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伴隨一聲巨響,麋府大門洞開。
已經攻到麋府大門外的羽山賊一愣,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在後方督戰的闕霸,也露出疑惑之色。
他連忙定睛觀瞧,就看到一匹神駿的烏騅馬,馱着一個黑鐵塔般的彪形大漢如同一股黑旋風般從大門後衝出來。那彪形大漢躍馬挺矛,眨眼間便殺入羽山賊陣營之中,頓時掀起血雨腥風。
一杆丈八蛇矛槍,馬前無一合之敵。
這大漢所過之處就見血肉橫飛,丈八蛇矛槍如疾風暴雨般刺出,透出無盡的狂野氣勢。而在這大漢身後,緊跟着衝出來一隊隊身披白眊披衣的精銳悍卒。與麋家那種毫無章法的搏殺不同,這支白眊精兵一出現,就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戰鬥力,雖數百人,卻殺得羽山賊抱頭鼠竄。
這絕不是一場平等的戰鬥!
白眊精兵顯然是訓練有素,衝出大門後,立刻三人結陣,相互配合。一人持盾封擋,一人轉過去一刀就把對手劈翻,緊跟着第三人迅速換位,站在那殺敵銳士原來的位子,形成有效保護。
三角陣不斷轉動,就好像一臺臺精密的殺人機器。
當近百戰陣組合在一處之後,戰場上的局面,頓時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原本勇猛的羽山賊,被對方殺得暈頭轉向。
主將躍馬挺矛,如入無人之境。而白眊精兵就如同一臺巨大的絞肉機,瘋狂吞噬着羽山賊的性命。
闕霸不由得嚥了口唾沫,倒吸一口涼氣。
“張飛?”
他失聲叫喊,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張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就算是傻子,也能弄明白這其中的玄機……上當了!他心中大叫不好,但硬生生壓住了逃跑的衝動。
這時候能跑到哪裡?
恐怕整個朐縣,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他已經身處陷阱之中,想要活命,唯有拼死一搏……
闕霸心裡,還存着一絲僥倖。
張飛出現在這裡,只是一個巧合。
只要張闓能攻進朐縣,就保留了一線生機。所以,闕霸無論如何都必須咬牙挺住。撐過去尚有一線生機,若這時候逃走,那纔是死路一條。他擡手摘下大刀,深吸一口氣,縱馬而出。
“兄弟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朝,隨我殺敵……”
羽山賊並不認識張飛,雖然張飛和白眊精兵殺法慘烈,但是看到闕霸衝出來,羽山賊頓時穩住了陣腳。這些羽山賊,曾追隨闕宣征戰泰山郡,後來更殺入徐州,也算是見過些世面。
故而白眊精兵雖然兇狠,但羽山賊並沒有退縮。
闕霸拍馬舞刀,便攔住張飛。
不等張飛開口詢問,他迎面就是一刀,惡狠狠斬向張飛。
張飛不慌不忙,舉槍相迎。
刀矛交集,發出一聲脆響,闕霸被那丈八蛇矛槍上傳來的巨力震得虎口迸裂,兩手頓時鮮血淋漓。
大刀再也拿捏不住,一下子脫手飛出。
闕霸嚇了魂飛魄散……早就聽人說過,這張飛是劉備愛將,有萬夫不擋之勇。可那畢竟是傳說,闕霸並沒有見過張飛出手。所以一開始,他雖然沒想着能勝過張飛,但自認爲能夠抵擋一下。不管怎麼說,他闕霸當初也是闕宣手下的悍將……哪知道,只一個回合就抵擋不住!
怪不得當初曹操征伐徐州,手下猛將如雲,卻被劉備勸退!
闕霸後悔不迭,忙撥轉馬頭,嘶聲喊道:“攔住他!”
他落荒而逃,朝朐縣城門方向跑去。張飛露出一抹戾色,催馬就追,“狗賊,看你往哪裡跑!”
ωωω ¸тт kΛn ¸C〇 不過,沒等他追出幾步,就被十幾個羽山賊攔住。
張飛大怒,丈八蛇矛槍上下翻飛,無回槍法如疾風暴雨,十幾個羽山賊在數息間,就被張飛刺倒在血泊中。
只是,當他把那些羽山賊殺退之後,闕霸已不見了蹤影。
麋府門外的羽山賊更驚慌失措,闕霸臨陣逃脫,令羽山賊頓時不知如何是好,亂成了一團。
論局勢,在白眊精兵搏殺之下,羽山賊本就不是對手。
闕霸再一逃跑,羽山賊更無心戀戰,迅速潰敗下來……麋芳這時候也重整家丁,帶人衝出大門。可是看眼前這一面倒的局勢,他也吃了一驚,心中一邊感嘆白眊精兵兇悍的戰鬥力,一邊暗自贊同麋竺的眼光。
麾下有如此精兵,劉使君果然不凡。
說不定這次我麋家就要飛黃騰達,以後定能在徐州佔一席之地。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麋竺離開時的一番話語:“我也知道,這樣可能會委屈了小妹……可你要知道,劉使君何許人也!其人乃當時偉丈夫,就連陳元龍那等驕橫之士也不敢小覷主公。
如今劉使君羽翼未豐,你我投奔,他定會接納。
可你要知道,劉使君麾下能人何其多?且不說二將軍三將軍勇武無雙,叔至更有大將之風,可獨擋一面。簡雍孫乾,皆善辯多謀之士,那孫乾更拜在鄭玄門下,豈是你我可以相比。
日後劉使君成就大事,你我雖能獲得重用,卻未必能成爲劉使君心腹……唯有和劉使君成爲一家人,纔可以得到更多好處。小妹和劉使君雖說年歲相差甚大,但也算不得真個委屈。”
也許,兄長的決定是正確的!
只是以小妹的性子,真能夠同意嗎?
還有,那個劉闖……小妹以爲她偷走我的參丸是神不知鬼不覺,可那又如何能瞞得過我?她對劉闖那麼用心,恐怕不是一樁好事。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決,恐怕會平添許多變數。
麋芳眉頭,扭成了一團。
“二老爺,可要隨同追擊?”
麋涉站在麋芳身邊,輕聲詢問。
麋府門外的羽山賊已經被白眊精兵殺退……張飛卻沒有就此罷手,帶着白眊精兵沿長街追擊,直奔城門方向而去。
麋芳用力甩了甩頭,這件事還是等大兄回來再說!
當務之急,是要儘快結束這場戰鬥……三將軍既然率部追擊,我身爲地主,又豈能落於人後?
“傳令,隨三將軍殺敵!”
麋芳大喝一聲,麋家家丁立刻隨着白眊兵追下去。
只是這心裡,有一種沉甸甸的感受。
麋芳總覺得那件事不太靠譜,若弄個不好,恐怕要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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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樓上鼓聲響起,烽火狼煙沖天。
城外,突然間喊殺聲大作,徐州兵從天而降,自四面八方向朐縣縣城包圍而來。
張承雖然不清楚外面的局勢,可是當那烽火狼煙出現,他就感到事情不妙……不過,張承很冷靜,見情況不妙,連忙下令,命人繼續攻擊城門,同時又棄了劉闖,把張超悄悄喚來。
“兄長喚我何事?”
張超個頭不高,看上去還不到170公分,但長得卻極爲敦實。
他性子粗豪,喜歡與人爭強鬥狠。方纔圍攻管亥,正殺得興起,卻被張承召喚過來,心裡有些不快。
張承並沒有在意張超的態度,而是一把攫住張超的胳膊,“小超,咱們走!”
“走?”
張超一臉疑惑,詫異看着張承,有些不太明白。
“情況不妙,我們恐怕是中計了……這樣打下去,只怕會全軍覆沒。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城門有管亥和劉闖在,就算強攻也要損失慘重。更何況,城外有埋伏,城裡的巡兵一旦緩解了壓力,定然會分出援兵,到那時候,咱們想走都難。”
也許是爲了應證張承的話,城頭上傳來一陣歡呼聲。
“援兵到了!”
張承臉色頓時難看,忙扭頭朝城樓方向看去。
就見一隊武卒正沿着馳道迅速奔來……雖然隔着距離,但張承還是能感受到,這些武卒,絕對不是朐縣的巡兵。他一咬牙,拉着張超就要走。哪知道走了兩步,就聽張超問道:“那叔父和闕叔怎麼辦?”
張承心裡一沉,也有些猶豫。
可就是在他猶豫的一剎那,城樓上的武卒已經衝出馳道,迅速和管亥等人匯合一處,將羽山賊圍住。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張承一咬牙,厲聲道:“父親如今已身陷重圍,生死不知。
闕霸與我們有何關係?若真爲求生,他定會將你我出賣……先保住性命,才能爲日後圖謀。今日咱們若都死在這裡,誰又爲父親報仇?小超,休要效仿婦人優柔寡斷,快隨我突圍。”
看得出,張超對張承還算是信服。
雖然他一肚子的不甘心,也知道張承所言不差。
當下他隨着張承就走,臨走時還叫上了十幾個心腹,神不知鬼不覺從戰場上脫離出去,消失在巷陌之中。
他們前腳剛走,闕霸帶着殘兵敗將就趕到了城門下。
眼見這情形,闕霸面如死灰。
身後,張飛那如同巨雷般的吼聲響起,“闕霸,看你還能跑到哪裡?把你的腦袋與你家三將軍!”
“給我殺!”
闕霸心知,自己落在劉備手中必死無疑。
當初他和張闓爲闕宣報仇,秘密謀劃劫殺曹嵩,引來曹操兵犯徐州。
哪知道,曹操到徐州後大開殺戒,血洗彭城郡,令徐州上上下下同仇敵愾,陶謙更招來劉備爲援兵,勸退曹操。可以說,徐州上下對闕霸和張闓恨之入骨。以劉備的性子,哪怕他有心收留闕霸和張闓,但面對徐州上下的仇恨,也一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留下他二人。
所以,留給闕霸的路只有一條。
奪取城門,殺出去和張闓匯合,殺出一條血路投奔呂布,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