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解開外套,露出了裡面的銀灰色馬甲——
屋內的人都呆住了,特別是藍羲夫人,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明妃身上那件她只從爹爹口中聽說過無數次,卻從未真正見過的奇特的馬褂。
是的,雖然她沒有見過,但她卻牢牢記住了它的特徵。
“你是……”藍羲夫人望着明妃,說不出話來了。
“這是我母親……在我進宮前一天晚上,從,從身上脫下來給我穿上的……”明妃結巴着着說。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她記得母親在讓她穿上這奇怪的馬甲後,就對她說:“爲娘地位卑微,也沒有什麼嫁妝可以給你帶走,只有這件馬褂,是爲孃的祖傳東西,你一定要時時刻刻穿在身上,不可以脫下來!”
冠玉見母親說得特別認真,便不解地問:“爲什麼不能脫下來呢?”
“你別問了,孩子,這是我們的傳家寶,是切不可弄丟的!穿上它,你在天之靈的祖宗會保佑你的!”
做人從來就十分低調的母親,這是第一次提到了她的祖宗,隨後任由冠玉怎麼問,她便再也不提了,只是不停滴叮囑她:“萬萬不可脫下這件馬褂子!”
莫非……莫非我的母親就是藍玉?
母親也叫“玉兒”……
“姨母……”明妃突然泣不成聲地朝着藍羲夫人跪了下去……她這一下跪,嚇壞了屋內的所有人。
藍羲夫人一步上前將她扶起,雙淚成行——
“孩子……你的母親還在?她可安好?”
明妃不住地點頭,應道:“好……很好……”
倆人這才摟抱在一起,一邊流着淚,一邊相互安慰。
……
明妃意外地找到了自己的親姨母,這讓她高興萬分。可是在高興之餘,她又明白了一件事情——原來太后娘娘是殺害她祖父母的仇人,自己的母親因爲她的迫害而背井離鄉,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最後被林家買來做了小妾。
想想母親這輩子的悽苦和隱名埋姓、低聲下氣的做人,自己從小受到的那種種刁難,還被迫女扮男裝的經歷……明妃就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自己還值得爲太后去賣命嗎?
皇上明月對她夠絕情了,不但斷了夫妻情分,更是逼死了她最心愛的紫袖子;太后又是如此的僞善狠毒,她還有什麼理由去爲她尋找姜秋水?她還有什麼理由再爲他們的大漢皇朝賣命?
不值得啊!
“綠翹,去拿來我的男兒服裝來。”她說到。
“娘娘這是要出門去嗎?”綠翹關切地問。
“是。”明妃簡短地回答。
綠翹取來一身白色的男子衣衫來,替她換上。
“把我的黑玉也牽來吧。”
“娘娘你……要不,我去告訴林勇,讓他隨着你一道出去。”綠翹有些奇怪了,明妃娘娘這是要去哪裡?
“不了,我只是出去逛逛而已,不用誰跟着我,有黑玉陪着就行了。”
黑玉是明妃的愛馬,是杜老將軍特意留下來的給明妃的坐騎。這馬兒通體都是黑色的,長得非常健壯和漂亮。說也奇怪,一向非常認人的它,自從見到明妃娘娘後,便對她服服帖帖、低眉順眼的,好像就專門等着她來做主人似的。
王文翰還開玩笑說:“看來這馬兒也是好色的,我們誰都親近不了它,偏偏它一見到絕色大美女就認了主人了,哈哈!”
這是一匹非常有靈性的馬,只要明妃一騎上它,它從來不亂蹦亂跳,走路也儘量往平順的地方走。
“呵呵,這馬的眼界高着呢!”綠翹由衷地讚歎道。
黑玉以前叫“黑子”,自從跟了明妃後,明妃便給他取名叫“黑玉”,和自己的名字後的“玉”字一樣,可見明妃對它是多麼的喜愛!
“走吧,黑玉,載着我出去兜兜風。”明妃輕輕拍了拍馬背。
黑玉這就聽懂了她的話,低下頭,將前蹄跪下,恭請明妃娘娘上背。這是一匹訓練有素的戰馬,又是一匹非常聰明的戰馬。
明妃跨上了馬背,坐穩了,黑玉這才緩緩站了起來,昂起了頭,等待主人的一聲命令。
“好吧,夥計,咱們出發吧!”明妃在馬背上說。
黑玉聽到指令,穩健地邁開了步子,動作不快也不慢。除非明妃娘娘一聲令下“駕!”,它是不會放開四蹄飛奔的!它通常就這麼四平八穩地、不緊不慢地、像個王者一樣高傲地載着她的尊貴主子漫步。
“嗯,很好,我們就這樣漫步,出城去走走吧。”明妃在馬背上輕輕的說。
黑玉便託着她向城外的方向而去。
“娘娘,我陪你出去吧!”綠翹在後面喊道。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出去跑跑!”明妃大聲地說到:“不許跟着我!駕!”
她這個“駕”字一出口,黑玉便一撒腿,載着她一溜煙兒跑了。
她的這聲“駕”字發出口來是比較溫柔的,所以馬兒跑得只是一般速度的快,若是她的“駕”字發出的聲音急速而高亢的話,那黑玉的速度就會快如閃電了!
明妃已經將自己的騎馬功夫連出來了,而且與黑玉的相處也越來越默契。有時候,她甚至會這樣想:上天奪走了我的紫袖,又給我送來了一個黑玉!
雖然黑玉只是一匹馬,但在明妃的眼裡,它卻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她不但將黑玉當成一個人來看待,還將它當成了自己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