上難掩肉疼之色,但最後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會照做的。”

“還有。”

將紅黑色的鹿肉一口吞下去,王虔再說道:“與齊王,也不要有什麼關係,不然的話,便是我與你二哥,也是救不了你的。”

齊王,現在差不多成了洛陽勳貴中的忌諱了。

“我明白的。”

王虔點了點頭。

吃飽喝足,漱了漱口,擦了擦手,王虔也緩緩起身了。

“我在營中還有些事情,便不在你這裡多逗留了。”

“恭送兄長。”

王虔在侍女的服飾下,重新穿上甲冑,朝着府外的方向走去了。

待王虔離開之後,王愷臉上的顏色纔敢便得奇差無比。

“將管事喚來罷。”

不管如何...

他這個三哥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現在的時代,已經不是他的時代了。

這是年輕人的時代。

哎~

王愷輕輕搖頭,嘆了一口氣。

....

洛陽城外二十里處的驛站,突然在風雪之中竄出了一行人。

這一行人非是行商,而是身披甲冑,身下的馬匹一個個也是俊俏無比,一看便是軍馬。

爲首的,是一個青年人。

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

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有神的眼眸,充滿了激情,讓人一眼望去,便知道此人是胸有成竹之人。

不是成都王司馬穎,又是何人?

“去問一下,此處離洛陽還有多遠。”

“諾。”

在司馬穎身後,當即出現一個披甲將軍,他從馬上躍下,徑直朝着驛站去了。

司馬穎在馬上沒下來。

在得罪了賈謐之後,司馬穎被朝廷勒令到了鄴城,都督鄴城軍事,這也是連夜回來的。

夜以繼日,便是司馬穎自稱是軍旅之人,也有些受不住。

原本紅潤的臉龐,如今被風雪刺得有些鐵青,脣口也翻了一層脆皮,喉嚨裡面更像是刀割一般,咽一口口水都顯得痛苦。

尤其是騎了幾天的馬,便是有坐墊,司馬穎的大腿根部此時也是火辣辣的痛。

在寒冬之日,這種疼痛會被放大無數倍的。

但即便如此。

他司馬穎還是回來了。

以最快的速度回來了。

因爲他知道,他必須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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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越早回來越好。

太子...

不。

是當今的皇帝,與自己的干係絕對是比其他王侯親近的,他早一些回來,便早一些到皇帝身邊,這對他而言,重要性絕對是不言而喻的。

在這個時候,司馬穎對自己當時爲太子將賈謐暴打一頓的做法感到深深的佩服。

自己當時還真是英明神武啊!

當然..

在被勒令出洛陽的時候,成都王心裡不是這樣想的。

甚至心裡還有些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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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若是離洛陽尚遠的話,不如先在這驛站歇息片刻,之後再去洛陽,也不遲。”

司馬穎轉頭,馬上便看到了一張中年馬臉。

這馬臉中年人,是他的心腹謀臣,喚做盧志,非是寒素,而是高門之後,乃是盧植後人。

當然,現在是他司馬穎的幕僚。

“也好。”

盧志畢竟是文人,連續幾日趕路,已經讓他的身體有些消受不起了。

“子道兄此言差矣,現在先一刻如洛陽,對大王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何能夠逗留呢?”

盧志身後,一個面容有些冷冽的中年文士策馬而出。

他的臉色雖然也沒有多好,但是話語卻是硬氣無比。

此人名喚和演,也是成都王司馬穎的心腹謀士。

和演有兵機,懂兵法,同時也有一身武藝。

恐怕這也是他能說出方纔那番話的原因。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寒素出身,背景並沒有盧志這般大。

范陽盧氏,可是高門。

高門子弟看不起寒素,寒素當然是也不會讓高門子弟好過的。

“和演,再是着急,也得把命給保住,再者說,若是離洛陽遠,早一刻進去,與晚一刻進去,又有什麼區別?”

聽到和演方纔的言語,盧志整張臉都黑了。

原本就是馬臉,現在就是黑馬臉了。

“大王。”

方纔進驛站的披甲將軍也回來了。

“此處據洛陽之後二十里。”

二十里...

已經很近了。

但是司馬穎瞥了盧志一眼,還是說道:“此處離洛陽已經很近了,也不急於一時,便在此地修整半個時辰,再入京。”

和演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司馬穎的目光,也是把後面要說的話按下去了。

“在此處,也可以將思路通一通,免得到了洛陽,你我像是個無頭蒼蠅一般,不知道要做什麼。”

走到驛站中,原來驛站的人則是直接被趕了出去。

“以屬下來看,大王到了洛陽,只需要與陛下打好關係便好了,大王因爲陛下才被逐出洛陽,陛下心中絕對是對大王感佩無比的。”

話雖如此。

但司馬穎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我聽說,如今陛下寵幸一介寒素?”

盧志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此人名喚王生,說是寒素出身,實際上無根無據,說不定連寒素都不是。”

“當然,也可能不止是寒素。”

聽到王生是寒素出身,和演心中便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罷了罷了,到洛陽之後,倒是能夠會一會這洛陽王生。”

司馬穎眼睛眯了眯。

有些危險的光芒閃爍不定。

這洛陽王生,他還真想看看。

能夠將當即陛下迷得死去活來,恐怕是有些真本事的。

當然...

若是沒有本事,那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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