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種愉悅快樂、無比寧靜的時光也不過只是這一夜。
次日的羅伊納?拉文克勞嚐到了腸胃不適的滋味,她腹部如刀絞,她多次在牀榻和坐落在大橡樹分支上的廁所之間奔波,幾次三番地折騰,拉文克勞只覺得兩條腿軟綿綿地沒有力氣,嘴巴發乾,就像塞了棉花一樣。她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衣服鬆鬆垮垮地遮住了身體,面色蒼白地靠坐在牀上,但是當艾倫起牀的時候,她卻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艾倫看到羅伊納似乎還沒有洗漱的樣子,問道。
“唔……我想我們可以改天再去,我今天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完。”拉文克勞平靜地說道,隨手翻動起牀邊一本厚厚的魔法書籍,就好似真的投入了全部注意力。
艾倫皺了皺眉頭,他發現了對方的不對勁,那雙總是靈活地晃動的雙腳如今卻乖巧地放在牀上,而且比平時更加散亂的頭髮明明在昭示對方的狼狽,那微微抿起的、有些泛白的脣,那僵硬的身體都在告訴艾倫她不舒服——盧娜之前吃了醃豬油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狀態和神情。
“既然這樣,那我今天就借用一下你的工具練練手好了。”說完,艾倫直接架起了鍊金工具,有條不紊地尋找着自己需要的藥材,然後很自然的叫來家養小精靈麥琪去了樓下赫奇帕奇的花園補充缺少的魔藥植物。
“你知道了。”拉文克勞注意到艾倫的動作,知道了對方的打算,也就不再打算隱瞞把手中的書放了回去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對方製藥。
艾倫在處理藥材的過程中,不斷地和羅伊納進行對話,拉文克勞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着,倒也沒有顯露出不耐煩的跡象。通過交談,艾倫發現在這個時代,那些製作像增魔藥劑和屬性魔藥的藥材並不算太過稀缺,不過只有極少大家族纔會有足夠的底蘊傳承這些配方。另外在這些魔法藥材生長的野外有許多兇猛的魔法生物,比較危險——但顯然這些對於霍格沃茨的四位創始人來說都不是大問題。
一杯咕嘟着泡泡的、熱騰騰的藥劑新鮮出鍋,艾倫將它遞給了坐在牀上的拉文克勞,女巫因爲魔藥的味道眉頭輕蹙,閉上眼睛,揚起下巴,將藥劑一飲而盡,少許藥劑從她嘴角流了出來——不過腸胃被魔藥流過帶來的舒服感讓她閉上了眼睛,接着,她把自己的頭對着坐在牀上的艾倫的肩膀湊了過去,她的臉直接擦過了艾倫的肩。
即便是隔着衣服,艾倫的肩膀也能感受到那溫熱的脣,他側着頭,看着拉文克勞的鼻子和嘴巴都因爲用了太大的力氣在他的肩膀上擦拭而變了形狀。拉文克勞蹭了蹭用他的衣服把最擦乾淨後,將木杯塞回給艾倫,一下子倒在了牀上,拉過被子蓋在了身上看上去打算藉着魔藥的寧神作用入眠。
艾倫接過對方遞回來的杯子後就一直沒有動彈,只是呆呆地看了看自己衣服肩膀上的那團污漬。
直到次日,去外面上廁所歸來的艾倫看到應該已經康復了的羅伊納?拉文克勞才睡醒過來,她全身躺靠在書桌椅子上正讀着之前那本沒看完用來解悶的藍皮書,直到現在艾倫纔看清楚這是本騎士小說——他之前也大概翻了幾眼就把它放回了書櫃,因爲艾倫發現裡面充滿了對他來說各種老掉牙的故事橋段……
見到艾倫歸來,拉文克勞對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的魔藥配方效果的確比我之前自己的配方效果要好一些,不過等嘉年華結束我們再去看學校地址吧,這幾天我不想多動。”
“當然,我的那些魔藥的配方也在羊皮紙上。”艾倫點頭同意,對方剛剛纔康復,也不適宜外出跑太遠。不過,看着她那頭捲髮在椅子上胡亂地披散着,艾倫忍不住略帶埋怨的口氣:“今天你的頭髮比之前還要亂得多。”
“你會梳?”拉文克勞輕飄飄的詢問聲傳來,艾倫點點頭。
梳妝檯上的一頂銀色頭環冠冕旁的那把牛角梳飛到了艾倫的手中,它的中間部分雕刻着一些渡鴉,有兩排齒子,一面粗而稀疏、一面細而密集——艾倫也注意到那頂有些精靈風格的枝葉型冠冕並非之後那頂可以增加佩帶者的智慧鑲有巨大藍色寶石的王冠,看上去不過是這個時代有些藝術氣息的珠寶頭飾罷了。
回過神,發現自己握着梳子的艾倫猶豫了一下明白了拉文克勞的意思,禮節性的用眼神詢問一下得到對方允許後,他來到了女巫的身後,一隻手撫上了拉文克勞的頭髮把它們全披在了靠椅後面,然後對着它們用無杖技巧小心地把它們清理乾淨,然後用另外一隻手握着梳子,動作舒緩地從上而下地梳理着。
拉文克勞的目光依舊集中在故事書上,但眉目之間,因爲艾倫動作的溫柔而神情放鬆了許多,接着愜意地拿起旁邊的杯子抿上了一口生腮草汁液。
艾倫仔細的爲對方一點一點梳理完,“看看怎麼樣?”艾倫輕聲問道放開了女巫的頭髮退後了一步。
而拉文克勞的面前和腦後各漂浮着一面銀鏡,女巫左右都偏了偏頭端詳着鏡子裡的自己,她原本散亂的頭髮現在沒有一根髮絲翹出來,全部被梳理得一絲不苟,即便是靠近脖子的那些細碎的頭髮,都被艾倫在不知覺中修理得整整齊齊。兩束長髮垂落在胸前,露出來的兩隻耳朵旁邊各分出部分頭髮向後收束成波浪形的辮子,通過微微的按壓,將其整理出漂亮的弧度,而其餘的部分則自然放下,在她的頭髮頂,則固定着那個銀色的呈現出枝葉交疊狀的頭環冠冕。
艾倫此時的神色頗爲滿意,他用略帶懷念的目光端詳着自己的作品,現在的拉文克勞,除了衣服還比較散亂隨意、神態不夠嚴肅、面龐更爲青澀年輕,但在形象上已經和艾倫印象中見過的拉文克勞十分相似了。
“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風格,果然愛講究……”拉文克勞雖然嘴上有些諷刺,但神情顯然對此還算滿意,她揮揮手,讓鏡子消失了,“嘉年華的時候,你也把那套衣服和裝飾全部裝束好給我看看吧,反正到時候會大面積臨時佈置恆溫咒,即便天氣很熱,你也不會受到影響,巫師們都會讓自己穿得好一些,顯然這會比較符合你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