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兩條高攀在樹上的嬰兒手臂般粗細的綠影首先發起了進攻,居高臨下已如飛箭般竄出直奔樹下的姬飛風和洛雨亭,寒光閃爍,血花四散,兩條綠帶瞬間被斬成四段。
“清風,你用玉笛配合着內力幫我抵抗住壎聲,這蛇陣交給我!”洛雨亭冷冷的說道,已將翠柳劍舞起,劍如長虹,寒光所到之處暴起的綠帶紛紛落下。洛雨亭早已看出這蛇陣是以八卦的方位佈置的,由翡翠蛇通過壎聲來操縱,只要他和姬飛風相互配合,並不難破。
藍玉豢養的毒蛇本是西域特有的冥域碧蛇,通體碧綠,奇毒無比,而且極通人性。藍玉從小與蛇爲伴,以蛇爲友,極其瞭解這種毒蛇的習性。而這蛇陣更是她以五行八卦的格局苦心研究而成,每個部分的毒蛇相互配合,使得本就讓人防不勝防的毒蛇的攻擊力成倍的放大了,再配合着她獨特的用壎聲攻擊的內功,在西域武林可以說是所向披靡,從未逢敵手。可沒想到,姬飛風竟然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一下就悟出了將內功融入音波的竅門,也照貓畫虎將自己的內功融入笛聲,一曲清脆悅耳的笛聲,將她壎中的內功牢牢壓制住了。對陣法瞭如指掌的洛雨亭更是不消一刻就將控制蛇陣的陣門坤卦位置上的毒蛇幾乎斬殺殆盡,其他位置的毒蛇因爲失去了陣門的調控,整個陣法全亂了,蛇陣毒蛇的攻擊力不但大大降低,有的甚至開始自相殘殺起來。
看着遍地鮮血橫流,支離破碎的死蛇,藍玉心疼不已,這些蛇與她終日爲伴,就如同她的親友一般,沒想到今日會損失如此慘重。藍玉美麗的丹鳳眼裡滿是怨毒,看着依舊還在不斷斬殺毒蛇的洛雨亭,藍玉殺心更盛了。突然,原本低沉幽怨的壎的樂聲猛的吹出一個高亢的音調,瞬間壓過了姬飛風的玉笛。同時一條細如美人玉指一尺長的小紅蛇從藍玉隨身攜帶的皮袋裡猛的竄出,如離弦的箭一般射向正背對着她的白衣身影。
“雨亭哥哥,小心!”
洛雨亭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身後被人重重的一靠。洛雨亭一驚,忙回頭一看,只見唐婉兒嬌俏的身體已緊緊的護在了自己身後,而一條鮮豔的紅蛇已牢牢的咬在了她的左肩上,那原本青春靚麗的面容滿是蒼白。
“婉兒——!”洛雨亭一把將唐婉兒虛軟的身體緊緊擁入懷中,揮手一劍斬斷了咬在唐婉兒胸前紅蛇的蛇頭,看到唐婉兒就在這瞬間已經開始出現青黑色的臉,他就知道這蛇的毒性絕對極強,蔓延的也一定極快,他忙封住了唐婉兒胸前的幾處穴道。
“雨亭哥哥,你沒事吧!”唐婉兒虛弱的問道,滿眼盡是對眼前這個男子的關懷。
“傻瓜!你知不知道,你會死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唐婉兒,洛雨亭竟然突然感到心痛難忍,就好像心中最珍惜的東西被人破壞了一般,由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那一雙本來毫無波瀾的雙眸,此刻已滿是波濤洶涌。
唐婉兒虛弱的躺在洛雨亭溫暖的懷裡,看到他那清如秋水的眼睛裡滿是對自己的關心和緊張,唐婉兒心中說不出的甜蜜,臉上不由得滿是幸福的笑容。唐婉兒還想再說些什麼,告訴眼前這個男人,她爲了他不怕做傻事,也不怕死,但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只能微微動了動朱脣,而且她還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沒知覺,兩隻眼皮越來越重,嗅着那清雅的蘭花香,她只想沉沉的在這個令自己夢寐以求的懷抱中睡去。
“婉兒——”洛雨亭憤怒焦急的大聲喊道。看到唐婉兒逐漸的陷入昏迷,洛雨亭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結束這場殺戮,他要儘快帶她回暮雪別院療傷,否則這個如春天中的百靈鳥一般鮮活可愛的女孩子今夜就會香消玉損,而他決不能讓這件事發生。雖然洛雨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爲不想欠下這個救命之恩,還是因爲別的什麼,但他心中就是捨不得看到她去死,真的捨不得。
“你找死!”洛雨亭狠狠的盯着藍玉俊俏的面容,低吼一聲,絕美的臉上滿是殺氣,雙眼中寒光四射。
皎潔的月空中,洛雨亭縱身一躍,宛如仙子般凌空而起,潔白如雪的衣袂隨風飄動,同時他身邊一丈內的空氣中陡然凝結出無數龍眼大小晶瑩剔透的冰花,映着皓月的光華,以洛雨亭爲中心呈現出一個流光溢彩的光環。
藍玉不由得驚豔於這絕美的一幕,可就在此時,那無數光彩奪目的冰花已極速的向她和她遍地的毒蛇射來,冰花所到之處宛如被一把把削鐵如泥的利刃砍過一般,不光是那些血肉之軀的毒蛇瞬間血肉橫飛,就連那些毒蛇盤踞的樹木、岩石都無不被砍得分崩離析、千瘡百孔。這正是天魔教的寒冰功第八重——漫天花雨的最大威力。
藍玉雖然是蛇巢中最年輕的護法,卻是反應最敏捷的。在電光火石間,藍玉已催動壎聲用全部內力將自己整個身體護在一個保護圈內,但她實在沒想到這個看似溫文爾雅的白衣少年的武功會如此駭人。無數飛射過來的冰花宛如一場席捲天地的暴風雨一般,在風雨中心的藍玉感覺到那蘊含自己內力的壎聲在這場疾風驟雨中越來越微弱,不消一刻就根本吹不出一絲聲響了。藍玉只覺得身邊的保護圈迅速的一層層被剝離開來,接着她身上的皮肉開始感覺到越來越明顯的疼痛,越來越刺骨的寒冷,宛如自己身體正極速的深陷入一個令她完全絕望的冰天雪地裡一般。
可怕的冰花雨之後,地上一片狼藉,滿目瘡痍,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的蛇的屍體,偶有幾條尚未死透的毒蛇還在痛苦的扭動着殘存的軀體。
洛雨亭如雪的身影早已抱着昏迷不醒的唐婉兒消失在了夜的黑暗中。姬飛風微笑着看着洛雨亭匆匆離開的背影,心中滿是喜悅,他是由衷的爲洛雨亭而喜悅:月餅,到了現在,你還能再回避自己的心嗎?
“你要幹什麼!”藍玉虛弱無力的匍匐在地上,窈窕的身體上滿是傷痕,幾乎是鮮血淋漓,一雙美麗的眼睛驚恐的望着已緩步走到自己面前的藍衣少年。
“姑娘,你說呢!這夜黑風高的時候,孤男寡女應該幹什麼啊!”姬飛風靜靜的看着已毫無還手之力的藍玉,愉快的一笑,便俯下身子瞬間封住了她的穴道,將那柔軟馨香的身體扛在了身上,幾個騰挪向樹林深處縱身而去。
現在已臨近黎明,樹林裡的風格外的冷,也格外的大。痠軟無力的藍玉此刻已經是羞憤到了極點,她從沒有被任何一個男人這樣肆無忌憚的扛在身上過,她真想一刀殺了這個揹着自己往山林深處飛奔的男人,可她卻偏偏根本不能動,即使姬飛風不點她的穴道,目前的她也根本沒法還手,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所以藍玉只能憤怒而恐懼的瞪着眼睛,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姬飛風扛在肩上,任由他肆意的帶着自己在這黑暗寒冷的樹林裡飛奔。
“到了!”姬飛風高興的說道,人也終於停了下來。
藍玉還沒來得及看清怎麼回事,她人已經被仰面輕輕的放在了一塊很平整很乾燥的大岩石上,全部穴道也被解開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藍玉驚恐憤怒的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個滿臉笑容的男人,少女特有的羞澀矜持使得她的一雙手已本能自慰的捂在了胸前,顫聲喊道:“你要是敢碰我,我就——”藍玉話還沒說完,一條淡藍色的錦緞披風已被那個男人蓋在了自己傷痕累累的身上。
“這裡離那裡已經有三里路了,你的那些毒蛇應該到不了這裡!你身上全是傷口,還流着血!如果我將你留在那裡不管的話!你豢養的毒蛇如果沒死透的話很有可能會反噬的!現在,這裡應該很安全。你好好休息一會吧!之後就不用我送你回去了吧!”姬飛風溫柔的微笑着看着一臉驚恐的藍玉。
“你,你爲什麼要救我啊!你不是應該殺了我嗎?”疑惑而吃驚的看着那個毫不猶豫起身離開的淡藍色身影,藍玉高聲喊道。藍玉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剛纔分明是要殺這個男人,可這個男人偏偏不但不殺她,竟然還救了她,他們可是敵人啊!這個男人是不是傻,還是腦子有病啊!
姬飛風連頭也沒回,邊走,邊背對着藍玉將一個瓷瓶扔向藍玉。“我爲什麼一定要殺你呢!對了,這瓶是金瘡藥。這裡沒有人,我一會就會走遠,絕不偷看。你大可以脫了衣服好好上藥!不過要快點!小心着涼!”當藍玉接到那瓷瓶時,那溫柔愉快的聲音已是在黑暗深處傳來了。
藍玉一手緊緊的握着那個精緻的瓷瓶,一手撫摸着那件淡藍色的精美溫暖的錦緞披風,望着那一襲淡藍色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方向,她一股怪怪的感覺從心中升起,很暖,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