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直到現在,羅恩都還不清楚對方這件所謂的“禮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它只是蓋着一條黑色的細絨布,看輪廓似是長長方方的,由幾名羅恩所沒見過的高階活屍擡着,輕緩卻又沉重地落在了大廳的地板上。
在它們擡着這件東西經過身旁時,羅恩還很是直觀地感受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這讓他着實不是很想靠近。
但是,他沒有動,有人卻先動了。
就在那幾名高階活屍放下“禮物”,並保持着靜默低調地重又退出了殿內之後,羅恩便萬分警惕地看到,那慵懶地安坐於高高臺階之上的黑色身影,今天終於第一次從王座上起身、一步步走了下來。
“不過來‘拆禮物’嗎?我聽說,禮物只有在被親手拆開的那一刻,才能展現出它最大的價值……難道不是嗎?”惡魔緩緩邁步走到那禮物旁邊,看着不遠處的羅恩道,“而且,我說了不用擔心、你就不必再擔心了——要是我想對你、對‘你們’做些什麼,可不需要任何的花招。”
這是一句大實話,至少在面對着區區一個羅恩·韋斯萊時,這位惡魔的確不需要動些沒什麼必要的小手段,就連羅恩自己也是這麼認爲的。
而就算再退一步來說,哪怕對方現在就要強迫羅恩接受這份“禮物”,羅恩也絕對是無法作出什麼抵抗的。不論願不願意,只能乖乖就範。
這是實力的差距,也是形勢的差距,誰都無法否認。
所以……
“好。”
羅恩暗暗一咬牙,也不知道究竟做了多少無比艱苦的心理準備,他終於往前邁了幾步,探出自己的右手向那蓋在“禮物”之上的黑絨布慢慢抓去。
寒意,的確是寒意,冷得羅恩本就沒什麼力氣的手禁不住地打起了顫,冷到他竟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在錚錚地發疼。
這是無比的緊張所導致的心理作用嗎?還是先前一路上的痛苦折磨所殘留的症狀?
不,都不是!羅恩很清楚,這些因素就算是有,也絕不會是主要原因。
他抖,只是因爲他冷!是真的冷!
刺骨的寒氣透過了黑色的絨布,悄無聲息地籠罩了它附近的一小片空間,使得站在近前的羅恩下意識地縮起了脖子。
難道這下面蓋着的就只是一個大冰坨子嗎?
羅恩這麼想着,卻也明白事到如今便再沒有了退縮的餘地,所以他乾脆就不再想了。他只是再往前跨了半步,破罐子破摔般地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然後用他那凍得跟雞爪似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改在上面的黑布、猛然向一邊揭開。
“嘩啦——”
黑色的絨布在半空揚起,而後隨着羅恩撒手兀自飄向了一旁,靜靜地飄落在了地板上。於是,那被掩蓋着直到現在的那所謂“禮物”,也終於露出了它神秘的真容。
然後,羅恩一下子便怔住了。
“真的……只是一塊冰坨子?”
那是一塊長方形的大冰塊,看起來似乎被切割得非常整齊,每一條邊、每一個角都完整無比,沒有任何的缺損與裂紋。
不過大概是因爲空氣中的水汽的關係,無比的寒冷,使得它平滑如鏡的表面蒙上了一層厚實卻鬆軟的寒霜。剛纔它是被幾名高階活屍親手搬進來的,所以在這大冰塊的下緣,還能看到幾處被觸碰過的清晰壓痕。
不知怎麼的,羅恩心中忽然對它生出了一股莫名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而就當羅恩瞪着這塊冰,在那裡兀自愣神之際,卻聽得另一側的惡魔又開口了。
“‘冰坨子’?哦,當然不——重要的可不是冰,禮物還在冰裡面。”
對方這話剛說完,羅恩心下的那份熟悉感覺,卻又陡然轉變成了一種極爲不妙的預感。這不是因爲眼前這塊冰坨子有什麼危險,而是……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明白心裡那股子熟悉的感覺是從何而來了!
這是一口冰棺!就如那位永眠於霍格沃茲湖畔的偉大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他就也正沉睡在和眼前這個差不太多的特殊冰塊當中。只是比起鄧布利多的那一口來,這個明顯就相對要小上了一圈。
當然,這還不是眼下最關鍵的事情,關鍵的是,這一口冰棺裡面……睡着的又會是誰?
思來想去,羅恩始終想不到一個自己能夠肯定下來的答案——可能性太多了,可同時也太少了。最起碼,能躺在這裡頭讓眼前這位惡魔當做“禮物”送出來的,起碼肯定不會只是一個無辜死在活屍手下的無名之人。
於是說實話,羅恩有些不敢再伸手了,他害怕當自己抹開那層霜後,會看到一個令自己痛徹心扉的身影。
所以,羅恩突然間又擡起了頭來,眼中帶着一股怒意狠狠地瞪向了對面的惡魔。什麼恐懼,什麼憂慮,一時間都不見了,因爲對他來說,眼前這口冰棺之中所隱藏着的未知大概纔是此刻最令他害怕的東西。
然而,站在冰棺另一側的那道高大身影,卻依舊顯得那麼淡然而從容。
“噢,別這麼看着我……我好像一開始就說了,這是一份我希望對你們傳達善意、以示友好纔拿出來的‘禮物’。而事實上,我也是花了很大一番功夫、冒了很大一番風險,才從某個十分危險的地方‘偷’出來的……韋斯萊先生,你要明白,它實際上可和我沒有太大的關係。”
話至於此,也許對方也是再不想任羅恩這麼浪費時間地拖下去了,忽然便主動一伸手,“刺啦”一下在那佈滿了冰晶寒霜的冰塊上表面用力抹了一下。
霎時間,一片冰霜被抹到了一邊,露出了一道光潔透明的寒冰冰面。
不管羅恩自身願不願意,對方這一舉動,也瞬間就令他下意識地跟隨着那隻手的動作,將視線投向了那一抹冰面上。
寒冰之中顯得稍有些昏暗,這應該是由於除了這一片以外,其他幾面都仍舊正被寒霜所覆蓋着,並不能透進去太多的光線。
但是,夠了……這就已經足夠了,因爲羅恩已經在那裡頭看到了一張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面孔。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