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還沒開始,小莊後就堅持不住了,她稱說頭痛,向皇后告假。皇后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色,關切地對身邊的宮人說:“快扶莊美人回房休息去吧。”
小莊後走後,衆人都議論紛紛,都在皇上面前誇讚皇后娘娘大度賢良,說莊美人輕薄無禮。
漢皇聽了默默無語。
有衆位妃嬪的七嘴八舌的“潑污水”,皇后娘娘這時倒樂得裝起好心腸來,她假意責怪衆妃道:“衆位姐妹真的是酒吃多了麼?皇上還在上面呢,如此太沒規矩了!本宮以後再也不想聽到如此這般的混賬話了!”
大家見皇后這般出面干涉,也都趕緊閉上了嘴。
小莊後便在如此指指戳戳的後宮裡艱難度日。
這一天,被漢皇折騰了一個下午的小莊後,怏怏地躺在牀上,連晚飯都沒有吃,就那麼昏昏沉沉地、似睡非睡地躺着。
突然她的耳畔傳來了一絲絲婉轉悠揚的琴聲,這琴聲似乎從庭院裡傳來,忽隱忽現,很是悽婉……
又似乎聽到有人輕哼——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
小莊後聽了一個激靈,一個翻身從牀上爬了起來,連外衣都沒有披上,只着一身睡衣,赤着雙腳,腳長髮飄飄,玲瓏有致的身材,在月影下顯得暗香浮動。
她恍恍惚惚地隨着琴聲向庭院伸出走去……
只見,在月光下,竹林深處,坐着一位男子正在撫琴——該男子風姿儒雅,眉清目秀,脣紅齒白,舉止俊逸。
她大吃一驚——
這分明就是自己已亡故的夫君——李虞啊!
“夫君——”她大叫一聲,撲了上去。
琴聲戛然而止。
那男人擡頭驚愕地望着她——
“娘娘,你認錯人了。”
他的確不是李虞,他只是個新進宮來的樂師而已,先些時候有宮人令他進宮來演奏,他便稀裡糊塗地跟着進來了。
可是他長得多像李虞啊!
而,小莊後在恍惚中簡直就將他認作成了李虞,她撲進他的懷中,那忘情而迅猛的動作,掀翻了他面前的瑤琴……她伸出冰冷的雙手,捧着他的臉,流着淚狂吻——
“夫君,你去了哪裡?爲什麼狠心拋下爲妻?”
他不知所措地任由她將滿臉的淚水糊了他一臉一脖子。
“我……我不是你的夫君……”他艱難地解釋道——這個女人怎麼了?她瘋了嗎?可是天底下又哪來如此美貌的瘋女人?並且,她還敞胸露懷,投懷送抱……
如果這不是在宮裡,如果這是在野外,他情願相信她是一隻狐仙,他願意自己就這樣被她魅惑……然後他再忘情地迴應她,接納她,擁有她。
然而這是在深宮,這個美豔的女人只能是皇上的女人。這一點,他深信不疑,他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眼下的這個女人她纔不管那麼多,她好不容易纔見到日思夜想的心愛的夫君,怎肯就此放過?於是她伸出雙臂,更加緊緊地抱住了他的頭,將他的頭藏進自己豐滿而溫潤的胸裡——
“你壞!你騙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好不好?”她神情地望着他,搖着他的肩膀。
男子被她的癡情震驚了……
“放肆!”
突然一聲厲喝在耳畔響起——
皇后娘娘不知什麼時候帶着一羣宮人奴婢出現在了眼前,看到小莊後衣衫不整,頭髮散亂,玉臂橫陳,目光迷離……
皇后娘娘滿眼都是火,咬牙罵到——
“好一個恬不知恥的莊美人,從前就聽說你有些不檢點,本宮念在你是亡臣遺孀,勉強留你在宮中。你在宮中做了那些穢亂的事,本宮不追問也就罷了,如今親眼見你調戲樂師,口出*之言,可見你本性就是個十分*淫賤之人!”
“給本宮將樂師拿下,明日細細審問!”她厲聲對宮人說到。
幾個太監上前去將樂師扭住了。
皇后又對着小莊後陰陰地一笑,說到:“你也不用解釋了,今晚回去禁足,明兒個本宮再去稟報皇上,讓皇上看清楚你是個什麼貨色!”
於是下令讓手下的兩個嬤嬤帶着小莊後回房去,不許踏出門半步,只待明日白天再處理。
兩個嬤嬤將失魂落魄的小莊後連拉帶拽地弄進了寢室,其中一個極端鄙視地說:“你也該檢點些纔對,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當是你從前的宮殿麼?你當你是從前的往後麼?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啊?可別把你們那一套*的作風拿來帶壞了我們的後宮!”
另一個也露出鄙夷的神情說到:“我們皇后娘娘聽說你今夜連晚膳都沒用,巴心巴肝地跑來看望你,誰知道剛好看見你做出那等傷風敗俗的下賤事來……哎,你說你怎麼就不能檢點些呢?”
二人說完,轉身出來,將門反鎖了。
小莊後呆呆地坐在牀沿,剛纔發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她有些清醒了,她明白自己是中了別人的道了!
“夫君,你等着我,我來了——”
她慘然地笑着,從衣服上解下了一根長長的絲帶。
一根不夠,她又找出一根來,足足找出了三根,結結實實地纏繞在一起……她將這根結實的衣帶拋向了堅實的牀櫺……
外面風聲四起,雨打花落,屋內的蠟燭熄滅了……
“也,這麼快就歇息了麼?”
屋外的一個嬤嬤踮起腳朝窗內瞧了瞧。
“嘻嘻——肯定是跟男人折騰夠了,這時候累了,還能不倒牀就睡?瞧她那副賤樣,水汪汪的一對桃花眼,一看就是勾引男人的料!”一個嬤嬤嘴角掛着淫笑,不屑地說。
“可是,剛纔燭光還亮着的時候,我好像看到牀上的帳子裡一晃一晃的……”另一個有些疑心地說。
“管她呢,風吹的……走了,回去睡了,反正門已經反鎖了,諒她也跑不到哪裡去!”
兩人打了個呵欠,縮了縮肩膀,溜了。
就在兩個嬤嬤說話的短短時間內,實在經不起悲苦哀愁與絕望驚懼折磨的小莊後,於這夜自殺身亡,追隨李虞而去,一代佳人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