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於此同時,她大概也是走上這條道路的巫師當中,天賦與智慧最高的一個。自她以後這兩千年來,似乎還從沒有人能夠在這條路上走得比她更遠。
自從首次接觸到蠱惑之碑時起,一直到她從零開始、以自己爲試驗體研究並掌握了“傲慢規則”符文的那一刻爲止,時隔數年返回希臘地區的她也纔不過十九歲。
而也正是在她回到自己的出身地雅典休息了一段時間,通過一些當時歷史中的大型災難大致確定了她所要前往的下一個目的地,並再度啓程途中——她就在雅典城附近某條通往一座小鎮的鄉野道路上遇見了比她還要大兩歲的海爾波。
然而,那時的克恩已經是一名掌握了二級規則分支的強大女巫了,可海爾波卻還僅僅是一個與魔法幾乎全然無緣、只懂得靠着一身力氣幹些農活兒的普通人。
在某日夜間,爲了趕路而匆匆途徑那條小路的克恩看到了因爲寒冷而凍暈在了路邊的海爾波。
當然,那個時代的巫師與麻瓜雖然還沒有什麼衝突,但是能力、天賦與地位上的差距,反而使得地位尊崇的古巫師們要比現代巫師更不把普通人放在眼中。
雖說因爲古巫師與當時的帝國和領主貴族往往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平時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不會、也通常不屑於爲難平民。可要是有什麼需要,或者乾脆就臨時突然來了些興致,一兩條不值錢的人命而已,拿來用用自然不會有人太過在意。
當時,纔剛剛掌握了“傲慢”的女巫克恩在經過暈倒路邊的海爾波時,忽然就想着試一試她的收穫。
於是,一道源自於靈魂規則的心靈魔法,隨手就落在了昏迷中的海爾波的身上。
很顯然,克恩其實也並沒有打算要了海爾波的命,她只是想隨意地驗證一下她的一點兒新想法罷了。
可誰知道,當海爾波在心靈衝擊中驀然驚醒,並意識到大概發生了些什麼之後,他張開嘴所說出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一個請求:
“女、女巫大人,我——”
“怎麼了?”
“……我請求你……收我做你的學徒。”
那時的海爾波,恰好便是在自己家鄉的小鎮上看到了巫師挑選孩童,並生出了嚮往魔法道路之心的時候。他攢了大半年的路費,正是爲了去雅典追尋自己的“理想”。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意圖通過成爲巫師,去試圖改變自己的卑微人生,獲得成爲人上人的地位與大把財富的機會——那個時候的他,可還根本就不明白成爲巫師到底意味着什麼呢!
不過必須得說,幸好他當時遇到的是克恩。
女巫克恩雖然和那個年代的絕大多數巫師一樣,也並不會將海爾波那樣的普通人放在眼裡,可她那個時候畢竟也同樣年輕,還遠沒有後來那麼不好說話。
在海爾波的執着懇求下,克恩以用他來進行人體魔法實驗爲條件,答應了若是海爾波最後還活着,就可以給他一個成爲巫師的機會。
而後,就在次日清晨,本就沒打算取海爾波性命的她便在留下了一把她隨手製作的法杖和一枚她嘗試着製作出來的符文後,便自顧自地離開了。
那時的女巫克恩顯然也根本就沒把海爾波放在心上,乃至於留給海爾波的符文都直接是她近期研究靈魂規則所得的產物,完全就沒有考慮過一個連基礎魔法知識都不具備的普通人怎麼可能會明白如何加以利用。
只是,大概就連她都沒有想到,那枚只是她照着傲慢符文推斷出來的錯誤的“暴食”符文,卻硬是在一系列的機緣巧合之下將海爾波也引向了這條她自己正在摸索前行的不歸之路。
當然,克恩與海爾波兩人完全可以說是有緣無分的典型代表——當兩人再次見面時,克恩已經成了人人畏懼的死亡女神、海爾波則也算是小有成就。
但是一切,卻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在兩人分開之後,尚還年輕的女巫克恩便又踏上了尋找剩餘六件蘊含靈魂規則的災厄物品的旅途。
痛苦之匕、吞噬之鏡、迷亂之血、魯莽之劍,分別隱藏着嫉妒、暴食、色慾與憤怒的三件災禍之源被克恩一樣樣收入囊中。
怎麼說呢?這裡興許應該是要再次稱讚一下克恩的。作爲一名巫師,她的天賦與智慧着實無比驚人。
前前後後十數年間,她愣是憑着一己之力,將自己所尋找到的五大靈魂規則分支陸續掌握,在實力與名聲上無限接近當時擁有“無敵”之稱的古希臘末年最強男巫安得羅斯。
只可惜,克恩的名望……是負面的。
以一人的靈魂容納五大分支,即便是天賦超凡的克恩,都難以抑制那不斷膨脹的罪惡慾望。
當時才三十餘歲,正值一名女巫人生中最應綻放光彩的年紀的克恩卻突發癲狂,嬌美的容顏變得猙獰、純粹的心靈變得扭曲。
由於進一步的研究需要大量的靈魂進行實驗,她親手覆滅了當時位於古埃及地域的一方王朝,並因此在歐洲掀起了一場巨大的動盪。
而也正因如此,爲之恐懼的世人戰慄着,便終於爲她送上了那個在那之後伴隨了她一生的名號——死亡女神克恩。
在那個年代,能夠被普通人冠以“神”之稱謂的巫師其實已經不多了,由此可見克恩所造成的血腥災難在當時究竟引起了多麼大的恐慌。
於是,在那時感受到其威脅的某位古希臘帝王的號召下,一場討伐克恩的魔法戰爭拉開了序幕。
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持續了多年,一直延續到了連海爾波也終於一步步登上了時代舞臺的時期。
不過說實話,在那場戰爭當中,實力仍舊不算突出的海爾波也只是被戰火裹挾進去的衆多巫師男女中的一個罷了。哪怕直到最後,那場規模越來越大的魔法戰爭突然間因爲克恩的離奇失蹤無疾而終,他都沒能與自己這第一位“老師”直接見上過哪怕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