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晉江文學城

113、晉江文學城

113、晉江文學城

邵鈞聽見有人喊他“小鈞”後腦勺一激靈,脖子猛地後仰,倒視的瞳膜裡映出鄒雲楷興沖沖雙眼放出光芒大步流星朝他奔過來的身影!

邵鈞是從沙發靠背裡後仰着看的,差點兒沒把握住平衡,連人帶沙發往後折過去,幸虧羅強眼明手快提着領口將他撈回來。

“小鈞……”

鄒師兄笑得溫存,眼神明亮,很意外,沒想到這地方能遇見邵小三兒,倆人多久沒見了?

“……”

“呦,師兄?巧啊……”

多久都沒見了,咋偏偏今天碰見?兩口子看個球都忒麼看不踏實,邵鈞低頭看腳,摸自己的鼻子……

倆人在屋角牆邊站着說話,讓嘈雜的人聲和球賽轉播聲掩蓋住談話。

鄒雲楷說:“小鈞,我找你好久了,你也不接我電話,我還有事兒跟你說。”

邵鈞淡淡的,語氣略帶敷衍:“啥事兒啊,找我這急?我最近……忙。”

鄒雲楷確實急:“我調到你們單位了,你不知道嗎?”

邵鈞:“……啊?”

鄒雲楷:“我調清河了,結果我上你們那一打聽,你一個月沒上班,你要辭職?”

邵鈞:“……”

鄒雲楷雙手插兜,特傷心難受的模樣:“小鈞,你辭職你也不提前跟我打聲招呼,我費多大勁調你那的?我都把我們監獄長和監區長得罪了,好不容易過來,你吭都不吭一聲,你顛兒了?我怎麼辦?!”

邵鈞摸着鼻子咕噥:“你把你們監獄長監區長得罪成啥樣?”

“還能安撫回來嗎?”

“你趕緊再調回去唄!”

……

鄒師兄原本打好了算盤,他一個沒後門沒靠山的基層獄警,在哪個監區都是熬年頭,能有個可心兒的帥哥擺在身邊,時不時親暱一把,總比自個兒一人在延慶監獄裡熬着要舒服滋潤一些,因此一直惦記着調到清河。他走了一些關係,好不容易把手續辦好,這才聽說邵小三兒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下監區。監區的人都傳說邵三爺撂挑子不幹了,轉業掙大錢去了,本來就是公子哥兒,家裡那麼厚實的背景,怎麼可能在監區裡熬一輩子?這人遲早調走。

鄒雲楷大驚,懊喪萬分,跑到邵鈞他們一大隊打聽,問馬小川,邵鈞爲什麼突然要轉業?幹這麼多年了,要轉行早轉了,都升大隊長了偏偏這時候轉?

馬小川搖搖頭,推說不知道,不清楚。

馬小川知道也不會吐口。

邵鈞當然要轉業,且不說羅強現在不住清河了,他一人兒苦熬着真成了王寶釧,他即使想繼續幹獄警這行,羅強也絕不會同意。

清河重犯監獄,時不時炸個號,鬧個事兒,多危險,鬧着玩兒的?你男人現在不住一大隊七班了,罩不住你了,就你那缺個脾的病歪歪的身子骨,哪天萬一來個小兔崽子炸刺兒,或者集體哄監**,誰護着你個大饅頭?誰還能給你擋?羅強一句話,聽一家之主的,堅決不準再回監獄!

邵鈞在監區小飯館裡,請幾個最要好的同事哥們兒吃了一頓告別飯。

席間邵鈞喝得最多。

馬小川喝得第二多。

臨走時,馬小川走在最後,拉住邵鈞的手肘。

“小鈞兒,你縣城裡那個房子退了嗎?”

“沒來得及。”

馬小川鬆開手,兩手規矩地插回褲兜裡:“那,別退了……我住你那房子。”

邵鈞樂了:“成啊,我房租交到九月份,本來也拿不回來。傢俱都現成的,你直接搬行李吧。”

馬小川說:“房租我給你。”

邵鈞瀟灑地一擺頭:“沒幾個錢,甭給了。”

馬小川:“……”

邵鈞拍拍馬小川的後肩膀:“川子,再熬一年你也副隊長了,以後進城找我玩兒來!”

馬小川點頭,望着邵鈞扭着胯愉快地邁步迫不及待飛出清河監獄大鐵門擁抱新生活的背影,凝視了很久……

邵鈞垂頭用鞋底蹭地,別過臉,躲避鄒師兄逐漸越過安全距離的臉與火辣辣舊情難抑的凝視,直到轉角沙發裡站出一襲寬闊的身影,大步走過來,爽快地招呼:“鄒警官?”

邵鈞扭頭。

鄒雲楷也扭頭。

羅戰幾步邁過來,爽利地伸出手,跟鄒雲楷握手:“鄒警官,您來了?您過來坐!”

鄒雲楷:“……”

羅老闆如今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髮型,打扮,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鄒雲楷第一眼愣就沒認出來,這是當年延慶監區食堂裡做飯刷鍋的光頭犯人。

羅戰意臉隼矗那身形,那氣度,確實很帥,正經是能把什剎海方圓八公里十六條衚衕最極品的某個條子臉性冷淡硬生生掰彎了的爺們兒魅力,讓鄒雲楷也忍不住走了一個神兒……

羅戰說:“鄒警官,我自從出來,沒見着您,都沒機會跟您道個謝。今兒正好,請您搓一頓,算是感激您當初在裡邊兒那麼照顧我。”

邵鈞低頭撓小紅耳朵。

羅戰用眼神示意給邵鈞:“你倆認識?以前大學同學?那可真巧了!邵警官,我坐牢那幾年,都是鄒警官在我們隊裡罩着我,鄒警官特和氣一人兒,真的!”

邵鈞斜眼瞪着羅戰萬人迷的一張笑臉,姥姥的,“巧”你個頭,我咬你。

“鄒警官,坐,小武,上菜!”

羅戰麻利兒地一揮手,招呼麻團兒武上了幾大盤剛出爐的烤串。

羅戰笑得殷勤且極其無辜,真不是故意的。

他完全不知**。他就是天生熱情且健談好客,對警帽同志又有着後天培養起來的濃厚情結,因此對鄒警官很尊敬。

遠遠的沙發另一頭,羅老二一條胳膊搭在靠背上,如同一頭靜伏等待撲殺獵物的公獅子一動不動,冷冷地盯着鄒師兄,眼神帶刃。要不是看在姓鄒的在牢裡照應過三兒,羅強一準兒立馬將這**頭朝下倒提着兩隻腳,從窗口投擲出去,扔荷花池子裡。

邵鈞低頭揉亂自己的頭髮,苦逼透了,這會兒簡直想扭着腰跑了,出門沒看風水,今兒三爺就不該來!

路遇故友什麼的,最尷尬就是這種,正牌男朋友身份地位牢不可摧並且穩然在座,一擡頭竟然撞見了前炮/友。尤其,前炮/友偏偏還認識在座的某人,甚至誤會着某些極爲重要的情況,這情勢於是更加錯亂複雜……

五個人坐在一圈沙發上,圍觀德意大戰下半場。

德粉繼續坐在沙發一頭,意粉坐沙發另一頭,鄒雲楷坐兩坨人中間。

鄒師兄確實誤會了,眼前這麼個隊形陣勢,能不讓人誤會嗎?他左手邊坐了兩尊冷麪大神,個個兒酷逼的表情,一聲不吭,右手邊邵鈞和羅三兒那倆人親熱地肩膀挨肩膀,胳膊蹭胳膊,晃動着身體,看球看得津津有味兒。

鄒雲楷一看就明白了。

這四個人,不就是兩對兒“朋友”約會**麼!大家都是圈內人,知道彼此底細,圈子裡朋友聚會很正常,甚至常有這種兩對、三對伴侶在網上事先約好,見面開房玩兒,互相換着搞,玩兒得很瘋很野……

意大利隊小禁區下底傳中德國人奮力堵槍眼門前一陣混亂,球依次彈在好幾名防守隊員身上,邵鈞和羅戰嗷嗷地屁股都拔起來了,球最終沒進。倆人同時發出懊惱遺憾的聲音坐回來,互相碰拳。

鄒雲楷斜眼瞟羅戰很有男人味兒的俊朗側面,心裡萬般不是味,烤蝦串擼到嘴裡,一股子乳酸菌發酵的味道。

邵小鈞嘴上不承認,鄒雲楷心裡清楚,邵鈞是爲一個人才轉業的。

邵鈞就是爲了這個羅三兒,這個刑滿出獄的犯人。

今天終於確認了,這倆人是一對兒!

鄒雲楷不忿地瞟羅戰,羅強這邊斜着眼瞟他,暗暗地醞釀一肚子火……

“小鈞,你喜歡意大利隊?”

鄒雲楷問。

“鄒警官,你哪撥的?”

羅戰問。

“小鈞喜歡哪個隊,我就挺哪個隊。”

鄒雲楷用力盯着邵鈞,口氣充滿哀怨的暗示。

“意大利隊踢得就是不錯,技術細膩,防守反擊套路爐火純青,主教練也厲害,而且有皮爾洛這樣的世界級中場……”

鄒雲楷滔滔不絕,往外倒他的球經,有顯擺的意思。

“意大利肯定贏下來,德國人腳底下活忒糙,陣型不穩,中後衛速度又慢,歲數又大,後防線整個兒就是一羣大爺,沒法看。”

羅強是聽到“歲數又大”這四個字,突然就黑臉了,心裡一股無名火騰得燒起來,說不上來是爲啥,就想飛起一腳把沙發上某個人踢出去!

鄒雲楷話音未落,羅強尚未出腳,頭一個發飆的是程宇。

程宇冷着一張臉,突然發話:“哪那麼多話,婆媽的,看球成嗎?”

德國隊落後着,程宇本來心裡就不爽,結果對家又多來一個粉,場下形勢三比二了。

羅戰笑呵呵地哄媳婦:“德國隊活兒也不糙,身體素質能扛,長得帥……”

鄒雲楷冷不丁兒回了羅戰一句:“你活兒咋樣?”

羅戰:“……啊?”

鄒雲楷冷哼了一聲:“我說你呢,羅三兒,你那活兒糙不糙?你能扛嗎?”

“我就是想知道,你得有多牛逼,多有本事,能罩得住內誰?”

羅戰一愣,沒聽明白,這啥意思?

鄒師兄是心裡憋一口怨氣,這種場合親眼見着邵鈞在他眼皮底下與羅戰熱乎,邵鈞是完全不給他面子,他真受不了了。

羅戰他媽的是誰?

羅戰是他鄒隊長手底下一個犯人,監區食堂刷鍋的犯人!

雖說現在羅戰刑滿釋放重新做人了,這人穿戴得標緻利索,在道上混得挺開,可這人畢竟是曾經一文不名在監獄裡還要被人打讓人欺負需要人罩着的犯人,自己好歹是個**,大隊長,體體面面的公務員,正科級,邵鈞就爲這麼個犯人,這麼些年,沒給過他一副好臉色,現在直截了當就把他蹬了,沒一句解釋安撫,看都不多看一眼。這事兒換了誰,臉面自尊心上不覺着傷?

而且,鄒師兄嚴重誤會了,他認爲邵小三兒八成先從領導那裡聽到風聲,爲了躲他,急火火地離開監獄。

四周喧嚷,大屏幕裡兩個隊如火如荼地踢着。

邵鈞臉色掛下來,沉着嗓子說:“師兄,看個球,你幹啥啊。”

鄒雲楷咬着嘴脣,胸口劇烈起伏,話鋒既然露出來了,當着這一對“姦夫”的面兒,乾脆倒個痛快,你媽的讓人耍得窩囊死了!

鄒雲楷挺了挺胸,兩手攥在一起,表情不卑不亢,直直地盯着羅戰:“羅三兒,咱倆人是爺們兒的,今天把話挑明瞭,我知道,小鈞十有八/九已經跟你說過我以前跟他的關係,我就是喜歡小鈞,我跟他好過挺長時間。”

羅戰猛一擡頭,然後迅速看着他哥。

邵鈞頓時搓火:“別提這事兒成嗎?!”

鄒雲楷直截了當:“羅三兒,當年在牢裡,我也罩過你,對你不錯,你瞞得挺好,我一直都矇在鼓裡,原來你是巴巴地惦記上小鈞了?你倒是真有眼光,真敢高攀!”

羅戰眉頭擰着,奮力辯白:“鄒警官,您是不是誤會了?我跟邵警官……”

鄒雲楷:“你跟小鈞是一對兒,我早該猜出來了,我大傻子當初還幫你這個那個!小鈞就是因爲你所以甩我!!!”

……

一夥人驟然變成沉默的鴉雀,短暫的極其尷尬的靜默。

羅戰:“……”

程宇:“……”

羅強沉着一張鐵水顏色的臉,一字一句聽着,越是無聲的沉默,越是具有可怕的威懾力。

邵鈞騰地站起來,掐滅手裡的煙。他跟雲楷師兄當年就是個**的關係,男人之間,沒承諾,沒責任,談不上怎麼開始的,也就無所謂分手不分手,誰甩了誰。在遇上羅強之前,邵鈞就沒跟哪個認真過,都是個玩兒,他沒想到師兄竟然認真了,這麼些年舊情難忘,可纖不撒手。

這回是徹底不用瞞了,邵鈞頭一擺:“師兄,你出來一下,有話你跟我直接說,想打架咱出去打。”

鄒雲楷坐在沙發裡一動不動:“我沒想跟你打架。”

邵鈞任性地說:“我想打你,成嗎?!”

鄒雲楷頓時委屈,怒指羅戰:“你爲誰打我?你爲這傢伙打我?!”

羅戰:“……就不是我!”

羅戰臉紅脖子粗得,這輩子頭一回有一種一盆狗血劈頭蓋臉澆上來的抓狂感,我/操老子長了狼心狗肺豹子膽也不敢惦記內誰你跟內誰以前咋樣咋樣關我屁事兒?而且還是當着老子最怕的哥和媳婦,你媽的害死我?

偏偏老子還不能拎着我哥的脖領子指給你看。

那小騷條子不是因爲我甩你。

明明是因爲坐沙發那頭一直不說話無動於衷的那傢伙,就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我狗血了,哦,太狼不哭不哭,每次都好委屈,親媽來摸摸頭~這一定是史無前例狗血刺激的吃醋大戲……抱住大家,新年前夜,羣摸!今天本來想多更點兒把這段寫完,不過可能來不及嗷,求花花鼓勵。

感謝little麟(X2)、Judy的火箭炮,感謝紫羅蘭の愛情、柚子、惜不惜的手榴彈,

感謝房總等更、詩經桃夭、紅茶沫子、阿良、小i、7兮也、g+、綠湖、不離不棄、快樂咩咩、墨非白、小宇、w、逍遙神劍的地雷,抱住大家!

戴聖誕帽的貓鈞兒:“喵嗚,這回完蛋了,被二鍋抓現行了腫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