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洞**,冰冷的尖刀橫在法蒂爾的脖子上,他能察覺到身後傳來的顫慄吐息。
透過淡淡的藍色微光,蓋勒特看清了那個挾持者的身份。
是諾伯.海格,那個鍊金師。
沒想到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讓他找過來了。
此刻地穴中無法使用魔法,他大腦急轉,最後選擇了沒有妄動。
雅各此刻也看清了來人,他的手掌伸向腰間,諾伯立刻用胳膊勒住法蒂爾:
“噓,別激動,你們想試試誰的手更快麼?”
蓋勒特擡起手臂,“有話好說,別激動。”
“閉嘴,德國佬。”
持刀的諾伯看着蓋勒特,嘲諷道:
“我什麼也沒有找到,信是僞造的,要不去另一座山看看。哇哦,那你們在這裡幹什麼,郊遊麼?”
“關你屁事,矮子!”
雅各咆哮起來:“老子幹什麼還得和你彙報一聲麼?”
“住口!”
蓋勒特立刻出聲喝止。
但雅各根本沒停,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嘲諷道:“還想和我們合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算他媽那根蔥!”
被挾持的法蒂爾露出頭疼的神色,蓋勒特拉住了狂怒雅各的肩膀,不敢再讓他刺激對方。
空氣陷入了劍拔弩張的對峙之中,雙方呈犄角之勢,一方是拿着利刃頂着法蒂爾脖子的諾伯,另一方是表情憤怒的雅各和麪無表情的蓋勒特。
面對雅各的辱罵,諾伯海格倒沒有顯得多生氣,他微微側頭,貼在法蒂爾的耳邊:
“引薦你們過來的人是我,駐在在此的也是我,你們就這樣施施然地進我的地盤,然後偷走我地盤的寶物麼?堂堂純血家族的傳人,就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麼?”
“別這樣嘛,哥們。”
法蒂爾舉起手:“你有什麼條件,現在都可以談。”
“不不不,談那是生意人才做的事情。”
諾伯說道:“但現在我不想和你們做生意。因爲你們一點誠意都沒有。”
“那你想怎麼樣。”法蒂爾問,
諾伯的眼神轉到了雅各拎着的箱子上,“把那玩意交出來。”
雅各立刻退了一步,把箱子放到了身後,臉上泛出難以言喻的兇光。
“你想都不要想。”
“是麼?”
諾伯威脅地將尖刀一拉,一絲血線立刻順着法蒂爾慘白的脖子流了下來。他一手用尖刀抵着法蒂爾的脖子,一手伸向雅各。
“交出來,給我看看。”
“你媽的要不要臉?”
雅各氣得幾乎跳腳,“你以爲你殺了他可以大搖大擺地離開麼,你以爲我的家族會放過你麼?”
“是啊,高貴的12純血家族。”
諾伯冷笑,“可是,如果你們三個都死在這裡,又有誰會知道?我來之前已經吩咐了我的手下,只要我五分鐘之內沒有下去,就通知下面的那些守墓巫師,你以爲你可以跑得了。”
“你......”
雅各色厲內荏,氣急敗壞:
“你不怕和我們同歸於盡?”
“爲什麼要同歸於盡,拜託,我可是抓捕盜賊的英雄。”
諾伯嘶啞一邊說話,手上再度用力,鋒利的尖刀瞬間割裂了蓋勒特的脖子,鮮血順着他白皙的脖子如注流下。
“廢話少說,把箱子給我。”
雅各不爲所動,依然往後退了一步。
蓋勒特轉過頭,命令道:“波漢,給他。”
“你說什麼?”
黑髮青年猛地一轉頭。
“我說。”
蓋勒特一個字一個字的命令。
“把那該死箱子給他!”
雅各還是沒動。
“給他!”
蓋勒特厲聲喝道:“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媽的......!!”
雅各臉色扭曲得和吃了屎一樣,他咬咬牙,提着皮箱上前,剛往前走一半,諾伯又叫出聲。
“等一等!”
雅各硬生生地站在了原地,沒有動。
諾伯極度謹慎地說道:“你們兩個,先把魔杖交出來。”
蓋勒特二話不說把魔杖放在了地上,把魔杖踢了過去,雅各恨恨地取出魔杖砸了過去。諾伯用腳勾起魔杖,挾持着法蒂爾順着階梯退到了洞口外面,這才冷冷命令道:“現在,慢慢出來。”
雅各和蓋勒特緩緩走出甬道。乞力馬扎羅山山頂,耀眼的銀河在深藍色天空中閃耀,美色驚人,但四人現在都沒有欣賞它的心情。
矮個子的諾伯退到了山頂邊緣,伸出手,低聲說道:
“箱子拿過來,別幹蠢事,否則,下面守墓巫師馬上就會知道,到時候,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雅各提起箱子,向諾伯走去。這一趟路他走得極慢,眼見煮熟的鴨子到手就要飛,他不甘到了極點。蓋勒特神經也是緊繃到了極點,他倒一點都不在乎那些龍蛋,但他害怕法蒂爾會有什麼意外。
終於,冰凍的懸崖邊,雅各站在了和諾伯一米的距離,諾伯立刻吼道:“停。”
他死死地用刀架着法蒂爾,伸出手,聲音激動:
“給我。”
雅各顫抖地把箱子遞了過去,諾伯抓住了箱子的把手。
這時,雅各突然紅着眼睛問,“你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
諾伯:“我......”
就在分神的一瞬間,雅各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一尺來長的冰刺,毫不猶豫地一把捅進了面前的小腹。他不知何時在下面的甬道里掰下了一根冰刺。
陡然驚變讓蓋勒特立刻向前撲去,這傢伙簡直是瘋了,居然想要隔着法蒂爾捅死諾伯。
法蒂爾似乎預料到了這一刻,拼着脖子受傷,死命地一側身子。
冰刺貼着法蒂爾的腰側捅進了諾伯的小腹,諾伯被這一下弄得始料未及,又驚又怒的他毫不猶豫地劃下匕首,試圖拉法蒂爾下水。
但這時,蓋勒特衝了上來,按着法蒂爾的腦袋重重往後一推。
法蒂爾的後腦勺一下磕到了諾伯的鼻樑,這一下把他撞得頭暈目眩,同時也讓法蒂爾的脖子和利刃分開了一釐米的距離。
蓋勒特抓準這一瞬間的幾乎,把手指插進了刀縫之中,死死地握住了刀刃。沒讓這致命一擊落在法蒂爾的動脈上。
電光石火間,三秒不到,四人扭成一團。
畫面極度詭異。
蓋勒特抓着刀刃,法蒂爾奮力扭腰,雅各死死地將冰刺捅進諾伯的小腹。
下一秒,雅各狠辣地拔出尖刺,連續刺了三下!
“去死吧,豬玀!”
說完,一腳踹在諾伯的胸口,鮮血四射間,諾伯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向山崖下墜去。
蓋勒特一拉法蒂爾,將他拉離了危險區,而自己險之又險地站在了山崖邊緣。
雅各由於踹得太狠,失去了平衡,站在山崖邊緣搖搖晃晃起來。
然而這時,下墜的諾伯表情猙獰,魔杖直指頂端,尖利絕望地吼道:“統統粉碎!!!”
藍色的魔咒電射而出,直接命中了雅各三人站立的懸崖邊緣。
轟!!
粉碎咒作用下,冰層和石塊坍塌,站在懸崖邊緣的雅各和蓋勒特直直地往下墜去。
法蒂爾還沒有站穩,就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
他大驚失色,奮身撲着衝了過去,一手一個,拉住了正掉落懸崖的兩人,重力迅速將他半個身子拖出了懸崖邊緣。巨大能量和衝擊力眨眼讓他在冰面上劃出兩尺,他脖子的裂口崩裂開來,張口溢出一股鮮血。
乞力馬扎羅山山頂,蓋勒特和雅各懸在空中,腳下是近五千多米的峭壁,凜冽的寒風吹過,吹散雲層,這高度只是看一眼就足夠讓恐高症患者昏厥過去。
而唯一連接他們生命的,便是上方法蒂爾不算強壯的手臂。
這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
法蒂爾額頭青筋暴起,他一手抓着雅各,一手抓着蓋勒特,兩個人的重量迅速拖着他,讓他向外滑去,他的身體一點點的滑出懸崖。這種情況下,他根本無力支撐兩個人的重量。
“把......箱子......扔了。”
法蒂爾臉漲得通紅,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他死死地拉住了兩人,沒有鬆手。
雅各此刻已經慌了,在死亡面前,他再也不復剛剛的狂暴和桀驁,立刻鬆手,任由裝滿龍蛋的箱子直直往山下墜去。
然而僅僅是一個箱子的重量,並不足以使法蒂爾將兩人拉上來。他缺乏着力點,身體也逐漸的失去了平衡和重心。就像一個逐漸傾斜的蹺蹺板,一旦超過某個臨界點,他便會和懸崖下的兩人一同落下深淵。
雅各看着法蒂爾的身體一點點的溜出懸崖邊緣,再看看一旁的蓋勒特,徹底慌了。
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法.....法蒂爾,不行......不行.....這樣不行的......”
他話沒有說完。
但他們三個都明白了當前的處境,冰面太滑,法蒂爾想要救人,首先得不讓自己掉下去。他必須要騰出一隻手,抓住懸崖邊緣。這也就意味着,這兩個人之中,他只能選擇一個去救。
法蒂爾明白了這一點,但這卻讓他絕望地幾乎想哭。他過於用力,導致額頭上青筋暴起,脖子傷口鮮血流得更快了。但即便如此,他也無法改變自己外滑的趨勢。
死亡越來越近,雅各近乎崩潰了,他大聲喊道:“法蒂爾,你在想什麼啊!拉我上去啊!”
喊着喊着,法蒂爾手掌鬆了一點。
這一鬆,雅各徹底哭了出來。
“你別鬆這隻手啊,鬆另外一隻啊。”
雅各哭喊的聲音傳入近在咫尺的蓋勒特耳中,他一言不發地看了看萬丈深淵,再看了看法蒂爾,這一刻,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擅長言辭。
雅各的焦灼至極的哭聲更大了:
“喂,法蒂爾,你在想什麼啊?這個混蛋沒家人的,我有啊,你忘了,我的母親是你母親的妹妹啊,親妹妹啊!!”
蓋勒特臉色蒼白,一言不發的看着法蒂爾。
雅各:“法蒂爾,你有沒有人性啊,快點拉我上去。我求求......求求你了。”
法蒂爾張口咳出一股鮮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蓋勒特。蓋勒特也看着他,一言不發。
發覺法蒂爾並沒有在看自己,雅各絕望了,他溼了褲襠,聲音嘶啞低柔:
“法蒂爾.德拉塞斯!德拉塞斯,你......你別撒手,我姐姐,我姐姐還在家裡等我回去呢......”
法蒂爾看着自己的學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
法蒂爾聲音顫抖。
這一刻,蓋勒特終於開口了。
“教授,我還有好多事,想做......”
話沒說完,他便伴隨着無數冰川碎片,掉下了萬丈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