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夜傾晗纔剛回到王府,便有一女子前來尋她,還未敲門便直接闖入她的書房,開口就是一句焦急的問候:
“寒,聽說你此番發病嚴重,提前去寒潭了?如今怎麼樣?師母很擔心你!”
彷彿對她的操作見怪不怪,瞧着她走近,夜傾晗才聞言放下手中的筆,不緊不慢地說道:
“已無大礙!”
對於她的回答,那女子顯然並不滿意,上前爲夜傾晗把了脈之後,才如釋重負地癱在椅子上,抱怨道:
“呀!這一路可催死我了,師母她硬生生一封信把我從江南給拽回來,還好,你沒事!”
說完又再次看了夜傾晗一眼,看似隨意的眼底深處閃爍着認真的眸光,不解地問道:
“爲何我感覺你體內有療愈過的痕跡,最近可是發生了什麼?”
夜傾晗兵書不離手,依舊那副風輕雲淡地模樣,默默地應了一聲:
“無事,上次發病偶然遇見一個略懂醫術的人罷了。”
說的簡單,可來人卻知道,大概並非如此,能夠輕輕鬆鬆緩解夜傾晗病症,怎會是隨隨便便之人。
這時,夕煙端着兩杯茶水走了進來,一杯放在夜傾晗桌上,一杯遞給那女子,隨口揶揄道:
“林小姐,您可注意點形象吧,這要是被別人看見,丟的可是我家主子的臉。”
說到這位林小姐,便不得不提世人眼中絕佳的清修之地——歸雲山莊,莊主司徒雪,爲人低調內斂,卻修爲甚高。
莊內修習者不少,可她一生只收了兩位愛徒,其一便是夜傾晗,再者就是這位林小姐,本名林紓。
也是緣分使然,曾經偶然機會,司徒雪遇見夜傾晗,因着夜沐筱也頗爲讚賞此人,於是年幼的夜傾晗便拜她爲師,得其傾囊相授。
甚至,就連最初夜傾晗離京後的許多時間,都是在山莊韜光養晦,因此,她與歸雲山莊,那可謂關係匪淺。
林紓聽見這話,差點沒一口茶水噴出來,剛想回懟她,夜傾晗便發話了:
“行了,你們別鬧了,說正事吧!這次下江南可發現什麼端倪?”
林紓看着夜傾晗那張戴着面具的臉,嘆了口氣,也顧不得玩笑,開始將她的所見所聞如實講給她聽。
林紓爲人爽朗正直,與當年的夜傾晗如出一轍,因此兩人的關係向來是最好的,夜傾晗幼時也是跟着她“師姐、師姐”的喊。
可惜後來發生了太多事,使得夜傾晗性情大變,不過儘管如此,除了性格表現外,她對待林紓她們的態度,倒是沒什麼太大改變。
醫術頗有造詣的林紓目前卻無法徹底解除夜傾晗的病症,這是她最爲鬱悶的事了,此番,她正是受夜傾晗所託,去往江南一帶調查一樁事件的始末。
卻不料,恰逢這人病症提前發作,於是不得不日夜兼程、迅速趕回,這纔有了最開始抱怨的那一幕。
事畢,即將離開的林紓喚住送她出門的夕煙,撇了一眼閉上的房門,神色凝重地問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可不信雲寒那輕飄飄地說辭。”
夕煙輕嘆一聲,她就知道,最後解釋的人還是自己,隨同林紓又朝前行了一句,認命般地開口說道:
“此番寒毒提前發作,月圓那夜主子散功被打破,霎時血染湖面,着實令人心驚,還好有一男子爲主子施針,還餵了一顆藥,陰差陽錯下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
聽着她道出了事情始末,林紓蹙着眉頭,不斷踱着步子,喃喃自語道:
“吐血、針……”
瞧着她那副模樣,夕煙不由得擔心起來,焦急地問道:
“林小姐,可是察覺有何異樣?”
林紓此刻纔沒空理她,閉上眼睛陷入沉思,良久之後,方纔恍然大悟般地答道:
“無妨,我只是在想,我們一直想方設法意圖克制住她體內翻涌的真氣,或許,反其道而行,才更有用呢?你說是不是?”
啊哈,夕煙真要傻了,都是些什麼跟什麼,醫學上這些東西,她哪裡能弄得明白?
隨後,便見林紓用那彷彿看傻子的眼神望着自己,擺擺手,嫌棄地說道:
“算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既然她沒事了,我就先走了,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思路,我要抓緊回去深入研究一下。”
接着就是調轉身子徑直離去,邊走邊不停地說着:
“真的是,就雲寒這破毒,硬生生把我這愛好逼成了職業,關鍵是還毫無感恩之心,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夕煙就這麼看着某林大小姐口中碎碎念不停,腳底抹油溜出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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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
【御書房】
幾位兵部官員覲見夜沐筱,談及戰場之事,她同時傳召夜傾晗和夜傾安兩姐妹旁聽,前者倒是很開心,而後者則是一臉的不願,帶着她的面具,漫不經心地負手站在大殿一側。
兵部尚書稟告完目前的情形之後,率先對着夜沐筱抱拳說道:
“陛下,微臣以爲,東啓多次犯我邊境,我國應當在她們內部不穩之時,出兵扳回一局!”
夜傾安聽見這話,青年人的血氣方剛上涌,興致沖沖地附和道:
“母皇,兒臣以爲,尚書大人言之有理,我泱泱大國,豈容他人挑釁。”
兵部尚書乃朝中重臣,曾經更是做過蕭明肅的門徒,於她來說,是拉攏的好對象,至於軍中之事,她本來也不甚瞭解,來這裡也不過是想要刷存在感的。
夜沐筱看了看她,不做表態,目光轉向夜傾晗,眼神晦暗不明,良久,還是開口問道:
“晗兒怎麼看?”
瞬間,屋內的氣氛安靜得詭異,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夜傾晗的回答,可她偏偏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許久,夜傾晗才緩緩擡步,行至大殿一側的座位,一撩衣襬坐下,翹起二郎腿,言簡意賅地說道:
“本王以爲,不可!”
敢在皇帝面前自稱本王,恐怕也只有夜傾晗了,兵部尚書一聽見這話,便開口問道:
“那不知,殿下對此事有何看法?”
這人也是當官多年,昏了頭了,不甘心堂堂兵部尚書,提及戰事,竟被一個黃口小兒毫不留情的駁回。
生生覺得夜傾晗落了她的面子,因此說話自然較爲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