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穆雲訶與洛芷珩兩個人是極其相似的,他們都活得驕傲和自尊,活得張揚和灑脫,他們並不能被世俗所束縛,他們的心理並不能裝下其他多餘的人,他們很自我,只要他們不願意,便沒有人能真正傷害到他們。
但,他們兩個卻是可以就將彼此傷害的人。
不論穆雲訶有多麼的不完整或者是殘缺,他的靈魂裡只認定了洛芷珩,哪怕他不在了,哪怕他看不見摸不到,哪怕他無法感覺到她,但靈魂裡的熟悉和依戀卻是不能改變和抹去的。
所以穆雲訶能輕易的被洛芷珩所牽動情緒,變得不像自己。他拉着洛芷珩一聲聲的低微的話語,完全是出於真正的穆雲訶對洛芷珩那強烈的感情,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於是洛芷珩一句不給機會,他便緊縮着瞳孔,臉色慘白的幾乎透明。
那一瞬間,他知道了什麼叫天塌/地陷的感覺。
“你去找你的阿珩吧,你不是無法對她狠心不能拒絕她嗎?你不是喜歡那樣叫她嗎?好啊,去叫吧,盡情的叫。雖然你不遵守約定背叛我,但我會依然遵守我的承諾,我會讓她知道佔有這個名字的悲哀和恐怖!”洛芷珩面容前所未有的冷酷和兇狠,咬緊牙關的話似乎是被她脖頸上的青筋擠出來的,她的憤怒和心傷清晰強烈的衝向穆雲訶。
穆雲訶猛地用力抓緊他的手,幾次張口,可是那句話就在喉嚨裡幾乎要咆哮而出,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他幾次遲疑,目光已經通紅,最後只是低聲的說:“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洛芷珩笑得淒涼而堅決,一點一點將他死死抓住她手腕的大手掰開,一根手指的力氣能有多大,她卻已經用盡全力,看着他的眸子陰冷的道:“我也說過我不會在給你第三次機會了。”
她用力拂開他的手,轉身上了臺階,手指在流血,那麼痛,她想她已經痛到了極限,嚐遍了所有的痛,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心理面到底是不甘願的,那張臉,真的就有那麼大的魅力嗎?還是在穆雲訶的心理,那張臉就是全部?
曾經的曾經,他們相愛的恨不能融入對方的骨髓裡,那時候,他們真的只是看中彼此的容顏嗎?
洛凝霜剛剛的試探,又何嘗不是她的試探呢?她也想知道,究竟在穆雲訶的心中,洛芷珩有多重要?她矛盾的一面希望穆雲訶拒絕洛凝霜的要求,一面卻又希望穆雲訶答應。她想要看見穆雲訶不在乎這個冒牌貨,一面又希望洛芷珩在穆雲訶的心理上無敵的,任何人也比不上。
她強烈的矛盾着,快要將自己的神經撕裂一般的鈍痛在腦海裡呼嘯尖銳。
可是穆雲訶真的喊了,她又證明了什麼呢?只不過是證明了自己的心是這般的憤怒和疼痛。
“你怎麼又回來了?”毒聖大呼小叫的聲音驚醒了遊魂一般的洛芷珩。
她愣愣的看着臉色難看的毒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又回來了這裡,她在之前並沒有真的和洛芷蕪相處過一天,可是身體的記憶,兒時的那些殘缺的畫面,親人的溫暖,讓她在最茫然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就回來了哥哥的身邊。
“你出去,我要單獨和他呆一會。”洛芷珩嗓音沙啞,徑直走到洛芷蕪的牀前坐下。
毒聖見洛芷珩氣息和聲音都不對勁,暗自嘀咕一聲,而後不情願的道:“剛剛給他吃了藥,解毒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一兩天都不能徹底解開,他也不會段時間內清醒,你可別太打擾他啊,再說了一個姑娘家家的,還是別和個大男人單獨在一起。”
見洛芷珩沉默,毒聖自討沒趣的撇撇嘴,轉身離開。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洛芷珩的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她伏在洛芷蕪的胸前,聲音那麼失落和難過:“他還是沒有認出我,哥哥,我不應該怪他的,可是怎麼辦,看見他和洛凝霜那踐人在一起,看見洛凝霜那個畜生佔據着屬於我的一切,我就好恨,我就做不到不遷怒!穆雲訶他若是愛我,怎麼可以對仇人笑?可是他是愛我的,他被矇在鼓裡,我要報仇,要讓洛凝霜痛苦不堪,要讓穆雲訶自己認出我來,怎麼就這麼難?”
“哥哥,爲什麼我最痛苦的那幾年你不在我身邊,爹爹不在我身邊。我好累,我不想再等了,我再也不能忍受洛凝霜的存在了,哥哥,因爲她是和我們血脈相連的人,我一再的縱容她放過她,可是她卻一再的得寸進寸,傷害我甚至毀滅我,霸佔了屬於我的一切,她的喪心病狂和沒有人性,已經讓我在不能容忍了。”
洛芷珩眼睛雪亮,仇恨的光火在不能遮掩:“不殺她,我的恨便無從發泄,殺了她,你和爹爹會不會怪我?終究我不能入洛凝霜那般喪心病狂,爲達目的不顧一切,我在乎你們,在乎爹爹和哥哥的感覺,我不在乎世人如何看我,但是若然因爲一個洛凝霜而失去了爹爹和哥哥的疼愛,我必會心如刀絞。”
“所以哥哥,請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辦?你們會不會恨我厭棄我?”洛芷珩的淚溼了洛芷蕪的衣襟,她無意識的呢喃,痛苦和沉重似乎已經蔓延到了她的靈魂裡,洛凝霜就是一根深深紮在她肺管子上的刺,輕微一個呼吸都能讓她疼得死去活來。
洛芷蕪原本平靜昏睡的臉漸漸鐵青,緊蹙的眉頭表示出他的不舒服,可是他卻緊閉雙眼,發不出來一點聲音。
時間在兄妹讓人的靜默中流過,門外的穆雲訶如同雕塑一般佇立,他甚至沒有邁進將軍府大門的勇氣。緊緊攥緊的拳頭在身側作響,腦海裡她那雙水濛濛的眼,決絕的話語,都讓他疼得心口緊縮,窒息感如影隨形。
從白天到黑夜,他等來了洛芷珩一直獨自陪伴洛芷蕪的消息,他挺直的脊背和肩膀便鬆垮了下來,神情落寞,又有幾分恍惚的轉身離開。
今夜的風似乎格外的大,今夜也格外的寒冷。神官府邸的每個房間裡的燭光都很明亮,儘管已經安寢,但洛凝霜的房間裡依然是燈火通明。
奶孃就被安排在了洛凝霜房間外面的耳房裡,因爲她懼怕那封信上的那個死字,她怕有什麼人要報復她或者是傷害她,所以她不顧年奶孃是否低三下四,讓奶孃睡在那狹小冰涼的耳房裡,還美其名說是想和奶孃住的近一點親近一下。
奶孃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她只在乎她的小主人的安危。
一陣風吹來,房間裡的燭火也跟着搖曳了起來,燭光在牆上放大無數倍,來回搖曳仿若鬼魅曼妙的身影,淒厲又恐怖。
奶孃聽見風生似乎將洛凝霜房間的窗戶吹開,她起來去關窗,只覺得一陣香氣襲來,人便暈了過去。
洛凝霜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了響聲,便迷迷糊糊的喊道:“是奶孃嗎?”
一陣冷風襲來,夾帶着幾分陰冷和尖銳,洛凝霜的臉似乎被刀子劃上了一刀刀,疼痛讓她一下子驚醒過來,只見剛剛還明亮的房間便忽地一下陷入了黑暗。
窗外漆黑一片,今夜沒有星月,只有鬼哭狼嚎一般的北風呼嘯。
“怎麼回事?來人啊!”洛凝霜自醒來後就格外害怕這漆黑的夜晚,當真事做賊心虛,她做了虧心事,便真就害怕那鬼敲門,她入夜後房間裡必須保持明亮,此刻她的聲音裡就有些格外的顫抖。
呼呼呼——
什麼聲音忽高忽地忽遠忽近的響起,一會輕柔一會沉重,仿若鬼哭,仿若尖叫。
洛凝霜被這聲音嚇得立刻坐了起來,蜷縮在被裡面退後道牀腳,驚恐的隔着紗帳往外看,哆哆嗦嗦卻故作鎮定的道:“誰、是誰?別裝神弄鬼的,出來!”
房間裡還有那個忽高忽地的聲音,這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偏偏猛然間,她的牀第之間就有一簇亮光升起,好像閻羅殿裡那帶着陰氣霧霾的重重鬼影,將這個房間瞬間變成了地獄,將這張牀瞬間變成了牢籠。洛凝霜被困在牢籠之中,等待閻羅的宣判死或輪迴。
洛凝霜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瞳孔卻在一圈一圈的緊縮,全身顫慄,喉嚨發乾,冷汗涔涔。
正在她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害怕的時候,冷不丁的她牀上的紗帳一下子飛了起來,明明沒有任何人或者風,但是紗帳怎麼就飛了起來?洛凝霜的尖叫也緊隨着脫口而出:“啊!鬼啊!”
她正瞪大了眼睛還來不及閉上,她眼前的畫面裡便驟然出現一個披頭散髮身穿火紅衣裙的女子,看不清那女子的臉,但那身鮮紅的衣裙,還有上面殘破不堪的痕跡,都讓洛凝霜猛地想到了一個人,她也不可置信的尖叫出來:“洛芷珩?!!”
那個女人卻沒有絲毫回答,就好象是從地獄裡面奮力的往外爬一般,一面動作極其緩慢的爬上牀,那動作真的緩慢道好像用刀子在人的神經上劃刻,每一個動作就是一刀,叫人疼的死去活來,卻又死不了。她又一面緩慢的擡頭,每一個緩慢擡頭的動作又像是一張巨網,將人的心套在裡面,逃不出來,只能隨着那張網的不斷收緊而緊縮着。
驚恐都不足以形容洛凝霜此刻的心情,是驚悚,是驚駭,是毛骨悚然!!
洛凝霜瞪圓了眼睛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呲牙裂嘴的表情上充滿了驚駭和恐懼,她恨不能縮進地縫裡也不願意面對眼前這個鬼魅的人影,那個人正一點一點極其緩慢的爬向自己。
爬向自己!!!
洛凝霜只覺得有股寒氣從腳底一瞬間爬上後腦勺,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瞬間擴張在緊縮,汗毛倒立。她哆嗦着驚叫:“你、你是誰?你滾開!不要靠近我!”
那個人卻並沒有聽她的話,只是沉重的喘息着,似乎承受了多麼巨大的痛苦一般,她的頭終於擡起來,但她的頭髮披散着,看不見她的臉,她還在爬,似乎已經用盡全身力氣,但她還是不能爬到洛凝霜面前,她緩慢的速度也讓洛凝霜看清了她的身後,那一路爬過來的路程上,處處鮮血,觸目驚心!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遠不會太強大,洛凝霜被眼前這詭異可怕的一幕嚇得更是血液逆流,幾乎心臟停跳。忽然,她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腦袋,緊緊的閉着眼睛絮絮叨叨的道:“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我在做噩夢,這只是一個噩夢!不要怕,不是真的,那絕對不是洛芷珩!”
似乎是爲了幫洛凝霜印證這是一個真的,洛凝霜忽然感覺有人拍打了她的手臂一下,刻刺骨的陰寒隨着手臂上的那隻手傳來,瞬間蔓延全身。感覺那麼強烈真實。
洛凝霜的心一抖,那三年前她親手剜下肉,又被洛芷珩補了一刀的胸口在隱隱作痛。她僵硬的擡頭,慢慢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被利器劃的亂七八糟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臉!!
“啊!!”洛凝霜一聲尖叫幾乎要震破了蒼穹,但卻無法也無人能解救她從這噩夢般的夢魘中解脫出來。
那張臉,那張臉……
洛凝霜想到了三年前那個懸崖峭壁之上,她舉着鋒利的刀,一刀一刀快/感十足的在洛芷珩的臉上落下,每一刀都會劃出一條几乎露骨的痕跡,白刀子被染成了紅刀子,洛芷珩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從此面目全非,鬼魅般可怕駭人!
曾經,她看着洛芷珩那張臉,只覺得快樂和興奮。
如今,她在看見洛芷珩的這張臉,只覺得遍體生寒,驚恐萬分!
“害怕嗎?你爲什麼害怕?這張臉不是你的傑作嗎?你看啊,我從地獄裡爬出來找你啦,地獄裡面好冷好黑好可怕,我好疼好疼。滿臉都是血,一刀一刀,你刻在我臉上的呀,你忘記了嗎?你怎麼能忘記?你怎麼能活得這麼心安理得?害死了我,竟然還敢霸佔我的一切,我死的好慘啊,好不甘心,好恨啊!”
面前這張面目全非的臉只能看見一雙奧凸着的眼珠子,看上去猙獰扭曲,她每一句話都帶着迴音,一聲一聲帶着戾氣和怨恨,強大的怨氣幾乎沖天,幾乎要將洛凝霜撕碎分裂。
洛凝霜幾乎與她面對面,她的面容她的聲音還有她身上的血腥味,都那麼強烈的撲面而來,洛凝霜嚇得魂飛魄散的尖叫:“你是人是鬼?!”
“我死了啊,你殺了我,我連屍骨都找不到了啊,好痛啊,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你姐姐啊,我恨你,我也要讓你面目全非,讓你屍骨無存!”
“不、不要!我不要!不是我要殺了你,是你自己礙事,是你搶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你。憑什麼你活得比我好?憑什麼你能獲得所有的疼愛和在乎?我也是洛家的女兒啊,我不是撿來的野孩子!你擁有的一切我都要,既然他們不願意給我,那我就自己搶來!”
洛凝霜越說越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她的理智已經被巨大的驚嚇嚇得全無了,甚至忘記了眼前的恐懼,目光猩紅的咆哮:“你就是該死!兩輩子了,我一直活在你的陰影之下,活在你的榮耀之下,我不服!換作我來,我一定能做的比你更好!洛芷珩,是那些寵愛害死了你,不是我!”
噗哧一聲,伴隨着洛凝霜淒厲的慘叫聲,一片鮮血噴濺而出。
洛凝霜捂住臉,感覺受傷還有溫熱細膩的液體在不停的流淌出來,她的理智終於因爲疼痛和恐懼而再度出現。她顫抖的擡起手,一眼就讓她一陣眩暈,滿手的鮮血還在流淌,她臉上的劇痛清晰的提醒着她,這不是夢,這不是噩夢!
洛凝霜想要尖叫,但喉嚨就好象被什麼大學給掐住了,讓她怎麼也叫不出來。她的求救和呼喚都無法喊出,而這種時候,她便是孤家寡人一個,她能求救誰呢?
眼前的人,難道真的是洛芷珩?洛芷珩真的從地獄回來了,回來找她報仇了嗎?!
一個已經必然死去的人,突然以這種方式出現,除了已經成爲厲鬼了,還能是什麼?
洛凝霜想,自己都能重生,那麼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又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呢?但是厲鬼,卻不是她能對付的。她從來不相信報應,但今天,她真的相信了。可是相信了她就更恨命運的不公了。爲什麼她曾經遭受了那麼多屈辱和不公平的待遇,老天卻沒有給她一個這樣報仇的機會?憑什麼洛芷珩就可以?
“你殺了我,我也要你來作伴!”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洛芷珩詭異的笑着,手裡拿着鋒利的匕首,鮮血在她的手上和刀子上滴落,血腥味刺激着感官,讓這畫面更加的恐怖。
“不!我不要死!你走開!”洛凝霜發瘋了一般的用力,想要推開眼前的女鬼。
但洛芷珩卻不慌不忙,陰冷而嘲諷的看着她頹廢的倒下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來的她眼睛驚恐的瞪着,洛芷珩對她展顏一笑,那張詭異的血肉模糊的臉更加的可怕。
洛凝霜瞳孔幾乎縮成了針別大小,只見洛芷珩緩緩舉起刀子,刀尖落在她的臉上,然後故意折磨人的緩緩向下劃開,疼痛便在刀尖上展開,一寸寸的蔓延而下,洛凝霜甚至連尖叫的力氣也沒有。
她那麼痛,但是她求救不了,痛也喊不出來。只能翻着白眼,就連暈過去都成了奢侈。所有的疼痛落在她身上都是被擴大了無數倍的,所以只是兩刀下來,洛凝霜已經虛脫。
但這還遠遠不夠!
當初洛凝霜在洛芷珩的臉上刻下多少刀來着?好像是十九刀吧?那每一刀在後來洛芷珩治療的時候都是痛和屈辱。
洛芷珩落刀筆洛凝霜要細緻和冷靜,她在洛凝霜的臉上劃了橫十九刀,豎十九刀。不多不少,剛剛好加倍的還給了洛凝霜。也剛剛好將洛凝霜的臉切成了一塊塊均勻的方塊,那張臉,可比洛芷珩這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看上去板正好看過了。
洛凝霜就像一條死魚一般,只能竭力的喘息着,大大的眼珠子裡只剩下白眼珠多了,但也被肆意流淌的鮮血染紅,那張臉已經看不出任何模樣了。她生不如死,卻還不能就此死去。她不明白她怎麼就昏迷不過去呢?
洛芷珩的臉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她做完這些又將刀子在洛凝霜的身上紮了幾刀,剛好又是洛凝霜當初紮在她身上一倍的倍數。她滿意的收手,帶走了刀子,聲音詭異嘶啞的好像狼嚎:“陰曹地府要關門了,我要走了,以後再來帶你走啊……”
洛凝霜一哆嗦,終於混死了過去。
洛芷珩也不爬了,冷漠的下了牀,腳下卻有些虛浮的差一點跌倒,身旁有人突然出現扶住了她。
“主人你沒事吧?”妖娘關切而陰冷的聲音響起。
洛芷珩搖搖頭,從臉上撕下來一張血肉模糊的皮,漆黑的夜色中,她的側臉光潔美好,她微微搖頭,散亂的髮絲遮擋住她的容顏,就連一旁的妖娘都沒來得及看見主人的芳容,便被那張金色面具遮擋住。
妖娘微微遺憾,他們從來不知道主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曾經主人便是一臉血肉模糊,滿身傷痕骨頭粉碎的被救起,那個時候的主人幾乎是個廢人,所有人都被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好地方的主人驚呆了。
他們很費解,究竟是什麼樣的遭遇,竟然能讓這個年輕的女子收到這麼大的創傷。這麼明顯的被人殘害的嬌小身體下究竟隱藏着怎麼樣的秘密?
前任首領在用盡畢生心血和能力換回了洛芷珩一命,洛芷珩後來曾爲了新的首領,但是除了死去的老首領之外,沒有人在看見過洛芷珩的新面目。
妖娘一直認爲,那隱藏在面具後面的臉,一定隱藏着巨大的傷痛和苦難,但今天,當她配合着洛芷珩用幻術做完這一切之後,她的心被震驚和驚駭充滿,同時又覺得匪夷所思和怒火沖天!
原來主人曾經那一身傷痛和三年地獄般的生活,竟然是她的親生妹妹所賜!原來主人竟然就是那傳說中的洛芷珩!!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驚天秘密,主人卻讓她知道了,她哦感覺中,除了感激主人的信任,便是巨大的心痛。心痛她主人堅強下的傷痛。
“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這些,妖娘,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洛芷珩低聲囑託,聲音裡是濃濃的疲倦,卻再也聽不出來一絲憤怒和哀傷。
妖娘是蛇族,她自認這輩子真的如蛇一般冷血無情沒人性,就連眼淚都是遙不可及的東西。但這一刻當她被這一幕震撼和刺激到之後,在看見洛芷珩那淡然溫潤的氣質,她也紅了眼眶,又憤怒又敬佩,憤怒於這世間還有洛凝霜那般沒人性的畜生,又敬佩洛芷珩遭受了那麼多重創和仇恨之後,竟然還能保持一顆本心,沒有偏離人性和扭曲性格,這真的是太難得了。
“主人,我幫你殺了她!”妖娘陰冷的看着洛凝霜,殺氣畢露。
洛芷珩輕咳幾聲,虛弱的靠在妖娘懷裡,覺得腦袋裡面昏昏沉沉的,她低聲道:“殺了她豈不是便宜了她,就是要讓她一點點的崩潰,她不就是指着拿着那個和我一樣的臉作亂嗎?那我就毀了她那張臉,她曾經加註在我身上的痛,不讓她體會一番,我怎麼捨得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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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要讓她生不如死,還求死不得!”妖娘陰狠的道。
洛芷珩輕笑一聲,忽然一個踉蹌身子向前倒去,陷入昏迷。
妖娘大驚失色,連忙抱起來洛芷珩消失在了房間中。
這個房間瞬間陷入了一片靜默,詭異的只有血腥味越來越濃烈的飄散,兩個時辰後,快要破曉的天空下,院子裡響起了一陣驚恐的尖叫,然後,整個神官府邸都被驚動。
神官府邸上下一片愁雲慘淡,天還沒亮,太醫們便成幫結夥的被拉來神官府邸,一個個神色正常的進入,在面無人色的出來,聚集在內堂裡緊張的交換意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着心有餘悸。
穆雲訶陰沉着臉坐鎮其中,見衆人也商量不出來個一二三,便起身去看洛凝霜,一看見洛凝霜那顆被包裹成木乃伊的腦袋,他的臉色就更加的陰鬱了幾分。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他竟然一點不心疼,但卻很憤怒,有人在他的府邸都快如入無人之境了,他卻一點不知道。若洛芷珩就這樣死了怎麼辦?而今洛芷珩這傷是很嚴重了,太醫們的臉色和遲疑就告訴了穆雲訶,洛芷珩這張臉,徹底毀了!
一更到了,今天還有更,哈哈,毀容了啊,踐人,你欠了阿珩的都要還回來的!羣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