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風滿樓

原本平靜的荊襄八郡在這個時候突然好想處在了亂世旋渦當中,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或者說是那個躺在牀榻上,奄奄一息風燭殘年的老人,他生命中最後的這段時間牽動了所有人。

荊州之主劉表劉景升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劉備等人作爲寄居在新野的外來客,此時的境地纔是最尷尬的。

雖然大家都姓劉,按照輩分,不管是劉琦還是劉琮都得稱呼他劉備一聲叔父。

可自家人的事自家清楚,荊州真正掌握實權的一脈是蒯家跟蔡家,他們纔是荊州權力中心襄陽裡說話最管用的一批人。

至於黃家,龐家等等,更多的是地方上的權勢跟世家積累,整個荊州的主要導向仍然集中在那兩家的手中。

劉備每次想到這種事就感到一陣頭痛,他想到了之前劉表剛剛染疾的時候,曾經暗中問詢過自己一次,言語之中盡皆在暗示長幼立儲的問題。

而劉備作爲堅定的長幼有序支持者,自然是站在了公子劉琦這一邊。

不管是他本身就已經在軍師的建議下投資劉琦,更重要的是劉備很清楚,這荊州地界上,說到最不歡迎他的可就要數蔡家無疑了……

從當初他投靠劉表開始,蔡家便一直冷眼相待,雙方的關係就從來沒有走進過一次。

更別提後來劉備堅持長子繼位,使得劉琮,也就是那位跟劉琦爭奪荊州繼承人的次子,其生母蔡夫人便覺得劉備是自己兒子將來繼承荊州最大的阻礙,自然也是阻擋他們蔡家掌握荊州的絆腳石。

說道這尾大不掉連劉表自己都覺得麻煩的蔡家,就不得不說當初他當初走的一步錯棋了。

隻身匹馬入荊州,到最後真正做到一州之牧守,說起來好聽但實際的過程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而劉表能夠如此順利且迅速的站穩跟腳,靠的正是跟荊州大族蔡家的互相聯姻所收穫的結果。

蔡家投資了劉表,蒯良所代表的蒯家也站在了劉表這邊,就使得原本局勢很微妙的荊州勢力發生了偏移。

劉表便是趁此機會佔據了荊州,而有所付出參與了投資的蔡蒯二家自然作爲劉表之下第一人的存在。

蔡家主軍武,蒯家重文政,雙方一文一武互相協調,足足把持了荊州十餘年的大權。

而現在蒯家勢弱,前任家住蒯良因病而故,其弟蒯徹接任家主大位,自知亂世當中手頭上沒有兵權就沒有話語權,根本不是蔡家對手,十分主動地將兩家中主導的地位送給了蔡家,安安分分的做好蔡家跟屁蟲的角色。

而劉琮便是兩家共同的注碼,也是將來蔡家入主荊州最大的保障……

如此說來,劉備算是擋了蔡家的前路,而且還是不可調節的矛盾關係,雙方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

在劉表活着的時候或許可以壓下蔡家,但是如果劉表一沒,只要劉琮作坐穩了荊州之主的位子,那麼相比蔡家就要對劉備下手了啊……

劉備自己心裡也很清楚,眼下情況緊急,萬事更是需要小心謹慎,走錯一步就有可能讓將來出現難以預料的變故,哪怕是料事如神諸葛亮,在這種節骨眼上也時刻打起精神盯着襄陽的一舉一動……

躺在牀上無聊發呆的劉禪也知道眼下自己老爹正處在人生的拐點,還是那種很重要的拐點。

就連劉禪覺得歷史發生了偏移,自己不能再安分下去,進而在週歲生日只有的一天,悄悄表現出了自己會說話的能力。

當然了,沒有過分的誇張,只是一些簡單的話語,可以叫人來,也是表示一些不復雜的意思。

如果劉禪真是上來就念個詩經,扯一大堆有的沒的出來,恐怕自家老爹哪天接受到的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啊……

然而這段時間劉備忙的腳跟不着地,哪有多餘的功夫陪着自家寶貝兒子。

三天兩頭的往襄陽跑,就這還不一定每次都能夠見到劉表本人呢,事情的發展走向也越來越不對勁了,尤其是襄陽四周頻繁的軍事調動,蔡家很明顯要搞事情啊。

終於,在有一天劉備帶着關張二人趕往襄陽準備再見一見劉表的時候,卻發現偌大的襄陽城居然戒嚴了,就算是劉備亮出了皇叔的人份也進不去,那城頭上鋒銳的箭頭直指自己,很明顯如果稍有異動就發發射,根本不在乎他是個什麼身份。

作爲荊州士卒最精銳的那部分,早年劉表平定叛亂的老班底,早就是蔡瑁兄弟的囊中之物,正是用在這襄陽城防之上。

進不去襄陽城,劉備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雖然早有準備,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仍然有些覺得突然。

如果不出所料,劉表此時此刻應該已是壽終人死,而造就準備好的蔡家不徹底掌握襄陽城就怪了。

此等時候,劉備自然也沒心思說要強闖入城去,事不可爲而爲之,那不是勇敢而是莽撞。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趕回新野,爲劉景升之死做好下一步的準備,因爲從這一刻開始,荊州風雲變幻,再也沒有往日的安寧……

劉表劉景升還是死了,死的無聲無息,萬全不像一個當初縱橫四海的諸侯一般。

至於他死了之後的荊州在誰手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公子劉琦連回去奔喪都不讓進城,這荊州現在已經不再姓劉,而是姓蔡了。

早早等待劉表死亡的時刻,準備已久的孫權老陰批立刻調集人馬,命令呂蒙帶兵,佐以董襲淩統等人飛速襲擊江夏郡,勢必要將這塊他早就盯上的肥肉吃下肚。

這次雖然沒有甘寧的反水,但早有蓄謀的孫權也不是黃祖等人能夠抵擋的。

尤其是這次連援軍都沒有,蔡家忙着收攏權力,巴不得他黃祖早點掛了,這樣也能剩下不少的麻煩。

至於江夏最終的歸屬,擁有十萬水軍的荊州,難不成還怕了他東吳小兒嗎,反正蔡瑁老兄是蜜汁自信,根本沒將一直被他壓着打的東吳水軍放在眼裡……

黃祖擋不住孫權,江夏郡易主,荊州士卒倉皇逃命,孫家報了當初老家主的一箭之仇,又佔據了長江流域上的一處要口,更加增大了江面上的掌控力。

而在北邊鄴城,早就準備好一切的曹操,立刻命令屯住宛城的大將曹仁,率領精銳輕騎星夜兼程直逼新野襄陽,自己親率大軍二十萬浩浩蕩蕩的向着荊州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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