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樑博的怒聲還有一個枕頭砸來,樑憶微微偏頭躲過,心痛的看着牀上背對着她的身影,終究在無果之後,轉身向門口走去。
踏出房門,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別忘了上藥。”
世界終於安靜了,樑博也終於如同被抽光了力氣般倒在了牀上,一雙幽深的墨瞳也在此時留下兩行灼熱的清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他不是傷心,是恨,無盡的恨!
他眨着眼睛看着牀頂白色的帳子,往昔不堪的回憶也悉數狂涌了上來。
噩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兩年半前?還是三年前?亦或者更早,早到從他還是個幼童的時候就已經悄然降臨。
依稀記得,五歲那年,父親帶回來一個跟他一般年紀的男人,讓他叫“叔叔”。
“逸兒,這是你趙叔叔……”
“趙叔叔……”
他很乖,那時候他不像現在這麼沉默,立即甜甜的叫了一聲。
那男人好像很喜歡他,拿了一塊糕點遞給他,還捏了捏他的臉頰,“叫什麼叔叔?乖……叫義父。”
那時候他還不太懂,轉頭去看自己的父親。不是叫趙叔叔嗎?爲什麼又叫義父?
後來父親和“義父”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最後趙叔叔就變成了義父。
義父對他很好,是柳州知府,名叫趙玄。從那時候開始,他經常會被新認的義父接到府上去玩。
知府很大,比他家還大,有很好看的花園,還有很漂亮的錦鯉。最主要的是有孃親不讓他多吃的糖塊,點心。
他越來越喜歡義父,義父也很喜歡他。
只要他犯了錯,都會躲到義父那裡去,義父不像父親那麼嚴厲,會悄悄把他藏起來。漸漸的,他在義父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多。
有時候乾脆就住在那裡,義父還會親自給他洗澡,摟着他睡覺。
他很開心,在學堂還經常跟別人炫耀,說他有個好義父,比父親還疼他。義父是知府,是大官,因爲他的原因,在江南沒人敢惹他。
那些小夥伴都讓着他,巴結着他。那時候太小,什麼都不懂,只覺得這樣的日子好幸福,好開心。
漸漸的,變了。
從八歲那年,他開始害怕義父,開始遠離他。義父去家裡接他,他就藏起來。
當時父親還拿他開玩笑,“逸兒怎麼不去你義父家裡了?你不是經常說義父比我這個親爹還好嗎?”
爲什麼不去了?他不敢說,也羞於說出口。
他要怎麼說?說他忽然發現義父總是摸他?還發現義父摟着他的時候動來動去的,甚至還會發出奇怪的叫聲?
那時候他八歲,雖然不是很懂,但卻很敏感,下意識就想躲着那個男人,那個所謂的義父。
可他只是一個孩子,哪裡能躲的過一個跟他父親一樣大的男人?
義父發現自己躲着他之後,就開始去學堂接他。每次的理由都不一樣,有時候是要帶他去吃好吃的,有時候乾脆直接說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