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華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失態的時候，卻也再顧不上，不等王弟給出解釋，立馬撥通助理長的電話。對於公司上下的事，他都知道。
助理長自看到程少華帶着兩個女人離開心裡就一直惴惴不安，尤其是在收到和柳飄飄一起出差的同事帶過來的信封時，簡直不可置信。這時候再接到程少華的電話，頓時臉色煞白，盯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備註不住地發抖。
兩個男助理髮現他的不對勁，上前關懷兩句，他才慌張將額頭的冷汗擦掉，滑下接聽鍵。
“老……老闆。”
助理長也沒想到自己的聲音會這麼底氣不足，然而這已經是他最大能力的冷靜了。要不是在程少華身邊待了這麼多年練就的膽氣，恐怕他連電話都不敢接。這時候，他也幾乎抱着幾分必死的決心，誰叫當初安排柳飄飄出差的人是他呢！
“柳飄飄人在哪兒。”
果不其然，程少華一點都不會廢話，直截了當問了這個問題。助理長嚥了嚥唾沫，深吸兩口氣，顫巍巍說，“老老闆，柳飄飄她……她辭職了。”
“辭職？誰允許的！”
在咖啡館裡的程少華幾乎是怒喝出聲，伴隨着的是一拳砸在玻璃桌上，嚇得周遭幾桌的人都身子一顫，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如此暴躁的程少華莫說助理長未曾遇見過，連方沁都錯愕萬分。在她的印象裡，程少華可是一個萬年雷打不動的男人，無畏於別人的挑釁和不善，冷若冰山的態度，讓人誤以爲這是個沒有情緒變化的機器。
誰能料到有一天他會因爲簡單的一句話，暴跳如雷？
電話那頭的助理長已經被程少華的氣勢嚇得啞言，張着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直到電話裡傳來一陣忙音，他才心驚肉跳地拿下手機。
另一邊的程少華好不容易將激動的情緒壓制下來，望向方沁二人，徑直問，“她什麼時候失蹤的？”
方沁見他冷靜下來，纔回答，“應該是今天。我因爲有事提前回了趟家，發現了她留下的紙條。出去追時，已經沒了她的影子。撥打電話也無人接聽。在網上查不到任何她的出行記錄。”
當一個人誠心要隱藏行蹤時，沒人能夠查出她的所在。
這個認知方沁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曾經一次，她還和王弟和柳飄飄閒聊過自己的逃婚經歷。現在想想，莫不然那個時候柳飄飄已經記下了關於隱藏行蹤的方法？
要真是這樣，她……
深知這個思路想不通，方沁也願意相信，是她臨時起意。只是這個臨時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程少華自然從方沁的話裡聽出了柳飄飄的有意而爲之。思來想去，赫然想起當初助理長在彙報說出差的人未定下時，柳飄飄的積極態度。原本他只當是那幾天讓她太窘迫，她想要暫時逃離，緩一口氣。從未想過，也許從那天開始，她就計劃着要離開。
在三個人靜坐時，助理長出現在了咖啡館裡，他的手裡拿着一
封信，望見方沁二人，他禮貌地點了下頭，隨即顫巍巍地遞給程少華。
那封信封裡，存放的不只是柳飄飄的辭職信，還有一封簡短的書信，和方沁二人收到的紙條差不多，簡單的兩句話：離開是我的選擇，希望你能尊重。謝謝。
看到這句話，程少華氣得失笑。
什麼叫她的選擇要自己尊重？
他什麼時候讓她選擇了，他認定了她，她就該在他身邊纔對！這只是個時間問題，怎麼，以爲這麼一走了之就能夠讓他斷了念頭？那他付出的那麼多，不就變成了天大的笑話？
“柳飄飄，你可真有本事！”程少華不自覺攥緊手中的信紙，心裡下定了決定，就算翻天覆地，也要把她找出來！
方沁和王弟目睹了程少華一系列的情緒變化，默默對視，機智的選擇不說話。她們已經看得很明白，程少華是真的對柳飄飄動了情。作爲柳飄飄最要好的朋友，她們當然希望她能夠得償所願，即便這麼想有點兒對不起江奇霖，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會找到她。”
留下這句話，程少華立馬離開了咖啡館。二人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但卻莫名地相信，也許他會比她們更有辦法找到柳飄飄，當然，方沁和王弟也不會坐以待斃，在工作之餘，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找到柳飄飄的機會。
柳飄飄離開的消息二人本以爲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卻沒料到，有一天江奇霖會摻和進來。就在柳飄飄離開的第二天傍晚，江奇霖到了清雅苑，在19幢樓下的長凳坐着，不斷摩挲手中的海玻璃戒指，渾身透露着悲涼。
發現他的是王強。那時王弟正好接了他回來。
“姐，那是霖哥。”
王強的身體雖然不好，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視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復，對於身邊熟悉的人，他格外熟悉，遠遠的，哪怕是瞥一眼，也能夠認出來。是以剛到拐角，他就看到了樓前坐着的人是所熟識的江奇霖。
王弟原本推着王強正說着俱樂部裡的事，聽他一打斷，擡眼果不其然看到了江奇霖。一時間，心裡莫名地忐忑起來，唯恐他問起關於柳飄飄的事兒。
還沒到樓下，王強就叫了江奇霖，如此這般，縱使王弟想要裝作沒看見，也已經來不及。
江奇霖望見王弟，赫然站起身走過來，原本炯炯有神又帶着笑意的眼睛此時充滿了紅血絲，眼下是重重的黑眼圈，不知道是加班太久沒睡好還是被分手傷心太久所致。
“阿弟，飄飄在哪兒？”
他的聲音滿是迷茫，望向王弟的目光透露着急切的渴望。
即便是早有預料，真聽到江奇霖這麼問，王弟也有些觸不及防，過了好一會兒才躊躇着說，“她……她出差了，還沒回來呢。”
話音剛落，她就注意到江奇霖眼中露出的不相信，莫名其妙地，她握緊輪椅的推手，又強調一遍，“她真的出差了！”
王強是知道柳飄飄離開的事情的，因爲事先
打過招呼，對於這些成年人的事兒，他也懶得參與，所以一直保持沉默。哪怕是今天在店裡的時候江奇霖來問他，他都淡淡地說不知道。好在他一直寡言少語，江奇霖也不曾追問。卻不想他竟然會來這裡。
江奇霖盯着王弟，不自覺酸了鼻頭，哽咽着說，“鍾雲告訴我，她辭職了。”
王弟哪裡料到江奇霖會知道這個消息，而且那個鍾雲又是何許人也？怎麼會知道柳飄飄辭職了？
懷揣着幾分僥倖，王弟辯解道，“瞎說吧！我和飄飄同吃同住，她辭職了我能不知道？”
即便底氣不足，面子上她也強迫自己與江奇霖目光對視。嘴角不自覺的抽搐卻暴露了她的心理活動。像江奇霖這麼心思細膩的人，又怎麼會注意不到。她越是辯解，就越是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
“她就這麼想跟我分手？”
江奇霖的聲音裡，帶着憤怒、失落，還有自責。這麼複雜的情緒，要是讓王弟表現出來，她真的做不到。是以，面對此時的江奇霖，她也不知所措了，不能否認也不能承認，只能尷尬地保持沉默。當時她也問過柳飄飄這個問題，後者回答的模棱兩可，意思卻表達得很明確，要跟江奇霖劃清界限。
至於劃清界限的原因到底是因爲不喜歡了還是其他的，她也不得而知。
或許是情緒激動到了極點，江奇霖冷笑起來。望着天邊的紅霞，迷離地想要消失在原地。
“告訴我她在哪兒好嗎？我打電話她不接，發短信她不回。我想再見她一面，把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
“這個……我也不清楚……”
望着如此無力地乞求她的江奇霖，王弟更加不知所措，但心裡有個聲音明白地告訴她，要是再欺騙下去，真是對不起這個男人。但偏偏，她現在也的確不知道柳飄飄去了哪裡。柳飄飄已經沒了消息一整天，照她在杭城的朋友圈，壓根就沒有靠譜的人。現在除了等方沁那邊的消息，也只能乾着急。
然而江奇霖卻無法接受王弟的這個回答，一時情緒激動上前握住她的肩頭質問，“你怎麼會不知道？”
言語之中，明顯透露出不信任，認爲是王弟在隱瞞他。
他激動的舉動引起王強的不爽，他橫在二人之間，阻止江奇霖的進一步動作，擡頭堅定地說，“霖哥，我姐真的不知道飄飄姐去了哪裡。昨天她留下一張紙條和房租就消失了。現在我姐和沁姐也在到處找她。”
聽完王強的話，尤其是他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江奇霖的思維一時頓住，什麼叫消失了？
他眼中的情緒王弟深表瞭解，從他手中拐出自個兒的肩膀，王弟小心地推着王強到旁邊，隨後才望向江奇霖說，“我們也很震驚，畢竟這段時間飄飄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如果，你有任何飄飄的消息，也請通知我們一聲。”
事到如今，王弟真的是覺得除了說這句話已經無話可說。望着江奇霖依舊無神的雙眼，她嘆了口氣，推着王強進了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