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上之法,御下之道。
這是不管在哪個世界,管理者都需要學習的心術。
王生不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官吏,也算是部分掌權者,也就是管理層。
既然成爲了管理層,那就需要好好利用一下‘爲上之法,御下之道’來建立自己在下屬面前的威信。
建立威信的方式有很多。
有的人會使用親切的態度、不怒而威的姿態、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
但是這些不適合王生。
他十八歲的年齡和單薄的身體註定不能夠讓人信服,一味的親切只會讓金谷園的這些人不服從命令、甚至給他惹下麻煩,而不怒而威和雷厲風行倒是可以。
不過,建立威望,還是殺雞儆猴最是有效。
王生的理想僅僅只是搭上太子司馬遹的戰車,過安穩平凡的日常,積蓄力量,如果這些金谷園的人知趣配合的話,他當然沒有必要殺雞儆猴,不過現在看來金谷園的這些人並不知趣。
而且,他們的貓膩,王生不想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他們所珍惜的財物,在王生眼中一文不值。
他只想要解決這件事。
爲了錢,有些人當真是連命都可以不要。
當真是厲害啊!
對於這些要錢不要命的傢伙,王生心中也是沒有多少同情的。
實際上,屁股決定腦袋,坐在王生這個位置上,很難爲這些人設身處地了。
也沒有這個必要。
王生又不是聖母。
他冷冷的瞪着傅青主兩人,就像是巨龍俯視螻蟻一般。
劉航低下頭去,根本不敢看王生的眼神。
到現在,他後悔剛纔突兀的出來說話了。
主君,說不定是厭煩了他。
“如何不能說?”王生冷冷的話語也是說出來了。
黑衣管事劉航只感覺口乾舌燥,如果現在給他喝水的話,他覺得自己能夠把一條河的水都喝乾了。
“主君,這...”
“來人,將劉管事拖下去罷,既然他不願意說,也沒有必要待在金谷園了。”
當即,在王生身後便走出了兩個侍衛,他們邁着沉穩的步伐,朝着黑衣管事劉航走過去。
劉航知曉,他現在若是不說的話,恐怕他的下場,絕對不好看。
這位主子,看起來不像是優柔寡斷,心慈手軟之輩。
既然傅青主要活命,那他自然也要活命了。
“其實園中大半的財物,皆是被太子身邊的人拿走了,他許我等好處,要我等不要說與主君,不然的話,他便不會放過我等。”
說着,劉航老臉上露出悽苦之色。
“主君也知曉我等這種下人,如何能夠與太子身邊的人抗衡,是故這纔不說罷了。”
事情居然涉及到了太子身邊的人。
王生眉頭微微一皺。
在一邊,廣平公主的臉色也不好看。
“你且說是何人?”
太子身邊的人,王生不適合出面,她身爲公主,是最適合出面不過的了。
“這。”
“但說無妨。”
王生的眼神也陰冷下去了。
太子身邊的人,說實在話,王生並不想巴結。
關係的話,只需要稍稍處理即可。
畢竟漢朝苦受宦官之痛,魏晉兩朝,宦官都是沒有多少勢力的。
不足爲懼。
當然,身爲太子身邊人,他自然是有在太子身邊影響太子的能力的。
耳濡目染,長時間之下,司馬遹可能對王生的態度便發生轉變了。
但...
王生真的不想做孤臣。
更不想一直做司馬遹的臣子。
他倒是想要司馬遹猜忌他。
而且...
人無完人,王生給了司馬遹把柄,只要他對司馬遹有用,那就到不了鳥盡弓藏的時候。
最起碼,這幾年都是一樣的。
齊王,還有外封就藩的諸王,可一直都是司馬遹的心頭大患。
見到王生如此直接,劉航遲疑一陣,最後還是說話了。
不說是死,說了,說不定不用死。
劉航也豁出去了。
“具體名號,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姓許。”
許?
王生還以爲是孫慮的。
但想了一下,孫慮是賈南風派到司馬遹身邊的眼線,現在恐怕已經是被處理了。
“你可知道太子身邊姓許的內官?”
廣平公主輕輕搖頭。
“太子身邊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五大監中,倒是有一位姓許的。”
“哦?”
王生輕輕點頭,眼睛微亮。
也對。
太子身邊的人,除了孫慮之外,也沒有成氣候的內官。
孫慮既然不在了,那就是皇宮裡面的人了。
很好。
原本若是太子身邊的人的話,王生還會忌憚一二。
但也不怕。
那內監雖然能夠給司馬遹施加影響,王生也是可以給司馬遹施加影響的。
而且。
王生與那內監的作用,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看來那人,也是活膩額。”
王生狠話是不怕放的。
“王郎,你是要?”
王生輕輕點頭。
“殿下只說帶走幾十件珍玩,但那內官卻帶走了數百件,若是全給太子,我自然不會說話,但若是他中飽私囊,我便是不得不管了。便是他是太子身邊的人,又如何?”
聽到王生這句話,傅青主與劉航對視一眼,眼中皆有喜色。
若是換做石崇,對此事當然是不管不顧的。
便是他要管,也沒有這個能量。
而面前這位主,顯然不一樣。
他比原來的主人更有前途,更有權勢。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便是做下人的,也希望跟更厲害的主人。
王生這麼霸氣的一句話,也是讓廣平公主異彩連連。
“此事交由我來做。”
王生輕輕搖頭。
“你還是不要插手爲好。”
沒過門,胳膊就拐過來了,那太子見了,心裡恐怕也膩歪。
“不過...”
王生眼神掃向傅青主劉航。
“便是那內官拿走了財物,你們沒有拿?”
“我等...”
兩人對視一眼,心都有些虛。
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幾乎每個人都有拿一些東西的。
人性就是如此的。
“拿了?”
“拿了。”
王生輕輕點頭,倒是讓下面跪伏着的兩個人微微愣了一下。
“主君,這...”
“莫非你要我做些什麼?好似有些失望?”
傅青主與劉航果斷搖頭。
失望個屁。
他們兩個現在是被嚇得半死。
“去和那些人說,今日日落之前,若是將東西繳納上來,我既往不咎,若是沒交,又被我發現了,呵呵,那上交的,我只得叫他們生不如死了。”
傅青主與劉航對視一眼。
兩人表情嚴肅,但眼底終於是放鬆下來了。
財物沒有不要緊。
最起碼...命是保住了。
這金谷園的新主人,看來還是得好生侍奉的,千萬不能招惹。
想到今日的兇險,兩人心中皆是一陣後怕,後背的虛汗不停的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