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元狩元年的臘月二十三
中行說是個厲害角色，不過，那也只是傳說中罷了。
作爲一名合格的謀士，悄咪咪躲在幕後操縱，這纔是中行說這種人應該具備的狀態。
誰料想，老賊好死不死的，竟敢明晃晃的出現在明處，那就怪不得他楊川動手宰殺了。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更何況，楊川手中所握的武器，比菜刀不知恐怖多少倍，輕輕叩下扳機，一顆鉛彈便打碎了中行說的腦袋。
對於黑布下面的模樣，楊川根本就沒有興趣多看。
想想就膈應得慌。
用黑布蒙臉，要麼就是有些王朝的婦人，爲了保證貞潔而去做，要麼，就像某個神話故事裡講述的那般，一個自稱爲天神使者的男人，欺騙了整整一個帝國幾十年，享盡了人間的榮華富貴，每天晚上，都要壞掉三十名少女的貞潔，才能滿足他那無盡的野望。
最後。
當一名少女實在不堪折磨，在壞貞潔的過程中，一邊慘叫，一邊雙手胡亂抓着，撕着。
結果，一把撕開了那位天神使者臉上的黑布。
露出了。
一張。
坑坑窪窪的，黑黑白白的，密密麻麻的，長滿水泡的，流着膿血的……麻風病人的臉！
楊川纔不會自己找不自在，而去掀開某一具被黑布包裹嚴實的屍體，那玩意兒，想想就覺得噁心。
於是，他帶着熱卡、豹姐，直接離開原來的大帳，裡面的任何東西都原樣保留着，傳令阿木，一把火就燒掉了。
而且，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自己不乾淨了。
於是乎，他又讓人燒了開水，與熱卡、豹姐，泡了足足一個時辰的藥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物，這才覺得舒坦了。
中行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漢奸，這一點，毋庸置疑。
至於他與老劉家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楊川也懶得去理會，他眼下關心的，是想將伊稚斜弄死，然後，想辦法統一整個匈奴草原。
對於這一個目標，楊川與中行說是一致的。
不過，那老賊是個蠢貨，以爲憑藉幾句好聽的奉承話，就能拿下他這位大漢廚子，結果，有備而來，飲恨去死。
大致如此，沒什麼意思。
“中行說能找到咱們的大營，說明伊稚斜也能找到。”
楊川剛泡完澡，裹着一條絲綿毯子，緊急召見了阿木、阿鐵和阿土幾人，直接傳令：“一個時辰後，大軍開拔。”
“去鹿鼎城，正面進攻。”
“傳信給阿鐵，等到咱們正面衝鋒，打掉匈奴人的精氣神，剩下的就是在雪原上狩獵打兔子，讓他放手去做就是了……”
……
六個時辰後，鹿鼎城下，大戰爆發。
顯然，伊稚斜尚未做好迎戰準備，他的幾個千人隊猶在鹿鼎城下鏖戰，徒勞的丟下一具又一具屍體。
那些屍體，很快就在嚴寒空氣中變得硬邦邦的，灰不拉幾的，就連天上的禿鷲都不願意飛下來去啄食。
沒有什麼金鼓號角之類的玩意兒。
打仗就是打仗，實質上，不過就是一羣人弄死另外一羣人，並不是什麼高大上的事情，所以，對於那些個虛頭巴腦的玩意兒，楊川根本就懶得去弄。
他端坐馬背上，懷中抱着肥碩的豹姐，肩膀上，停着一隻傻雕，整個人看上去就像遠古的神祇，目光冷漠：
“三千長寧軍正面鑿陣。”
“一盞茶內，將所有的霹靂彈拋灑出去。”
然後。
三千長寧軍緩慢前進，一個呼吸接一個呼吸的，有條不紊的加快速度，如同一把沉默的刀子，直插伊稚斜大軍。
與此同時，兩百多架拋石機開始迅速填裝，發射，繼續填裝，繼續發射。
轟隆隆一片響。
潮水般迎接過來的匈奴騎兵，在一團一團的耀眼火光中，猶如敗草，被熾熱氣浪撕成碎片，成片成片的炸飛上天，變成一些破抹布似的玩意兒，噼裡啪啦的掉落下來。
火光刺目，濃煙滾滾。
鹿鼎城下，方圓十幾裡之地，登時便化成了一片人間地獄。
戰馬的哀鳴，匈奴勇士的慘嚎，以及那些百夫長、千夫長、萬夫長驚恐萬狀的吼叫，讓這場戰鬥有了那麼一絲絲的鐵血與悸動。
伊稚斜的運氣真是不好，還不等他指揮戰鬥，一個炸藥包被拋在他身後七八丈的地方，轟然炸響。
眨眼間，這位野心勃勃的草原雄主，就被一片火光湮沒。
跟他一起被炸飛的，還有簇擁在他身邊的幾十名親兵扈從，在一兩個呼吸間，就成了一片殘肢斷臂，很多骨肉粘連在一起，幾乎都分不出彼此了。
當然。
一炮轟死伊稚斜，對楊川來說已經無所謂。
一個失敗了的，如同喪家之犬的匈奴人大單于，在楊川眼裡，比一條狗還不如，死了就死了。
反正，眼前的這三萬匈奴人，都得死。
一個也活不下來。
因爲，就算他們能夠迅速反應過來，一鬨而散，各自逃命，可是，這方圓三千多裡內，在阿鐵、阿酒等哈慫的指揮下，早就變成了一片無人區。
茫茫雪原，沒有了後勤給養的一羣敗兵，就算不用去派人狩獵，也會被嚴寒帶走，滾回蒼天之上，去見他們的騰格里天……
“快撤！”
“撤退！”
“大單于呢？大單于在什麼位置？”
“大單于死了！”
“……”
伊稚斜死了，匈奴人大亂，幾十名萬夫長、將軍根本壓不住陣腳，兩萬多人馬，衝出濃煙滾滾的自家營寨，四散而潰。
正面衝鋒過來的三千長寧軍，斜刺裡兜了一個圈子，向人羣最爲稀薄的東面包抄過去。
至於人羣密集之處，還是留給後方的‘火炮’吧。
於是乎。
三千長寧軍，虎入羣羊，一個衝鋒過去，斬殺兩千餘人，同時，成功的完成了東面雪原的圍堵，將抱頭鼠竄的匈奴人趕向西面。
與此同時，兩百架拋石機就不曾停歇過，一口氣，將楊川此番準備的一萬多斤炸藥包，全部傾瀉在匈奴人中間。
剛開始，炸藥包的殺傷太過驚人，一炸一大片，委實是匈奴人太過密集，還擺出一個個的衝鋒陣型。
可是經過一番‘血戰’後。
匈奴人四散而潰，炸藥包的威力大減，基本沒什麼用場了。 這個時候，鹿鼎城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隊又一隊騎兵開了出來，他們身上沒有鐵甲，但光是一身鮮明的皮甲，就完全可以抵擋匈奴人的狼牙箭和彎刀。
更何況，他們乘坐的是雪橇，在茫茫雪原上，又快捷又輕便，速度比騎兵快了不少，同時也能攜帶更多的清水、食物和弩箭。
這是阿鐵的輕騎兵。
他們的任務，就是在茫茫雪原上狩獵，弄死一個又一個匈奴人……
……
又是一場沒什麼懸念的降維打擊。
楊川站在一座低矮的山崗上，遠遠望了一會兒，便帶領三千長寧軍進了鹿鼎城。
阿鐵、阿酒、阿木、阿土這幫哈慫，把一個遙遠的鹿鼎城打理得不錯，街道齊整，秩序井然，即便城外激戰數日，城中百姓人的生計卻基本沒受什麼影響。
讓楊川尤其驚喜的，是在城中還發現了一條‘美食街’。
城外大戰，對美食街絲毫沒有影響，一切照舊，烤肉串的，炸素雞的，賣豆腐腦兒的，蒸包子的，煮餃子的，熱氣騰騰，滿滿的都是人間煙火味兒。
楊川坐在馬背上，聞着寒冷空氣中各種食物的香氣，嘴角微微上揚：“這幫臭小子！”
回到城主府，楊川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查看鹿鼎城的人丁、田畝、草場、牛羊牲口數目、漁場和礦山。
不看不知道。
一看嚇一跳。
“怎麼這麼多人丁啊？”
“五十六萬人丁，其中青壯十七萬，可以生育的婦人二十二萬，還不算那些老弱病殘……”
牛羊牲口的數量，也超過楊川的預料，比眼下的河西走廊都要富裕了。
看來，這幫臭小子這幾年內，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知悄咪咪的滅了多少匈奴人在北海一帶的大小部落。
一旁隨侍的阿土咧嘴笑道：“公子，你看到的都是咱鹿鼎城周邊三百里的人丁數目，在北海沿岸，咱們的軍寨城堡已經超過三十座了，每一座雖然比不上鹿鼎城，可隨便一兩萬匈奴人騎兵卻也攻不破的。”
阿土不善於戰鬥。
所以，他的主要工作便是‘搞科研’，像什麼修橋補路、夯築城池、提純青鹽、開採礦山、修建冶煉廠……
等瑣碎小事，都歸他一手操辦。
“公子，這是咱們鹿鼎城的地圖。”
阿土遞過來一張羊皮紙，攤平在案几之上，楊川只看得一眼，就覺得眼角有點輕微抽搐。
南至柔然山、龍城、狼居胥山一線，東至白山黑水，西至安加拉河流域和塞燕嶺西東大部分地區，北至……
好吧，在阿土的地圖上，北海以北的所有地方，如今都是塗成了綠色，其寓意就十分明顯——
北海以北，皆爲鹿鼎城的地盤。
楊川詳細詢問了一些關鍵問題，譬如，鹿鼎城人口、草場、農田、牛羊牲口等的數量比例，阿土一一稟告。
總體算來，如今的鹿鼎城，若是加上週邊那些已經被打趴下、徹底歸附的部落，人口超過八十萬，牛羊牲口的數量，就更加不計其數，完全超乎楊川的意料。
“你們送來的密信中，說是今天打這個部落，明天搶那個部落，我還沒注意，想不到，你們這幫哈慫，早就在北海鬧了個天翻地覆啊。”
楊川親手沏了一壺茶，給阿土倒滿一碗：“來，犒勞一下咱們的大功臣。”
阿土接過茶碗，聞了一下茶葉的清香，忍不住都快要落淚了。
“公子，這茶香……讓阿土好生惦念！”
“喝吧，再過幾年，等到咱解決了草原上的匈奴人，就可以跟劉徹談一筆生意，開通一條商道。”
“公子，你不回大漢了？”
“想回，可是，回不去了。”
“那、三位師孃呢？還有堂邑父大叔他們呢……”
楊川突然就有些累，擺擺手，溫言道：“阿土，你們先去忙，我稍微歇息一陣，晚上讓阿鐵、阿酒他們過來吃飯。”
阿土‘嗯’了一聲，出去忙碌了。
楊川一個人呆在偌大的房子裡，發了好一陣愣，這才重新攤開阿土交給他的‘北海疆域圖’……
……
楊川歷，元狩元年，臘月二十三日。
鹿鼎城裡，張燈結綵，酒香四溢，爆竹齊鳴。
楊川下令，開始過年！
隨着十幾路狩獵大軍陸續返回，龐大的鹿鼎城裡，開始出現人滿爲患的景象，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即便每一座大房子的煙囪裡，都在冒着炊煙，可是，那些打了勝仗的男人們，卻根本就坐不住，紛紛走出家門，來到乾淨整潔的青石大道上，載歌載舞，喝酒玩耍。
七八座胡人的勾欄生意興隆，那些妖嬈如水蛇的西域胡女，在冬不拉的明快節奏中翩翩起舞。
剛開始，她們還在各自的勾欄裡舞蹈、歌唱，喝下一杯接一杯的馬奶酒。
後來，隨着節日氣氛的逐步高漲，胡女們果露着白膩而滾圓的臂膀，扭動腰肢和那兩瓣肥碩屁股，載歌載舞的來到大街上。
大街上，城主府的幾隊人馬搬來幾十壇‘十糧液’，一溜齊的擺了開來，前面再擺上幾十張松木桌子，桌面上，再一溜齊的擺滿了白瓷大碗。
另外，因爲天氣實在寒冷，城主府裡更是搬來幾百個白鐵火爐，裡面的木炭紅彤彤的，讓一整條大街迅速變得溫暖起來。
一車又一車的牛羊肉，魚肉，和各種菜蔬也被搬了過來。
這是要幹什麼？
附近的百姓人紛紛側目，就連那些歌舞的胡女，也在冬不拉快捷的音樂聲中，款款而來。
有人開口歌唱的問一句：“多麼醇香的美酒啊，多麼鮮嫩的牛肉和羊肉啊，還有這些白生生的魚片，難道是要請咱鹿鼎城的人吃飯嗎？”
胡女的歌聲引來一片鬨笑。
其中，那些單身狗笑得最歡，人羣中，有人忍不住用歌聲迴應：“啊，美麗的姑娘啊，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那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一閃的……”
阿鐵騎着一匹純色戰馬得得而來，大聲喝令：“大家排好隊，不要混亂。”
“咱們的王，賜下了美酒，賜下了無盡的牛羊肉和菜蔬。”
“一個一個來，休要擁擠、插隊，違令者……”
就在此時，一隊半大小子騎着小馬駒快速趕來，爲首者不過十一二歲，臉上卻是一臉的嚴肅與正義。
這一隊人過來，周圍有些騷動的人羣，迅速安靜了。
看樣子，人家纔是這座大城的真正牛逼人物……
果不其然。
看見這幫半大小子，就連阿鐵都閉嘴了。
因爲，那個爲首的哈慫大聲接過阿鐵的話頭，十分威嚴的說道：“城主府隨意擺攤設點，擾亂治安，污染環境，違反鹿鼎城管理條例第二十八條。”
“罰款、三隻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