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少了靠山
周海一瞧冷萍來了,趕緊說道:“萍姐兒來的正好,夫人臨走的時候留給你一包東西,叫我一定轉交給你呢,我正發愁讓誰帶去合適呢!”
周海說着,也就趕緊進了屋。
阮夫人走了?冷萍一怔,想起阮夫人的孩子還小,根本就不適合遠行,怎麼突然就走了呢?莫非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冷萍心裡忍不住有些着急起來,踮着腳尖向裡望着,倒不是在意周海說的那包東西,而是想問問周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會兒,周海從裡面抱出來,懷裡抱着一個包袱,上前推給冷萍道:“夫人說了,讓你收下,就算是給你留個念想!”
冷萍趕緊問道:“周大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才幾天,夫人怎麼就走了呢?而且夫人也沒跟我提過這事兒啊!夫人去哪裡了?”
面對冷萍的一連串提問,周海無奈的笑笑,只是說道:“萍姐兒,甭問了,夫人說了,你知道也無益,若是是時候回來就會回來的!我還着急趕路,就不跟萍姐兒你說了,夫人要跟你說的話,都在那包袱裡面呢,你回去看吧!”
周海說着,也就吆喝着人趕緊裝東西,似乎並不想多與冷萍說什麼。
冷萍幾次想要上前,都被來來回回的人攔住,沒得機會,最後眼睜睜的看着周海上了車,帶着人走了,那阮府的大門也就合上,還上了大鎖。
郝仁上前低聲道:“怕是出了大事了,阮夫人不想牽連你,你還是不要問了!”
冷萍不管,又上去拍門,可是那門裡的確是一個人也沒有了,她突地想起了什麼,蹬蹬的向街頭跑去。
人不能就這麼無緣無故的走了呢!
另外一邊的阮府老宅中,此刻也是大門緊閉,冷萍敲了半天的門,纔出來一個睡眼惺忪的老頭,打量了冷萍一眼,揉了滿是眼屎的眼睛問道,“找誰?”
“我找阮老爺,我要重要的事情想要見他!”冷萍趕緊說道。
那老頭一邊慢騰騰的轉身準備關門,一邊說道:“都不在了,都去天城了,想找,去天城找去吧!”
冷萍還想要再細問,那人已經徑直關上大門,回家睡覺去了!
冷萍氣的只砸大門,那老頭卻再也不肯出來了!
“行了!”郝仁實在瞧不過去,上前一把拽住冷萍砸門砸的紅腫的手,“你再喊下去也是沒用的!不如看看阮夫人給你留了什麼,或許從裡面能知道一些什麼!”
冷萍這才記起,趕緊坐在石階上,打開包袱來,就見裡面有一封信,還有一些首飾跟兩錠銀子,看樣子,似乎是十分的着急,隨便找了一些放在裡面的!
那信裡,阮夫人也只是簡簡單單的說了兩句話,說是天城有急事兒,阮籍要帶着她去都城,來不及跟冷萍告辭了,這些首飾跟銀子就算給冷萍傍身的,上面並沒有說歸期。
冷萍坐在那兒,一下子不知道如何纔好,雖然之前她進阮府是爲了接近阮夫人與阮籍,想要找個靠山要回這原主的地跟房子,可是這兩年的相觸,也有了感情,這阮夫人一家突然不見了蹤影,這……
郝仁取過信看了,也就疊了起來道,“怕是真的有事去了天城!”
冷萍喘了口氣,也就站起身來,看了看那些首飾說道:“算了,好歹阮夫人沒虧待我這個乾女兒,看看能當多少銀子!”
郝仁不說話的跟在她身後。
當鋪裡,掌櫃的笑嘻嘻的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就在那掌櫃的要將首飾收回去的時候,冷萍突然反悔了,將銀票還給那掌櫃,拿着首飾又跑了出來。
郝仁看着她。
“那掌櫃的在笑,說明這些首飾肯定高過那一百兩銀子,反正我手裡還有兩錠銀子,不着急用錢,不賣了!”冷萍說着,揹着包袱上了牛車。
郝仁也就跟着上車。
回去的路上,不論郝蛋跟石頭怎麼逗弄冷萍說話,冷萍都是悶悶不樂的,兩人還以爲又做了什麼錯事兒,心裡也就忐忑。
回到家,冷萍一句話也不說就進了房間,在牀上悶坐了一會兒,打開包袱拿着那些首飾,放在自己牀頭上的一個箱子裡,與柳迎風之前送的簪子放在一起。
阮家突然舉家搬遷的事情,給冷萍的打擊不小,在家裡悶了兩日,這纔打起精神來出門,可是這太平村,她也沒地兒去,也就在自己家的荒地上溜達溜達,看看郝氏隨手撒的幾顆菠菜種子種出來的菠菜。
郝氏端了盆髒水出來,看着冷萍無所事事的閒溜達,有些擔心,可是那臉上卻全是笑容,阮家搬家了,她這一顆心也就放下,所說這阮家突然走的有些蹊蹺。
“妹子,俺來了!”於林氏笑嘻嘻的推門進來,今天是她第一天來上工,年前絹花的生意更忙,花兒這些日子夜裡都做,幾次讓冷萍趕着去睡覺。
“快進來!”郝氏趕緊讓了於林氏進門坐在熱炕頭上。
於林氏到底是大家出身,針線活也不俗,人也聰明,很快就學會了,一會兒就能獨立操作。
郝氏在一旁瞧着,也是欣慰。
“妹子,俺怎麼聽說那城裡的阮家突然搬走了?”於林氏頓了頓,終於低聲問道。
郝氏點點頭,“是搬走了,去天城了!”
“那你可小心點!”於林氏說道。
郝氏一愣,“啥小心?”
於林氏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道:“這些年,你也知道你們家富起來的太快,這村裡人哪個不眼紅?之前有阮家罩着你家,那些人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招惹你家,可是現在,阮家搬走了,你家這又樹大招風的……總之你夜裡警醒些,小心些,孩子都還小!”
郝氏之前有些歡快的心情一瞬間落到了谷底,對啊,她怎麼沒有想到呢,之前這幾年風平浪靜的,那是因爲有阮家罩着,可是若是阮家沒了……
見郝氏擔心,於林氏有些難堪,也就說道:“俺也就一提,你小心就是了!別真的望心裡去,實在不行,反正俺跟學良搬過來陪你住幾天,學良好歹大了些!”
郝氏趕緊笑道:“沒事兒,郝仁跟萍兒都在家呢,再說家裡還有她舅送的兩條大狼狗,厲害着呢!”
於林氏也就點頭,又說了有人給於學良說親的事兒,郝氏卻無心聽下去了,眼睛不停的瞥着那炕上的桌箱,裡面還有幾十兩銀子呢!
入了臘月,也就開始陰冷,收了一天的活計,喝上一碗熱乎乎的疙瘩湯,吃個炒菠菜,雖然簡單,但是暖和。
“郝蛋,你去將狗放開!”郝氏見郝蛋前去關院門,趕緊加了一句。
郝蛋也就應了,將兩條大狼狗放開,讓他們在院子裡自己溜達。
“要過年了,還是小心些好!”郝氏嘟囔着,趕着冷萍回屋暖和,郝仁去看書,自己則去洗碗。
冷萍反正也沒啥事幹,也就湊了上去,幫着郝氏洗碗,順便也說說話,又燒了一大鍋水準備洗腳。
郝氏看着冷萍懨懨的樣子,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也就默默的給她填着火。
冷萍坐在一旁,看着那噼裡啪啦的火焰,一下子不知道這路要如何走下去。
阮夫人走了,那平安藥鋪她也不能去了,她就會瞧病,不會種地,在這鄉下有什麼作爲?
冷萍正想着,就聽見大門被人砰砰的敲響,似乎是隔壁狗剩孃的聲音。
“我去瞧瞧!”郝氏趕緊站起身來去開門,伴着外面呼呼的冷風,冷萍隱隱約約的聽到狗剩娘在哭喊,似乎狗剩出了什麼問題。
冷萍坐起身來穿上鞋出去。
郝氏跟狗剩娘跑了過來,急聲道:“萍兒,你快去看看吧,狗剩抽風了!”
冷萍也就趕緊取了藥箱跑了過去。
狗剩家裡,一盞暈黃的油燈下,八歲狗剩正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翻白眼,冷萍上前,出手一摸,渾身滾燙。
“白天非要去河沿玩,怎麼叫都不肯回來,喝後晌湯的時候就說暈,這一下子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袁奎趕緊說道。
冷萍立刻斷定這是因爲發熱感染引起的抽風,在小兒倒也常見,但是狗剩都八歲了……可能因爲狗剩的體質弱吧,當即冷萍趕緊打開藥箱,取了天麻、防風、羌活等藥,卻獨獨卻了全蠍。
“沒有全蠍!”冷萍嘟囔了一聲,看看外面的天色,有些發愁。
這味藥中全蠍是關鍵,主治驚風,若是少了,藥效會大打折扣!
“娘,我跟郝仁去趟城裡!”冷萍說道,起身就跑了出去。
“這大晚上的……”郝氏着急的喊。
冷萍卻早不見了蹤影。
也幸虧太平村離着城裡不遠,又有馬車,來回一個時辰也就夠了。
郝仁聽說要救人,當即也就不含糊,要親自駕車,出門卻碰上袁奎,袁奎一定要駕車,郝仁也就留在了家中,讓袁奎帶着冷萍,兩人急乎乎的趕到了城裡。
如今平安藥鋪關了門,冷萍只得去了四方藥鋪。
四方藥鋪早就關了門,冷萍大力的拍門,纔將人喊起來。
出來的正是四方藥鋪的掌櫃夏利鳴,他藉着燭光看清了是冷萍之後,也就慢慢的回身,坐在太師椅上笑道:“喲,我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冷大神醫來了,怎麼?有何貴幹啊?”
冷萍雖說給那些夫人、小姐們治的都是那些不能見光的病,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冷萍,可是在杏林屆,冷萍的名聲可早就傳遍了!再加上之前冷萍在四方藥鋪喊了那一嗓子,夏利鳴自然早就將冷萍看做眼中釘肉中刺!
“夏掌櫃,我想要二十一隻全蠍!”冷萍趕緊說道,掏出一些碎銀子,“這是藥錢!”
夏利鳴看了看那些碎銀子,笑道:“冷大神醫還真的對這藥價知根知底呢,只是這全蠍,賣給人家是二十文一隻,賣給你,可就不是這個數了!”
冷萍皺眉,說道:“下掌櫃,咱們的事情以後再說,這可是要救人,你說吧,你要多少錢?”
夏利鳴嘿嘿冷笑,“你想要也行,二兩銀子一隻,二十一隻,我算你四十兩銀子,如何?”
袁奎一聽,差點就暈過去,臉色一下子青白了。
四十兩銀子,將他們一家賣了都不值呢!
“你敲竹槓啊,什麼時候蠍子這麼貴了?”冷萍恨得牙癢癢。
“咱們店裡的蠍子就是這個價兒,你若是嫌貴,去別家吧,好走,咱們要歇着了!”夏利鳴立刻將兩人向外面趕。
冷萍咬牙,看來這夏利鳴是跟她槓上了,可是狗剩的病卻是不能耽誤的,她當即狠狠心,摸出今日從阮夫人那裡得到的五十兩銀子來,一下子放在了夏利鳴的面前,“我要了!”
夏利鳴立刻喜笑顏開起來,回身去取蠍子。
“郝仁家的……”袁奎的雙腿直打顫,這四十兩銀子,他可咋還啊?
“叔,不用你還!”冷萍低聲道,惡狠狠的盯着夏利鳴,那目光機會要刺穿夏利鳴的脊背。
這蠍子不好逮,四方藥鋪也就幾十只而已,夏利鳴包好了,回身笑道:“冷大神醫,還要別的不?省得我找錢!”
冷萍冷笑,“不需要!”
夏利鳴這才找了一個十兩的銀錠給冷萍,自己拿着那五十兩銀子的銀錠掂了掂,得意道:“阮家的幹小姐,自然是出手大方,可惜啊,如今阮家走了,也不知道誰給你撐腰呢!”
冷萍不想跟他浪費口舌,帶着袁奎出了門。
回去的路上,冷萍坐在牛車上,冷風呼呼的吹,刺得她的臉生疼,她的心裡卻有一股熊熊烈火在燃燒。
這個夏利鳴,大奸商,她遲早有一天會報這個仇。
這一路上,袁奎的心裡也不好受,那可是四十兩白花花的銀子,他幹一輩子也掙不到的,雖說那下掌櫃是針對冷萍要了高價,可是冷萍也是爲了他家狗剩,這人情可咋還?
狗剩家,狗剩娘跟郝氏早就等焦急了,兩人不顧寒冷去門口站着,終於看着有亮光一點一點的過來,兩人這才趕緊上前。
“買着了嗎?”狗剩娘急道。
袁奎已經凍得說不出話來。
冷萍從車上跳下來,點點頭,趕緊去給狗剩熬藥。
狗剩這會兒好了一些,抽的沒有那麼厲害,只是還是渾身發燙。
冷萍在屋裡熬着藥,屋外,袁奎則哆哆嗦嗦的將今晚上的事情說了,直嚇得狗剩娘也是臉色蒼白。
四十兩銀子……
郝氏雖說也心疼那銀子,可是也知道是冷萍在外面惹下的官司,也就寬慰了兩句。
冷萍熬好藥,吹涼了,端給狗剩,好歹的撬開他的牙關灌下去!
藥倒是見效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狗剩就不再抽搐了,只是臉色還是有些發紅。
就算是這樣,一家人也就舒了一口氣。
“郝仁家的,俺真的不知道……”狗剩娘不知道如何說好了,說還那銀子吧,她家真的沒有這錢……
“沒事兒,都是鄰居!”冷萍這會兒倒平靜了下來,說道,“我家還有些酒,兌些溫水給孩子擦擦身子,降降溫,注意保暖,明天就能見好了!”
狗剩娘趕緊道謝。
冷萍也就與郝氏告辭。
從狗剩家回來,冷萍折騰了一晚,也累了,那燒好的水早就涼了,她也就爬上牀,倒頭就睡了。
郝氏擔心了一晚上,也筋疲力盡的,哄着孩子們睡下。
夜慢慢的深了,呼呼的被風颳得越發的厲害。
冷萍睡到半夜,突然被狗的一陣慘叫聲驚醒,她趕緊下地,連鞋子也沒有穿,摸起插門的門閂就衝了出去。
院子裡有個黑影,正被一隻狗咬着腿,那人的手上拿着一把斧子,朝着那狗就劈了下去。
旁邊的地上,早已經躺着一隻狗。
冷萍見這光景,大喊着一聲就衝了過去,朝着那黑影就是一門閂。
那黑影只顧對付狗,沒想到這會兒還敢有人衝上來,躲避不及,那肩上就被敲了一棒子,那人悶哼了一聲,轉身就想跑。
狼狗回身,死死的咬住那人的腿,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
這會兒,郝仁也聽見了聲音,也衝了出去,一出門就見冷萍正揮着棍子,對那黑影上下招呼着,那黑影不斷的發出慘叫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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