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個個懵懂如野獸的生命逐漸產生情感與智慧的光輝，這種感覺是很奇妙、也很美妙的，而她現在就正在默默體會着這種感覺。
她不清楚主人爲什麼會帶她來到這裡，更不清楚主人爲什麼“只”帶她來到這裡。但是沒關係，因爲這是主人的決定，而她，就只需要順從主人的決定就行了。
所以她今天從沒有主動問過一句“爲什麼”。
十餘名族人正在那扇門前排着隊，依次感受着那扇門後頭的力量，感受着那股力量的磅礴而偉大，然後任其在靈魂中留下永恆的印記。
是的，就和當初的她一樣，哪怕她其實也記不太清當初所發生的事情了。
而必須得說，爲那十餘名族人點亮智慧與情感的過程其實並不複雜，具體能到什麼程度主要也是看他們自己——至少主人沒有做過多的干預。
不多久，待得最後一名族人迷迷糊糊地離開門前，主人這才又一揮手，讓它們先一步離開了這間黑色的圓形房間。
“在這之後，它們的靈魂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智慧纔會真正甦醒……以後，將達到標準的族人帶來這裡開啓智慧的事，就交給你做了。”
活屍之主的嗓音依舊低沉沙啞，隱隱帶着一絲威嚴，但卻遠不如過去那般凌厲。沒錯，今天的主人確實……有點奇怪。
但是少女沒有發出任何疑問的聲音，她只是認真而順服地點了點頭。
“是。”
“嗯，”那高大偉岸的身影隨口道，“記得，這件事只有你能做，而這片禁地，也只有你能進——包括你那弟弟，也不能例外，明白嗎？”
“是，主人。”
“好，”那隻大手又一次覆在了她的頭頂，隨意地拍了拍，“另外……算了，其他的事情再說吧！”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他忽然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
薩芬娜曾經說過，要想辦法弄明白當初那些詭異灰霧的真相。只可惜，一直到霧氣升騰至高空，化作了蔽日的鉛雲，她都沒有想出過什麼辦法來。
是，她是真的有研究過的，而且一直都在琢磨。
最初她雖說只拿這件事當作了一個前往英國的藉口，但是在去到那片被災難傾軋的大地上，經歷了許多事情，並與那瑪卡·麥克萊恩做了那麼一場看似公平、實則不大對等的交易以後。對待承諾格外重視的她，才真正開始直面這場災禍。
麥克萊恩給予了她姐姐厄休拉一份新生，那麼她便傾盡全力償還這份恩情——瞧！很多事要是捋清了，其實就並不複雜。
然而，作爲這場災難的根本——那場惡魔召喚術，如這等禁忌引發的可怕後果，又豈是那麼好解決的？
薩芬娜未必贏得了如今的高階活屍，還肯定打不過惡魔，那就更別提搞定惡魔召喚術這種事情。而曾經的灰霧、現在的鉛雲，則無疑便是惡魔召喚術所展現出來的重要力量之一，是絲毫不亞於從中誕生的活屍的。
因而，她雖然時常留意、夜夜思考，可當赫敏過來詢問時，卻還是隻能朝着對方搖了搖頭。
“我只能說，一切始終都還是要從靈魂規則上着手……只是，我們各自所接觸的也不過是其中一個分支罷了，甚至都遠沒有完全掌握。”
看着赫敏很是遺憾，又非常苦惱、擔憂的表情，薩芬娜也只能稍稍低頭，避開了那雙視線。
她略擡起手掌，一道半透明符文在她掌中浮現，兀自悠悠地懸浮、旋轉，散發着奇特的力量——那是瑪卡曾經贈與她的“傲慢”。
“格蘭傑小姐，你們要去倫敦是吧？我這次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我可能得回一趟溫切斯特大教堂，我想去看看霍恩海姆小姐提到的‘那座碑’到底還在不在那裡。”
“……好。”赫敏想了想，點點頭道，“只不過，必須得小心，惡魔南下是已經確認到了的事情。萬一要是遇到了，立刻去倫敦和我們匯合。”
在這般叮囑了幾句之後，她才又看着薩芬娜，眼中流露出了些許莫名的意味。
“說起來，你其實是沒必要做這麼多的。或者說，其實你已經做得足夠多了。”
“哪裡夠。”
薩芬娜搖搖頭，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赫敏又在桌前多坐了幾分鐘，沉默着將杯子裡已經涼了的紅茶喝完，而後終於起身走出了這個帳篷。
金妮和漢娜在帳篷外等她。
“赫敏，聖馬丁斯島上的符文石板已經收回了，我們……什麼時候啓程？”金妮問道。
可赫敏卻很快就搖了下頭。
“再等等，等聯合會那邊來了新的消息再說——這場災難終究不止是我們的事情了，好在，至少人類世界內部沒亂。爲了今後也不會亂，我們必須得給馬克西姆夫人他們時間。”
正如赫敏所說的那樣，現如今隨着災禍開始進一步擴散，很多以前不敢冒頭的勢力顯然也都沒辦法置身事外了。所以，很多人、很多勢力即將表態，這時候必須得給他們一些時間。
當災難再不是一兩羣人就能應付得來的時候，大家就都得站起來一起扛着，再縮頭縮腦只會死得更快。
可同樣的，這些力量也將掀起一場最全面的反抗浪潮。
於是先不論這次活屍與人類巫師談判合作是否能對付得了惡魔，至少在這之後，即使活屍一方翻臉，人類這邊也不至於被實實在在地壓過一頭。
這段時間以來別看赫敏她們在英國境內大展身手，表現出了格外充沛的氣勢與實力，可實際上，他們始終都還處在被動的一方。
試想，要是有能力抓住主動，他們還需要答應那註定了是敵人的活屍一族進行合作談判嗎？
“歸根結底，我們只是怕那陰雲蔓延過來以後，活屍和惡魔分別來襲罷了。”
赫敏在無奈輕嘆出聲的時候，心中不禁暗暗地想道。
“走吧！去看看哈利……接下來的一切行動，都離不開他和戴爾菲的力量，可不能出了什麼岔子。”她招呼着金妮與漢娜，一同往另一頂帳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