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突發異常

他終於坐起,抓了抓自己頭髮,嘆息着穿上了那疊整整齊齊的衣服。

事已至此,他沒辦法去責怪那羣秘魯巫師。更不想再去責怪上帝,他只想找到米蘭達,她不知道去了哪裡,霍法很擔心。

可當他推門而出時,樓道里空無一人。

一些女性的衣物掛在晾衣架上,靜靜的往下滴水。

他走出女生宿舍樓,來到街道上。

昨夜還熙熙攘攘的地下泄湖,此刻卻一片死寂,其間沒有絲毫聲音。既看不到來往的清醒巫師,也看不見米蘭達的蹤跡。只剩下轟隆隆的水流從高處的管道中墜落深深的地下泄湖,發出沉悶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

即便想找到米蘭達的心思無比急切,霍法依然對這空無一人的場景感到困惑,困惑中,更有某種山雨欲來的壓迫。

而這壓迫更加重了他對米蘭達消失的擔憂,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後,他的情感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改變。

“米蘭達!”

他站在溼滑的石板街上,大聲呼喊着米蘭達的名字。

無人回答,好像在一瞬間,這裡的人都蒸發掉了。此前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場不真實的幻覺。

那些風信子燈緩緩擺動,光芒黯淡。可風信子燈下的店鋪和街道,了無人跡。只有一些散亂的箱子和貨物訴說着這裡曾發生的混亂。

“米蘭達!?”

他環顧四周,越發不安,人都去哪兒了?米蘭達呢,鄧布利多呢?難道自己是在做夢麼?

“米蘭達...可惡!!”

他迅速的向平時米蘭達工作的地方的跑去。心裡祈禱着一定不要出事。

啪!

狂奔中,空中有一張紙迎面撞擊在他焦急的臉上,如同迎面而來一巴掌。

他撕下來,登時臉色就變了,這是一張類似通緝令一般的紙,紙上龍飛鳳舞的寫着他的名字。

【親愛的霍法.巴赫】

但也只有這一句,他拿着這張寫着自己名字的紙張四處張望,卻什麼人都看不見。

“誰!?”

他四處喊着,卻無人迴應。

他再往前走,在溼滑的地面踩中了又一張紙。他拿起一看,又是一張通緝令,通緝令上用同樣的字跡寫着。

【我的好朋友,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離開了時間囚籠。我很滿意。】

時間牢籠...

他知道這些話是誰寫的,頓時冷汗就下來了,冰冷的現實迎面而來,擊中了他。

伴隨着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他繼續向前走,果然又看見了一張貼在牆上的通緝令。

【不過你認爲這就結束了麼?當然沒有。】

他順着牆上的通緝令,繼續向前,看到一張散落在報刊亭的通緝令。

【生命如此空虛,可通向頂峰的路,卻足以填滿一個人的靈魂。】

再往前走,又是兩張通緝令貼在風信子燈上,一排一張。他不得不兩邊搖擺,才能看清它們。

【此刻我還沒有被填滿,所以我想和你玩一個遊戲】

【作爲遊戲籌碼,我想和你賭上一切,贏者通吃,敗者食塵】

西爾比...該死!

該死!!

霍法握緊拳頭,手指穿透了之前的通緝令,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過魔幻,導致他幾乎淡忘了自己的目標。如果西爾比未死。一切美好都是空中樓閣,都會化作泡影,完全消散。

他追逐着通緝令,一路走過去。最後一張通緝令是貼在米蘭達工作位置的傳送門柱子上,看着那通緝令,霍法腦袋一陣暈眩,幾乎站立不穩。

【三天之內,你如果不能拯救這個世界,我就將你的幾個朋友,一起打包,沉入太平洋。】

信到這裡戛然而止,簡短異常。可表達的意思卻是冰冷而鋒銳。這簡直讓霍法難以置信,把自己的朋友打包沉入太平洋?

這是什麼意思?

米蘭達被西爾比抓走了麼?難道整個地下泄湖的人都被西爾比帶走了麼?

什麼時候的事?

他是怎麼做到的?

爲何自己一丁點察覺都沒有。

茲啦。

伴隨着悄無聲息的火焰,那些貼在牆上,或是抓在手裡的通緝令,逐漸在火焰中燃燒殆盡。看着那燃燒的火焰,霍法彷彿能看到火焰後那一雙戲謔的雙眼,那是西爾比的眼睛。

他逐漸冷靜,揹着手晃盪起來。

不,不可能,西爾比再強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他想到洗澡的時候,腿上的血痕尚未乾涸,米蘭達家中也沒有打鬥的痕跡。顯然自己的醒和米蘭達的醒只隔了短短一小時不到。

浴室的蓮蓬頭還在滴水,她應該在離開家之前還洗了個澡,顯然並不是匆匆離開,而是自然離開。

再一細想,他醒來的時候,還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也就是說,在他醒來的時候,外面還是有人的,當他出來的時候,人便全部消失了。

不到幾分鐘,這是個好消息。

他從口袋中取出玻璃球,想問一下噩夢之神知不知道什麼線索。可當他拿出玻璃球之後,卻看見玻璃球的小怪物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萎靡不振,它低垂腦袋漂浮在球體之中,已經很長時間都沒說過一句話了。

“小怪物,小怪物!”

他晃盪玻璃球。

漂浮的噩夢之神緩緩的擡起頭,腦袋中的白色光點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候都要黯淡,霍法極度擔憂,這才只過了一天。

“發生了什麼,小怪物?”他問道。

“我察覺到了...原初的意志...”小怪物腦袋中的白點閃爍不定,它掙扎的擡起頭,看着霍法,斷斷續續的說道:“毀掉...一定要毀掉...”

話沒說完,它腦袋中的白光突然熄滅,身體再也不能保持懸浮,悄無聲息的掉到了玻璃球的底層,好似一隻普通的死章魚。

霍法倒吸一口冷氣,這可是神靈啊,爲何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隕落了。

沒有辦法了,要用那一招麼?

霍法極度不安,但想到米蘭達,他還是咬咬牙,動用了時間之力。

他雙目泛起銀色的光芒,看着虛空。虛空之中,無數個未來的他同時睜開銀色的眼睛。那是一分鐘之後的他,半小時之後的他,一小時之後,五小時之後的他,一天之後的他,兩天之後的他,一直到三天之後。

至於更久遠,霍法看不清楚。

而後,半小時之後的他看了過來,說道:“巴黎。”

霍法雙目中銀色光芒消失。

這能力是時間之力的附帶,也是當初那個叫曼斯的傢伙最渴望的力量。具有看破未來之力,是無上的預言之術。

但霍法向來不願意啓用這種能力,因爲他太瞭解時間之力的副作用。

如果他去主動觀測未來,那麼觀測的結果便會必然發生,無論它是好是壞。就像曼斯看見了自己的死亡,卻無力阻止。

如果他不去觀測,那麼未來一切都是混沌。

不過,既然西爾比都已經放出狂言,要把他的朋友都沉入太平洋,那這時他也顧不上時間之力的副作用了。

得到巴黎這個信息之後,他趕緊抓了一把飛路網的粉末,跨入傳送門,朗聲喊道:“巴黎!”

......

......

伴隨着一陣天旋地轉。

當他腳踩在堅實地面的時候,他瞬間就被擁擠的人潮給淹沒了,從一個人沒有到地下城,到身邊每一英寸都擠滿人的體驗,實在不足爲外人道也。

他就像在前世最擁擠的印度火車上,被大片的人潮擠來擠去。擁擠不堪忍受,甚至讓他不能呼吸。

瘋狂的擁擠之下,霍法毫不猶豫啓動了時間之力,時間流速被降到了百倍一下,那些擁擠不堪的傢伙向前推進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

擠慢的時間中,他抓着別人的肩膀,踩在他們身上,站在了他們的頭頂。那連綿不絕的頭頂幾乎和平地一樣紮實,可見這究竟是有多少人。

再仔細一看,那些擠來擠去的那些人還不是清醒的巫師,而是如野草一般密集的夢遊者。他們大多帶着頭盔,有人穿着**德國的軍服,有人穿着盟軍敢死隊的外套,更多的則是平民,他們戴着黑色的籠子,一波又一波的衝撞着遠處一堵高几十米的城牆。

那城牆背靠着埃菲爾鐵塔,鐵塔都在巨大的撞擊中,搖搖晃晃,岌岌可危。而城牆上則閃耀着魔咒的光芒,那些則是巫師正在施法的徵兆。

霍法頓時明白了,這和當時他在秘魯看到的情況一模一樣。同樣都是夢遊者襲擊巫師基地。這不過這一次襲擊的地點換到了柏林,而襲擊的規模則比秘魯的那一次大了幾百倍都不止。

這不是偶然事情,而是羣體事件。

爲何未來的他會把自己指引至此?

他很快就發現了緣由。

潮水一般的撞擊和踩踏,讓最前面一批夢遊者堆到足足有十米多高。

而巫師們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爲首一人正是鄧布利多,他環繞着手中的魔杖,熊熊烈火化作火龍,咆哮着席捲而過,將最頂端的那一層夢遊者燒成了灰燼,眼見那火龍有越來越龐大的趨勢。

霍法不由大喊:“住手!”

他一個幻影移形消失了,等他再出現時,來到了鄧布利多的身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住手,讓我來處理!”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鄧布利多一看抓着自己手臂的霍法,頓時一驚,魔杖中噴吐的火龍消失不見,而他身邊那些法國巫師則紛紛抽出魔杖,用法語大喊道:“你是什麼人?”

“別急別急,”鄧布利多趕緊對周圍的清醒巫師說道:“這是我的學生。”

那些清醒巫師聽鄧布利多這麼說,緩緩紛紛放下了魔杖。但依然用警惕的神色看着他。

鄧布利多焦急問霍法:“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難道你沒有收到通知躲起來麼?”

躲起來...原來倫敦地下泄湖的人都躲起來了。霍法稍稍鬆了口氣,不過,他雖然心裡憋着一千多個問題,但看出了此刻萬分火急的狀況,他沒有發問。

“別殺他們,我可以讓他們離開這裡。”霍法說道:“這些都是活人,等我處理完西爾比之後,他們自然會清醒的。”

“現在想不了那麼遠的事!”鄧布利多焦灼說道:“如果現在不解決這批夢遊者,馬上整個巴黎的倖存巫師都會變淹沒。一旦巴黎失守,後果不堪設想.....”

“您給我騰個位置,我馬上就能做到!”霍法打斷了他,“快!”

鄧布利多愕然:“你確定?”

“我確定。”霍法篤定。

說話間,那海嘯般的夢遊者在未知力量的控制下,轟然撞擊城牆,這一撞令城牆搖搖晃晃,幾欲坍塌。旁邊的巫師站立不穩,紛紛叫喊着,催促鄧布利多快點施法,有的巫師甚至拉住了霍法的胳膊,想將他從鄧布利多身邊拉開,讓他不要干擾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選擇了相信霍法,他把魔杖收了起來,向後驅趕人羣,爲他騰出了一塊地方。

霍法也不猶豫,他當即坐在地上,開始運行心流咒。

這是他第三次運行心流咒,由於熟練度越法提高,他運行心流咒的速度比前兩次運行的速度要快很多很多。

伴隨着咒語So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形成。

那潮水般,幾十萬的夢遊者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不再撞牆。不過,夾雜注意力其中的,還有大量的魔力,以及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這一次的夢遊者數量比秘魯的那一次要龐大數倍,心流咒So所聚集的能量也要龐大數倍,幾乎只用了三分鐘,霍法的胸腔就高高鼓起,連帶着四肢也粗壯起來,好像被充氣了一般。

這讓鄧布利多相當的擔憂,他在旁邊看着霍法,能察覺到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在他體內沸騰,但那顯然不是健康的。由於缺乏釋放途徑,那能量一點點的將霍法的身體撐大,幾乎要令他爆炸。

霍法也察覺到了這可怕的力量,不過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之後,他不再強行的忍受這份魔力,而是分出心思,開始使用變形咒。

他跳下高牆,一邊瘋狂使用變形術加固城牆,一面向前跑去。

那是史無前例的變形咒,數百米長的高牆在他的控制下,拔地而起。順着他的腳步,城牆不斷延伸。

不到三十分鐘,他就在這座城市中,架設起了一道幾千米的圍牆。那圍牆還在不斷向遠處延伸。

他身後的那些巴黎巫師都看呆了。

這要有何等龐大的魔力才能做到這一步?

不過霍法用的並非是自己的魔力,而是夢遊者裡那羣墮入夢境的巫師的魔力,在魔力從他體內釋放出來之後,他膨脹的身軀漸漸正常,胸腔也不再高聳。

他跑在城牆上,而夢遊者則被心流咒吸引,齊齊的跟在他身後,那看似勢不可擋的攻擊,竟被他一人化解。

不知是誰邁出了第一步。

很快,那些清醒巫師,以及鄧布利多,齊齊跟在霍法身後奔跑起來。他們想看看那個少年究竟要怎麼做。

終於,霍法來到了空曠的郊外,他開始繞着圈圈奔跑起來,一層層堅不可摧的城牆,在他的腳下形成,很快,他就跑出了足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的空間。他腳下由變形術構成了城牆也高達數十米,牢牢的將兩個足球場那麼大的空間封死,而幾十萬夢遊者則被他牢牢禁錮在了其中,再也不能亂跑,更不能製造混亂。

做完這一切。

他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累的臉色煞白,氣喘吁吁。

雖然魔力是不缺,但那畢竟不是他自己的力量,駕馭那麼龐大而駁雜的力量,並將它們轉化爲標準的變形術,這其中需要消耗的精神力量,幾乎是難以想象的。

不過,在經過秘魯的事件後,他的承受力要堅韌了不少,這纔沒有當場倒下。

鄧布利多帶着那羣法國巫師從城牆上跑了過來,看到霍法的所做。他們震驚的無以復加,那瞬間建立的龐大的長城,宛如神蹟,立在巴黎郊外。

那些法國巫師對他再無一絲偏見,他們震驚而又感激的衝到他身邊,用生硬的英語在他身邊讚美着,詢問者。用對待救世主的態度去對待他。

霍法喘息着,那些陌生人的的讚美或詢問在他耳中左耳進右耳出。使用完心流咒的他實在沒有多少精力來和別人應酬。

鄧布利多看出了霍法的疲憊,他大聲怒斥着,驅趕走了激動的法國巫師,摸着霍法的肩膀蹲了下來,“你還好吧。”

霍法點點頭,這一次比在秘魯那一次好很多,那一次用完心流咒後,他話都說不上來。這一次,心流咒帶給他的負擔沒有想象中那麼大。

夢遊者的問題解決,在稍稍恢復了些力氣之後,霍法抓着鄧布利多的胳膊,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米蘭達呢,您知道她去哪兒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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