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福思向來就不怎麼喜歡太亮堂的地方。
所以不論是以前在豬頭酒吧,還是現在在這避難小區的房子,屋裡都只留着那麼一兩盞燈而已。
再加上那厚厚的窗簾遮着光,哪怕在白天天亮的時候,他這家中也依舊很是昏暗。
眼下正是午後,阿不福思正在廚房旁邊的儲藏室裡清點家中的物資——由於最基本的食物和水都有布洛瓦家定期在暗中運送供給,正常的消耗暫且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是他既然在這裡重又將酒吧開了起來,給大家提供了一個消磨時間、聚衆議事的去處,那酒總是要準備的吧?
只可惜,當時他從豬頭酒吧的酒窖裡帶出來的存貨,如今已然所剩不多了。
“……火焰威士忌沒有了?哼,那該死的禿毛狗,又偷偷跑來我這兒偷酒喝了……回頭他再來,看老子非得把他打出去不可!”
就見老頭兒伸手一推酒桶,聽得裡頭幾乎就已經沒了液體晃盪的聲響,他頓時氣哼哼地暗罵了兩句,然後才蹙着眉頭將空酒桶隨手拎起來放到了另一邊。
而也正是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忽地自後門方向響起,熟悉的節奏讓阿不福思略略挑了挑眉。
“今天這麼早?”
不知不覺中,阿不福思也已經漸漸習慣了夏洛特的存在——雖說這個小女娃的長相和他早年故去的妹妹阿利安娜並不像,性格上更是有如天差地別。但是不得不說,在某些小地方的細心與耐心,兩者卻的確有幾分相似之處。
或許……這纔是並不喜歡和別人走得太近的阿不福思,之所以能逐漸接受夏洛特在身邊幫忙的最大原因吧!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就最近的夏洛特,倒是與曾經那個內向沉默的阿利安娜越來越相像的啊!
“進來吧!”阿不福思聽到敲門聲,當即便頭也不回地大聲應了一句,“天天都來的人,有必要每次還像是第一次來似的敲門嗎?”
然而,夏洛特卻並沒有給予任何的回答。她只是默默地從隔壁廚房的後門那裡進來以後,就一言不發地穿上圍裙戴上袖套,擰了把抹布去客廳的吧檯那邊擦桌子去了。
阿不福思手頭稍稍一頓,站在原地聽了幾秒鐘,最終卻也只能輕輕地搖了搖頭。
待得將儲藏室裡剩餘的酒都清點完畢,他才也重又去到了外面的客廳。看到夏洛特仍在擦桌子洗酒杯,他略微頓了頓腳步,隨後才道:
“準備好了就休息一會兒,今天夜裡肯定會有不少人要來,估計得鬧到很晚……我去樓上補個覺,沒事別叫我。”
說罷,他轉身便走出了吧檯,徑直朝着側面的樓梯走了過去。可還沒等他踏上第一個臺階,便又聽到前門那邊忽然傳來了“咔嗒”一聲輕響。
因爲前門還沒開,大概是有人過來推了下門,纔會發出這樣的動靜的——簡而言之,似乎有某個“客人”也提前到了的樣子。
“我去吧。”
夏洛特輕輕說了一句,隨即放下手裡的抹布,走向了大門那邊。而現在,外面那位一句開始敲門了。
“篤篤篤——”
“咔嚓。”
當夏洛特開出門來一瞧,卻發現小天狼星正站在外頭。在看到夏洛特時,他還衝着對方笑了笑。
“噢,你也在?午安……我還以爲我今天又得從後門進了,阿不福思幾乎每天都會在下午午睡一會兒。”
他邊這麼說着,邊就很是自然地走了進去。可是很快,他就看到了阿不福思眼下就站在樓梯前,正一臉不快地望着自己。
“我這裡可不歡迎偷酒的傢伙!趕緊出去,別讓我親自動手扔你出去!”
“嘿,阿不福思,今天我只是正常地想來喝杯酒罷了。”
小天狼星這會兒其實也纔剛從布斯巴頓回來,要是換了別人,肯定立馬就想問他有關馬克西姆夫人那封信的事了。而這,無疑便是他正在頭疼的事情。
不過幸好,阿不福思對那些事可並不好奇,他暫時是不用太過擔心了。並且很顯然,相比過去而言,如今的阿不福思已經變得寬容很多了。
“當賊的可不分今天跟昨天!”
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是阿不福思也沒有真的要趕他走。瞧着小天狼星往吧檯那邊走去,他乾脆也不急着上樓了,而是轉身復又往儲藏室那邊走了回去。
“老樣子!”
小天狼星補了一句,可阿不福思卻沒理會。
不多久,他便提着一個酒瓶去到吧檯後邊,隨意拿了個杯子,而後一併重重地撂在了小天狼星的面前。
“火焰威士忌已經被某條當慣了賊的禿毛狗喝光了,現在只有普通的修士威士忌。”阿不福思不耐地道,“想喝自己倒。”
“當然當然,你這裡哪次不是自己倒呢?”
沒有在意什麼“禿毛狗”之類的話,小天狼星抽出魔杖,在玻璃杯的杯沿上輕輕一嗑。伴隨着“鐺啷啷”幾聲輕響,幾塊冰塊跳動着掉進了杯中。
等給自己倒上了小半杯後,小天狼星仰起脖子便一飲而盡,跟着次啊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習慣於觀察客人的阿不福思自然早就看出了他心中藏有煩惱,只不過……現如今,誰還沒有個足以堆成堆的煩心事呢!這種情況,絲毫不足爲奇。
要不然,他儲藏室裡的酒爲啥會少得這麼快?
“對了,阿不福思,我想向你請教一個小問題。”小天狼星又倒上些琥珀色的酒液,輕輕抿了一口,而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頭也不擡地道,“阿不思走的時候……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你確定要聽?”
阿不福思聞言,不由蹙着眉瞥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再說什麼,這才撇了撇嘴道:
“很簡單——死得真利索!”
“咳咳咳……”
小天狼星被嗆到了。
雖然他多少也算是知道,鄧布利多兄弟倆之間似乎是有些矛盾的,可眼下聽到阿不福思的回答,還是有些無語。
且不論這是不是認真的,最起碼……能這麼描述自家親兄弟的死,這大概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算了,”小天狼星擺了擺手,搖着頭道,“你就算了,不能作爲參考。”
說罷,他頓時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混着心間的無奈盡數吞入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