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緩緩斂去,一個毛臉長臂的青色山魅出現在附麗山上。
那山魅眼中泛着一輪金光,落地便四處縱越。所過之處,草木生髮,百獸俯首。
歡欣片刻,那山魅舉首一望,目光越過重重障礙,與身處神殿之中的泰一對視,滿眼孺慕之情。
“你承我神力而生,也算是我的神裔。既然如此,我便爲你取個名吧。你乃草木之長,木靈之身。木者,冒也。生髮之屬,應東方,色類青。正好你體多毛髮,我就叫你青毛吧。”
對於這個因爲自己而意外誕生的神性生命,泰一十分喜歡。因爲他的誕生,已經意味着泰一佈置的地氣循環已經完善了。
在青毛手舞足蹈慶祝自己獲得姓名之時,泰一的神力已完成了對三山之內草木的初步改造。雖然不善造化之道,但山神本就擁有對草木的權柄,配合着積蓄已久的神力,三山之內草木都擁有了吐納日精的能力。
“轟!”
當最後一縷神力按照泰一的意志完成了對草木的改造之後,整個天地就像忽然打開了閘門的大壩,源源不斷的天地精氣洶涌而來,將泰一浸泡其中。
纏繞在泰一左手處山神權柄所化的小蛇歡呼雀躍的脫離了泰一的身體,暢遊在濃郁到接近實質的天地精氣之中,不斷的吞吐着。
在天地精氣的推動下,山神權柄所化的小蛇碎金的狹長蛇瞳開始慢慢頓化,緩緩的化作菱形的模樣。而那金光順着蛇軀眼神,不斷的在頭部聚集,最後在頭頂之處刺出兩個軟軟的肉角。
而泰一本身的變化則是更加明顯,源源不斷的天地精氣幾乎不需要刻意轉化就化作一團團神力。在神力的支持之下,泰一的身軀開始漸漸放出一圈金色的耀眼光芒。
這金色光芒不斷的延伸,漸漸與神殿融爲一體。金光隨着泰一的吐納之下一收一縮,但卻始終保持着一種向外擴張的趨勢。
而當金光擴張到一定範圍之後,便開始慢慢的沉澱,化作一片金色的土地,並在天地精氣的支撐下,飛快的演化出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當一切結束之後,出現在泰一眼前的便是一個週迴三十里、沉浮於氣中的大地。
這片大地如金光一般顏色,中央是一座突兀而起的千丈大山。山頂之處,一圈金黃神光籠罩之下,便是泰一神殿所在。
站在神殿之中,看着有些荒涼的大地,泰一露出一絲喜悅之意。這方大地,便是泰一的神府顯化。而承託着大地的,則是三山地氣。
居於這片大地之上,泰一動念之間便將三山之內的種種變化收入心中。雖然地祗的先天限制讓他依舊很難將力量延伸出神域之外,但此時的泰一若是願意消耗足夠的神力,已經可以在東土這個大範圍內隨時調動力量。當然,若是遠到姑兒山那種地步,他調動的力量未必比得上一個普通的祭巫。
“峳峳!”
神念不斷的延伸,泰一很快的找到了跟隨者華胥氏巫女隊伍在耿山修整的峳峳。金黃的神力透過虛空不斷的注入峳峳的體內,推動着峳峳源自於大地的神性編制着權柄。
耿山距離泰一神域最靠北的姑逢山兩千五百多裡,神力折損大概爲三成。不過此時泰一晉升的餘波還沒有平息,源源不斷的天地精氣足以支撐他這樣的消耗。
“我的許諾,在今日兌現。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信使。”
神靈由神性,神職,神體三位一體而成。論神性,源自於世界之處大地本源分割而出的神性,即使是現在的泰一山神權柄在純粹程度上也有所不及。而身爲神獸,他們的軀體是天地賜予長子最珍貴的禮物,是後天神靈以神力塑造出的神軀遠不能及的。
可以說,每一個神獸距離封神只差最後那麼一小步,也就是由神性昇華而出的權柄,或者說,神職。
不過泰一給峳峳編制的神職並非是山嶽這方面的,以峳峳的能力,還不足以讓泰一分割出自己的山神權柄。
泰一給峳峳編織的神職是信使,力量的本質則是風。雖然和峳峳的神性並不契合,但讓他封神已經足夠了。
遊蕩在山嶽之間的風,山嶽的低語。
隨着時間的推移,峳峳開始明白了泰一爲自己準備的權柄的本質。雖然看起來有些彆扭的樣子,但至少還沒有讓峳峳有抗拒的想法。
泰一的神力漸漸散去,已經編織好的權柄在峳峳的額頭顯示出一道代表着風的神文。一團團無形的清風自發的纏繞在他的身體之上,起伏的風聲如同神秘的囈語,似乎在訴說着什麼。
身爲大地之子,峳峳是這方天地眷顧的。即使他並非自己獨立封神,但世界依舊爲此而喜悅。一簇簇光雨不斷地自虛空之中落下,落到人的身上,那人便精神抖擻,百病消除。落到大地之上,頓時生機煥發,草木抽芽。
“嗷——”
在權柄的催動下,峳峳自發的奔騰在天地之間。永不停歇,那是風的本性。即使泰一刻意將權柄控制在封神的最低限度,但權柄終究是權柄,凡物不可侵犯的神之神聖。縱然以峳峳神獸之身的深厚底蘊,也難以毫無障礙的操控權柄。
順着神力之間的牽引,峳峳乘風飛舞,不斷的向着泰一神域所在靠攏。
收回目光,完成了自己的許諾之後的泰一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方向。眼下峳峳雖然被權柄驅使着,但那只是因爲權柄完全由泰一編制。等到峳峳適應了權柄的力量之後,泰一便擁有了第二個屬神了。
手一揮,將神府世界團團裹住的地氣之海忽然張開了一道細縫。在細縫之中,一縷月光靜靜流入。
月光一轉,望舒以光明無礙的神女形象出現在這片金色的大地之上。
陽世之中的望舒比起冥土的冥月分身顯得清冷一些,不過泰一還是可以感受到她的祝賀之意。
籠罩在神殿之上的金光分出一縷,在半空之中化作一道金橋,正好延伸到望舒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