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嗒……”
腳步聲,在這條長長的走廊裡迴響着,它們時而重疊、時而交錯,顯示着它們擁有各自的主人。
而於此同時,作爲其中之一的薩芬娜終於明白之前的迴音爲什麼那麼大了。
走在前面的維莉正舉着發光的魔杖踱步前行,因爲她身形嬌小的關係,步子邁得並不大,薩芬娜輕易就能跟上。所以,她甚至還有空閒去借着對方釋放的光線觀察着這條長廊的大致情況。
這兒顯然是也有霧氣瀰漫的,不過她仍可以隱約看到,這應該是一座歷史相當悠久的老建築了。
土色的磚塊有着許多磨損的痕跡,鋪着的地磚稍顯凹凸不平,走廊一側的門有些是關着的,而那些陳舊的木門上也能看到很多老化的跡象。
很顯然,時間在這座建築的身上刻下了文明的印記,使得它不再像當初剛建起時那樣光鮮。可是隻要仔細看看,還是能從牆角、壁柱與門楣等各處發現一些精緻的雕鏤,讓人明白它也曾有過無限的風光。
至於這條走廊的頂上是不是還有什麼美麗的雕刻或是褪了色的壁畫,那就不清楚了,因爲維莉用來照明的光亮顯然還不足以撥開她們兩人頭頂上的黑暗。
薩芬娜邊走邊看,還邊思考着心中那成堆的疑惑。雖然她有很多想問維莉的問題,但是從剛纔對方的態度就知道,自己多半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倒還不如省點力氣看看對方這是要帶她去哪兒再說。
幾分鐘後,這條很長的走廊終於被她們走到了盡頭。
剛一走出長廊末端的小拱門,薩芬娜就覺得眼前忽然亮堂了許多。雖然灰霧依舊,但在頭頂上一團灼灼光焰的照耀下,夜間的黑暗卻已經被一掃而空。
於是薩芬娜立刻就發現,這走廊之外的,應該是一座面積不小的教堂大廳,因爲她在前面不遠處就看到了一排排整齊的禱告長椅。
“那裡……是不是有人?”
突然間,她在禱告席的最後幾排上看見了若干個背影,正各自隨意地坐着,卻互相間都沒有什麼交流的意思。
由於前面的維莉沒有停下的意思,薩芬娜只得又朝着那些人多看了幾眼,這纔跟隨着對方從中間穿行而過,一直走到了這間教堂大廳的最前方。
而到了這裡,她終於又在坐席的第一排看到了一個頗有些眼熟的身影,就坐在中間過道的一側。
“瑪卡,她醒了。”
瑪卡?是瑪卡·麥克萊恩?難怪薩芬娜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到過這個背影。
只不過……
“你是麥克萊恩先生?”
薩芬娜下意識地開口問了一句,可那道背影似乎正撐着腦袋陷入了思考當中,對她和維莉的聲音都沒有什麼反應。
維莉沒有得到迴應,似乎也不以爲意,就這麼默默地站在他身邊等待了起來。
薩芬娜一開始倒是也等了一小會兒,但她本來就不是姐姐厄休拉那種非常有耐心的人,時間一長,她就有些站不住了。
在左右瞧了瞧,發現根本就沒人理會自己、就連帶着她過來的布洛瓦也再沒有回頭看她以後,薩芬娜遲疑着悄悄往後退去。
不過也就是在這時。
“格歐費茵小姐……雖然維莉請你過來的方式可能有些不太禮貌,可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坐下聊幾句再說吧?”
“嗒。”
大概是有點兒做賊心虛的緣故,薩芬娜被嚇了一跳,連忙停下了腳步。可是在距離瑪卡和維莉已經有好幾步遠的那個位置上,想讓她再自己走回去可就難比登天了。
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的她猶豫了一下,而後乾脆就在旁邊的禱告席上坐了下去。
“麥克萊恩先生……你是麥克萊恩先生沒錯吧?”
薩芬娜說話有點兒小聲,不過在這空曠安靜的大廳裡,再輕的聲音也會被自然而然地無限放大。
“當然,”瑪卡依然坐在前面,背對着她隨口道,“我就是瑪卡·麥克萊恩——我們不是前不久纔剛見過面嗎?”
“是啊!纔剛剛見過,”薩芬娜聞言,不禁嘟噥着道,“可你……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有嗎?”瑪卡平靜地道。
薩芬娜稍稍一愣,又沉默了幾秒,這才又禁不住搖了搖頭。
“嗯,也許是這環境的不同讓我感覺出了些偏差吧!”她說,“但是,你‘請’我來的方式顯然也在其中佔據了很大的因素——你把我弄這兒來,到底想做什麼?我們很熟嗎?”
然則,瑪卡卻隨即道:
“請你來的事情我已經道過歉了,你要是不願意接受,我也沒辦法。只是,這和熟不熟卻沒有太大的關係……我想找你幫個忙,而你恰好又來了英國,所以我就讓維莉去將你帶過來了……就這麼簡單。”
“嘿!”
薩芬娜明顯是越聽越生氣,氣到都忘記了自己原本的心虛與害怕——而說起來,她脾氣本來就不是那麼地好,能忍到現在其實就已經是因爲心中沒底的原因了。
“麥克萊恩,你……你倒是說說,這是請人幫忙的態度嗎!”
她說着,忍不住氣鼓鼓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令這靜悄悄的教堂頓時迴響起了那略有些刺耳的“咣噹”聲響。
可能是連她自己也沒料到會這麼大聲,就見她拍過桌子以後,也不由得一縮脖子,隨後才訕訕的又坐了回去。
“總、總之……我不幫!”
“彆着急,”瑪卡放下了撐着面頰的左手,擡起頭來仰了仰脖子道,“你先聽完我的‘報酬’,然後再決定是否要幫這個忙吧!要是聽都不聽就拒絕了,我覺得你恐怕很快就又該後悔了。”
聽着瑪卡這句勸導,薩芬娜張了張嘴,可最終還是輕哼着安靜了下來。
因爲她知道,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拒絕的資本,這從自己被那個布洛瓦從韋茅斯港口帶走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
更何況,她如今也很好奇,這麥克萊恩先生“綁”自己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已經沒法兒再淡定下去了。
“想讓你姐姐的身體恢復正常嗎?”瑪卡淡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