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秦沫在大員商會的後院看到了屬於自己的鎧甲。灰黑色的鎧甲乍看一點也不起眼,但是不管怎麼看都不會覺得厭煩,這具鎧甲彷彿一個耐看的年輕女子一樣,牢牢的吸引住所有男人的目光。
秦沫伸手拿起了一件臂甲,入手非常沉重,和它輕巧的外形絲毫不相稱,顯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鍛打,把大塊的鐵料濃縮成了一個個小巧的盔甲部件。
秦沫來了興致,索性全身披掛,對着模糊的銅鏡子左照右看,非常滿意。總算有了一股鐵血的男人味,不再是那個外表靚麗的僞娘。
“灰森,你的手藝不錯,在扶桑這個小地方窩着可惜了,有沒有興趣去更大更遠的地方見識見識?”秦沫隨意的伸出了橄欖枝。
“世子殿下說的極是,灰森正想拜託殿下,是否能把我和我的家人帶到大夏去,我想去一個自由的地方。”正愁不知道怎麼對秦沫開口的灰森趕緊接過話頭,兩眼希翼的望着秦沫,就像小狗看着肉骨頭,讓人發噱。
“自由的地方?何爲自由?”
“這個.....自由就是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有兩個老婆,還有倆孩子,我們要住在一起的。”灰森想了半天才說出了自己對於自由的看法和嚮往。
“我在大夏有塊封地,在那裡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自由,若是覺得不合適你隨時可以離開。”秦沫早就懷疑那兩個胖大女人都和灰森有一腿,聽灰森說他有兩個妻子,不禁佩服灰森的體力,也對於他的性趣味感到深深的敬佩。
“我需要爲殿下出戰嗎?”
“不需要,你可以在我的封地內開一家鐵匠鋪,只要公平買賣沒人可以打擾你。”
灰森的臉上露出了誠摯的笑容,就像秋天盛開的菊花。家人和錘鍊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既然都滿足了,那麼自己還奢求什麼呢?
九月的江戶港是美麗而忙碌的,颱風季節已經過去,天空晴朗,周邊大夏、高麗的商船紛紛到港,無論是碼頭上的苦力還是扶桑本地的商家都能得到嚮往已久的財富。
但是今天,所有的商家都停止了裝卸貨,把整個碼頭讓給了扶桑僱傭軍和他們送別的家人。
老婦人顫巍巍的把扶桑的平安符“御守”戴到兒子的身上,小婦人強忍着淚水努力的撫平丈夫衣角上的褶皺。無牽無掛的光棍漢跪在老父面前聽着最後的訓示,也許.......這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聽見家人的嘮叨了。
秦沫看着眼前的一切,眼角發酸。別人上戰場都有親人相送,而自己呢?孤零零一個人,艾倫、林伯等人一直對他視若親人,讓他暫時忘卻了孤獨,現在看到碼頭上瀰漫的親情,他心裡那種孤寂的感覺再次涌了上來。
“走吧!”秦沫掉頭進入船艙,蓋倫帆船率先離開碼頭,直入大洋。後面滿載的船隊依次跟上,承載着扶桑人的發財夢,航向未知的遠方。
叢江戶到大夏津門,一般都是從長崎往西到高麗,然後沿着高麗南岸曲折西行,一直過遼東半島然後進入渤海。這條航線靠近陸地,沿途有很多港口,容易補給。
秦沫的船隊裝載的都是人,這些人大部分沒有出過海,所以秦沫到了平戶之後停留了兩天,讓他們休息了一下,算是個適應過程。然後才橫渡對馬海峽,往高麗航去。
船隊順利的渡過了對馬海峽,進入高麗南岸海域後,天氣卻越來越不好。烏雲遮蔽了天空,沒有一絲縫隙,很快,風浪就變得讓人絕望,白天變成了黑夜,海浪比桅杆還要高,讓秦沫想起了高爾基的《海燕》。
但秦沫一點也不想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他憤怒的詛咒老天,他就是因爲遇到海上風浪纔來到這個世界,現在自己第一次帶隊遠航又要面對更狠的海上風暴。若是船沉了,大自然的威力壓將下來,甭管你是玄境高手還是地境修士,統統都要葬身海底。
秦沫將自己捆在了船桅上,手拿一個軟木救生圈,任憑暴風雨蹂躪着自己的身體,這個時候在外面受些摧殘總比在船艙好,萬一船翻了悶死在裡面可就好看了。
暴風雨吹打在身上,又溼又冷,但是秦沫的身體卻詭異的開始發熱,若是有人靠近他就會發現他的臉已經完全扭曲,顯然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秦沫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正是身體中黑炎發作的時刻,後來又發作了一次但是被自己胸口的鳳凰印記迅速吸收了。然後一直沒有再發作,秦沫都幾乎忘了這茬了,可在今天,黑炎就如狡猾的獵手終於找到了機會,再次從四肢百骸中竄了出來,張牙舞爪般在秦沫體內肆虐。
秦沫胸口的印記很快有了反應,黑炎這是對它蔑視般的挑釁,鳳凰印記在胸口化出一個紅色漩渦,就如上古兇獸的血盆大口,不停的吸食着黑色的炎火。
但是黑炎這次也是發了狠,毫不退卻,越來越多的黑炎之火從秦沫的肌體之中散發出來,衝着秦沫胸口的漩渦衝去,黑色火焰和紅色漩渦就像天敵偶遇在一起,毫不留情,互相撕咬。
而作爲載體的秦沫倒了大黴,黑炎焚燒着他的五臟六腑,無法言明的巨大疼痛撕裂着他的神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條在油鍋中不斷撲騰的大魚,張大着嘴卻無力呼吸,只能等死。
秦沫聚集起全部心神,開始運轉“元氣”抵抗,秦沫到得這個世界之後,黑炎就沒有再吞噬秦沫的生機,而《明心經》修煉出來的元氣不再持續修復損壞的五臟六腑,積攢在丹田之處的元夜越來越多。本來秦沫以爲很快就能把自己的丹田蓄滿,提升自己的境界。可這次又要用來抵禦黑炎的燒蝕,心中大是沮喪。
秦沫調動元氣形成一層綻出明黃色光華的保護膜,護住自己的五臟器官,至於渾身的肌肉骨骼,隨黑炎去燒吧,他已經顧不過來。只能咬緊牙關,拼命抵禦那焚肌蝕骨的疼痛。
秦沫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他只知道自己的元氣保護膜已經搖搖欲墜。這次黑炎發作的很徹底,就如一個快輸光的賭徒,把全部的賭本一次性扔上了賭桌。無窮無盡的黑色炎火瘋狂的涌入了秦沫胸口的紅色漩渦,大有把它直接給撐爆的氣勢。
而鳳凰印記化出的紅色漩渦像是終於受不了黑炎這般拼命的無賴打法,轉速突然加快,然後從漩渦中滲出了一縷黑中帶赤的火焰,這縷火焰明顯和狂躁的黑炎不再一樣,更黑、更純粹。它搖頭擺腦,彷彿有生命一般緩緩遊入狂躁的黑炎中。
這縷赤黑色火焰身形很細小,但是非常靈動,渾身蘊藏着繁複的紋路,在黑色炎火中繞來繞去,所過之處所有的黑炎頓時運轉滯澀。不久之後,秦沫身體裡所有的黑炎都停止了瘋狂的進攻,就如彪悍的兇獸遇到了它們的王,紛紛選擇了臣服。
赤黑火焰慢慢的圍繞着秦沫的經脈開始遊動,有些懶散,有些萌呆,但是所有的黑炎卻心甘情願的被它所吞噬,就如平民遇到了皇帝,巨大的位階壓制讓它們甘願做了赤黑火焰的食物。
赤黑火焰吞噬十份涅炎,身體就增大一分,身上的紋路更清晰一分,等把所有的黑炎吞噬乾淨之後,它的顏色已經接近純黑,就如沒有任何星月的天空般深邃,只是偶爾顯現出絲絲赤紅光芒,表示着誰纔是這股蘊含巨大能量的進階版黑炎的主宰者。
新生的黑炎在秦沫的身體內緩緩的巡視,不斷散發出點點黑芒,黑芒帶着微微的滾燙滲入秦沫的肌體骨骼、五臟六腑,讓秦沫感到陣陣的麻癢。無數細胞死去,又有更多的新細胞生成,重新組合、排列,秦沫的身體正在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更加有力、堅韌。
秦沫將全數精神注入到了這條新生黑炎身上的繁複紋路之中,他有一種預感,這些紋路應該蘊藏着黑炎和鳳凰印記的由來和秘密。
果然,他的精神力觸摸到那玄妙的紋路之後,立刻接受到了無窮的信息,全是一條條的符文,奧妙難懂。秦沫拼勁全力也只是模模糊糊的明白了一個符文的意思---------涅槃之火---涅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