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內並沒有出現秦沫想象中的那種混亂局面,起碼城內沒有出現大量的城衛軍,只是街上衙門的差役比往常多了許多。
相比起城衛軍,衙役對付流言、謠言的本事要強得多,看來朝廷各方還在隱瞞消息,想先商量出個結果來再公佈昭武帝的死訊。
當然隱瞞的對象也就是底層老百姓,那些上層勳貴官員是瞞不住的,就是高高的帝都城牆也不見得能擋住信使把消息傳出去。
秦沫很順利的來到了皇宮,這裡終於有了緊張的氣氛,守護宮門的不但有御林軍、侍衛,還有一大票朝廷官員聚集在宮門外。而守門的御林軍雖然沒有戴孝,但很多人都是神色焦灼,躁動不安。
秦沫看到帝都城關閉九門,本來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準備利用星河之心的隱匿氣息能力溜進皇宮,若是情況緊急就先帶王語詩離開。
秦堅跟秦牧都有兒子,若他們動了歪念頭,王語詩就算是天境也不是沒有危險的。
但秦沫看到眼前這個樣子,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朝廷各方還是想依據大夏流傳千年的規則、禮法來解決這件大事,而不是玩什麼兵諫、叩闕之類的暴力戲碼。
那就好辦了,咱這親王身份就是你們最缺少、最羨慕的倚仗,有這個身份咱就有資格排排坐分果果。
“通報一下,恆王秦沫求見皇后娘娘!”
秦沫走到宮門前,摘下了罩衣的兜帽,露出了傳說中招牌般的俊臉。
守門的御林軍都尉有些驚訝,秦沫能無聲無息的靠近他不奇怪,但恆王殿下爲什麼會是這麼一副探子的打扮?
“肖明勳拜見恆王殿下,首輔大人與燕王殿下、長樂王殿下有令,外來皇族一律入住宗正寺,不得進宮滋擾各位貴人!”
御林軍的都尉還沒開口解釋,旁邊跑過來一個文官,不卑不亢的攔住了秦沫。
“通報一下,恆王秦沫求見皇后娘娘!”
秦沫看都不看那肖明勳,冷冷的重複了一遍!
“……恆王殿下,首輔大人與兩位王爺有令……”
“他們三人有令?本王怎麼不知道,讓他們來跟本王親自說,你算什麼東西?”
“………”
秦沫懟了肖明勳一句,把他噎了個半死,看眼前的御林軍站着猶豫不定,沒好氣的說道:“你作爲宮門職守就幹宮門職守的事情,通報是你們的職責所在,別的事少特麼操心!”
“殿下恕罪,馬上就爲您通報!”
御林軍都尉轉身吩咐了一個手下,飛奔入宮通報去了,他其實也不喜歡這些文官,整天滿嘴之乎者也給你扣帽子,屁大點事都要講究道德禮法,令人生厭。
這次宮裡出了變故,文官終於得到了機會,從天不亮開始就堵住了宮門,對着御林軍跟侍衛們呼來喝去,比他們的統領還要有氣勢。
這一切都源於大夏皇位的傳承、延續是需要禮部承認和配合的,登基大典也要禮部操持。
這個世上想要讓“皇權至上”這個理念深入人心,必須要一整套的儒家學說來支持,而這就是文官的拿手活計、看家本領。
新皇登基,在沒有自己的親信班底之前,也必須得到所有文臣武將的擁護,不然朝廷政令無法通達大夏的所有州縣,可以說這個時候,文官羣體的力量是最大的。
“恆王殿下,如今宮中出了變故,你這個時候要強行進宮,居心何在?你是要……謀反嗎?”
剛剛被噎住的肖明勳回過了神來,義正言辭的對着秦沫怒斥,看樣子還是個不畏死的清流官員。
“謀反?本王孤身一人前來,循禮通傳請求皇后召見,何來謀反一說?反倒是你們……”
秦沫第一次拿正眼看着這個有骨氣的文官,不屑的說道:“反倒是你們,私自關閉城門,又圍了皇宮不許貴人們進出,居心何在?想謀反的……怕是你們吧!”
“恆王莫要血口噴人,陛下駕崩,首輔大人與兩位王爺爲防帝都人心浮動,又恐有人傷及宮中的貴人,命我等在此保護……”肖明勳也是急了,連昭武帝駕崩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肖信晏今天進宮了沒有?”
“………”
“本王在問你話,肖信晏今日可曾進宮?”
“自然是進去過的,首輔大人乃帝國重臣……”
“燕王可曾進宮?”
“長樂王可曾進宮?”
“………”
秦沫不等肖明勳說完,就連續發問,他平日裡都是與人爲善,可這不代表他好惹,他前世可是見多了那些以勢壓人的領導幹部,連續帶有壓迫性的問話很容易就讓弱勢一方變成慫包。
“這皇宮秦牧能進,秦堅能進,肖信晏也能進,難道我秦沫就不能進?他們是帝國重臣,我秦沫就是無名小卒?要不要我跟他們幹一架看看誰的拳頭更硬?”
“………”
秦沫知道,昭武帝駕崩,燕王、長樂王必然要第一時間進宮的,大家都是大夏的一字王,你們能進憑什麼不讓老子進。
他剛纔就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掛念着王語詩不想惹事,他早就把肖明勳踹廢了。
這次不但肖明勳無法反駁,就是周圍的文官也說不出理來了,現在誰敢說秦沫是無名小卒?誰又敢跟大員軍幹一架?
大家本來還都覺得秦沫的境界不足,艾倫又是異族身份不便在這種大夏內政中出手,燕王、長樂王作爲天境強者還能穩壓秦沫一頭。
可現在秦沫喊出“要不我們幹一架”的囂張宣言之時,周圍的人才忽然發覺,秦沫不是在虛張聲勢,這個愣頭青可是敢對着阿爾薩斯下手的人,何況他還有大員軍這支大夏公認的第一強軍,人家是真有幹架的資本。
“恆王殿下,皇后娘娘宣你覲見!”
雙方僵持的功夫,宮裡終於出來了人,讓秦沫進去。
秦沫昂首直入,無人敢攔。
“剛纔你爲何喊的那麼大聲?估計那兩位王爺也都聽見了!”
“我就是讓他們聽見的,本來我想低調的跟你商量一下,結果他們竟然想把我踢出去局,真覺得我是小字輩呢!”
秦沫見到王語詩,看她臉色如常,心裡的掛念也就放下了,作爲男人自然要吹噓一下自己的牛逼。
“踢出局……難道你想入局?你不是說過不稀罕那個位子嗎?這可如何是好?”
王語詩當初在大員是問過秦沫的,當時秦沫表示對皇位沒興趣,現在聽到秦沫又想入局,頓時一臉的懊惱。
“怎麼了語詩?你懊惱什麼?”
“今日丑時,肖首輔、秦堅、秦牧一起進宮,以保護帝室血脈爲由,要把劉貴妃、韓貴妃接出宮去暗中保護,我知道這不合禮法,但我也沒阻攔,我本想他出殯之後就離開帝都的。”
“………”
“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虛僞,想坐那張椅子就跟我直說,我自然助你如願,可現在那兩個賤人出宮了,你知道要多費多少口舌麻煩?”
王語詩叨叨叨像個埋怨自家男人不上進的小媳婦一樣說個不停,要知道昭武帝已死,這宮中數她最大,若她不同意,秦牧等人也不好把人弄出去,只要她們不出宮,王語詩有的是辦法對付她們。
“其實……我沒想坐那個位子!”
“………”
“你附耳過來!”
王語詩伸過了脖子,秦沫也貼過去,兩人以一種極爲曖昧的姿勢嘀咕了半天。
“這……不太好吧!”
“怎麼不好?他不是帝室血脈嗎?”
“你……願意?”
“我不在意……你覺得呢?”
王語詩考慮了很久,最終身上的母性佔了上風,終於點了點頭。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扭頭問秦沫:“萬一不是個男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