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試探試探’吧!謹慎一點肯定不是壞事——爲了保護我們想保護的人們,是怎麼小心都不過分的,不是嗎?”
瑪卡仍舊端着茶杯坐在原處,望着赫敏快步離去的背影,在心中如此自語道。
只是忽然間,原本一臉平靜微笑的他臉色一僵,呼吸猛地急促了起來。
“嘶——”
他輕抽了一口冷氣,隨即薄薄的雙脣緊緊抿在了一起,額角與脖頸間的血管凸顯而起,手中的茶杯也隨着指尖猛地用力而微微顫抖了起來。
看起來就像是……在竭力忍受着什麼突如其來的可怕痛苦一般。
“啪嗒!”
或許是不想將手中茶液不斷跳動的茶杯打翻吧!瑪卡又鼻翼翕動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全力穩定着手臂,把茶杯儘可能輕地放回了桌面上。
只可惜,杯底磕在桌上的衝擊還是令杯子裡的茶水濺出來了少許,在荼白的桌巾上沁了幾朵淡紅色的碎花。
好在那不知名的痛楚似乎是來得快去得也快,隨着後頭屋裡那掛在壁上的時鐘錶盤上秒針滴答幾次,代替茶杯被瑪卡攥住的椅子扶手終於停止了輕微的震顫。
而後很快,略顯失措的呼吸聲重新變得輕緩,他面上的蒼白之色也漸漸褪去,兩頰反而隨着肌肉的放鬆泛起了一抹血流加速過後的病態潮紅。
“你看起來……可不太好。”
冷不丁的,一個略有些發悶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庭院裡驟然響起,不是很響,但卻顯然已經足夠瑪卡聽到了。
就見瑪卡擡頭望去,那一瞬間,他便看到不遠處已然出現了一道身影——這道身影他是認識的,那是莎拉制作的那些鍊金人偶中的一具,只是不知什麼時候對方就已經從對面那門口走到了離他這麼近的距離。
“是的,”瑪卡從胸前的口袋裡抽出一塊帕子,隨意地擦了擦額上滲出來的些微汗水,跟着才衝着對方笑了笑道,“顯而易見,是談不上有多好。”
話音稍落,那具人偶紋絲未動的嘴巴里,再度響起了莎拉那悶悶的說話聲:
“我能感覺得到,剛纔你靈魂中傳出的震動……你知道的,我能感知到靈魂的狀態。只是……即便是這樣,我也仍舊沒有發現你的靈魂有任何的異樣。”
“是的。”
瑪卡依舊出言肯定了莎拉的觀察。然後就見他下意識地以手撫胸,並略低下頭,邊像是自我感受着什麼似的邊繼續道:
“你的感知沒錯,所以別擔心,這只是一點小麻煩罷了。事實上,從某種角度來說,它或許反而還有些的好處也說不定呢!”
“什麼好處?”莎拉繼續借她人偶之口問道。
但是,瑪卡聞言卻又搖了下頭,隨後便重又擡起頭來,衝着對方一笑。
“你也看到了,我纔剛剛從那冰棺中突然醒來。其實對我來說,從睜開雙眼那一刻起,眼前的一切便都是未知的——說真的,這種感覺着實是糟糕透了!”
他這麼說着,又頓了頓,然後才又轉而道:
“但是,也正因爲如此,像剛纔那樣的、源自靈魂深處的痛楚,與我而言才更加真實並且珍貴。起碼它能讓我知道,我的靈魂看似無恙,但其實顯見是有問題的!而這,對眼前現狀幾乎一無所知的我來說,無疑是一條很有價值的線索……呵,實際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雖然確實有點痛苦——它讓我記起了曾經忍受鑽心咒的那段回憶——不過必須得說,我仍舊很期待它的下一次光臨。”
待得瑪卡把話說完,莎拉那邊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聽她悶聲道:
“但願你不會死在它‘下一次光臨’的那一刻。”
“我也正這麼希望着呢!”瑪卡頷首,“畢竟要是死了,我可就沒機會弄清楚我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了,那我自打醒來起這段時間裡的幾次痛苦,可就白捱了!”
如此說罷,他重新伸手拈起了杯子再喝了一口,而後便放下茶杯退開椅子驀然起身。隨着他的動作,盤踞在他身上的稍許疲憊登時消散一空,之前在戰場上表現出來的鎮定銳意又再一次回來了。
跟着,就見他看着前頭那具人偶朗聲道:
“既然你派它來找我了,那就說明你那邊也已經結束了吧?那就回來吧!你那個據點的後續防守工作全都交給三大家族的人好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知道了……你真的沒問題嗎?”莎拉先回了一句,而後停頓了一下,才又仍有些不放心地補了一句。
“謝謝,不過沒事的,我心裡有數。”
瑪卡再次笑了笑,緊接着,將視線投向了人偶後方的大門處。而也就在他將目光落向那邊的同時,哈利提着劍的身影匆匆從門裡走了出來。
瑪卡沒有浪費臉上的笑容,帶着剩餘的笑意望着同赫敏一樣遠遠便停步的哈利道:
“你也回來了?”
“哼。”
哈利不鹹不淡地哼哼了一聲,雙眼掃過那具他也同樣識得的莎拉的鍊金人偶,在庭院裡左右看了看。
“赫敏呢?她聯繫過我,說她已經先一步過來了的。”
“是,不過她又走了。”瑪卡解釋道,“馬克西姆夫人收到了一封信——是韋斯萊夫人寫的,我們認爲,應該讓羅恩和金妮儘快知道這個消息。你知道的,他們那邊可能會相對慢一些,不像你和赫敏這麼快搞定。”
“韋斯萊夫人?”
相比起瑪卡來,哈利與韋斯萊兄弟的那位母親感情顯然要更深。可以說,真正是自幼就沒了親生父母、同時還沒能有一個像樣的童年的他,其實早已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母親一樣的存在。
此時聽到是有關於韋斯萊夫人的消息,哈利頓時一陣激動,並在心緒的起伏間,顯然也一樣意識到了某些不妥。
“她寫信給了馬克西姆?爲什麼?是避難小區那邊發生了什麼嗎?”
“噢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避難者小區那邊很好。”瑪卡擺了擺手示意他彆着急,“只是我想,珀西的事,韋斯萊夫人恐怕已經知道了。而顯然,她很堅強,並且,或許她也想要做點什麼——大概小區裡的其他人也都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