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食屍鬼比馬爾福想象的還要簡單,和常人傳聞中的描述不同,這種生物實際上僅僅只是長得兇惡些,習性也和名字不符合,僅僅只是吃些閣樓或者穀倉中的飛蛾或者蜘蛛爲食,魔法部對它的危險程度的分類級別也僅僅只是xx級(無害的/可以馴服的),這隻藏在廁所的食屍鬼很快就被驅逐了。
實際上,多比和克利切隨便誰都可以將這隻食屍鬼解決掉,可是作爲家養小精靈,他們並沒有使用魔法戰鬥的自覺性,即使他們的魔法體系與普通巫師的十分迥異,霍格沃茨禁止的幻影移形都無法限制他們的行動。
所以只能由馬爾福出手了。
就當他剛走出廁所門的一剎那,馬爾福的身體突然僵直住了。
“不錯的後輩,現在是公元多少年了?還是說你們現在又換了一種計算年份的方式?”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馬爾福的頭腦中響起,幾乎是沒有遲疑的,第一時間的他下意識就使用了大腦封閉術,封鎖住了自己的思想,然後回答道:
“現在是公元一九九四年。”馬爾福謹慎的回答着,這個聲音的主人的身份,馬爾福已經有所猜測。
“是嗎?”那個聲音絲多少有些意外,“沒想到我已經睡了這麼久了,唔,剛好是一千年多一年,霍格沃茨還在嗎?”,平靜的話語猶如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馬爾福的心中攪動起陣陣波瀾。
“果然如此。”馬爾福沒想到自己隨意的猜測居然都命中了,也不知道自己是運氣好還是不好。這句話幾乎再次印證了他的猜測。
“我現在也是那裡的學生,哦,學院是斯萊特林。”馬爾福希望這看似無意的信息透露能給他帶來一些正面的優勢。
“是嗎?那就好,看來他們將學校發展的不錯。”那個聲音彷彿鬆了一口氣,有些欣慰的說,然後語氣又變得驚訝起來:“不錯的大腦封閉術,弄得我都有些技癢了。”那個聲音繼續說道,不過又很快否定了:“不過對一個後輩,我還不至於這麼下作。”
“你似乎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還知道點明自己的身份。”那個低沉的聲音有些意外的說道。
“不敢欺瞞您,尊敬的薩拉查·斯萊特林先生。”馬爾福的話語間充斥着敬意。
聲音的主人這時幾乎不用再懷疑了。
“你不用擔心,就算你是個泥巴種,我也不會對你做些什麼,我的魔力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即使是闡明自己的存在即將消逝的事實,這個聲音依舊很平靜。
“有個殘忍的小子似乎把這個盒子做成了一個邪惡的魔法物品,是你消滅的對吧?”說到這裡,薩拉查的聲音頓時變得陰沉,彷彿這件事觸犯到了他的禁忌。
“如果說我將您的掛墜盒毀掉了,您要追究,我也無話可說。”馬爾福冷淡着迴應着。
“當然不會,我還是分得清是非,倒不如說我需要感謝你,我沉睡了很久,但對外界還是有些感知的,那將我的掛墜盒改造了的人,應該是我的後代,我感受到了我熟悉的血脈的味道,呵,還真是恥辱。”薩拉查自嘲着說道。
“我現在只是連一絲殘魂都算不上的一點執念罷了,比起這個,我的後代可是把自己的靈魂殘片都放進來了,沒想到我死去的這些年,黑魔法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別告訴我現在這種魔法是很常見的手段,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是連我也要歎爲觀止了。”薩拉查的聲音繼續在馬爾福的心中響了起來。
馬爾福沉默着,沒有回話,唯有死一般的寂靜。
“嘶…”突然間,薩拉查倒吸了一口冷氣,發出了彷彿蛇一樣的叫聲。
“難道說,魂器?”薩拉查試探的猜測到,然後沒等馬爾福做出確切的回答,就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應該沒錯了,呵,卑鄙的海爾波居然還能有傳人,真是可笑,居然還真的有人去繼承了他的衣鉢。”
“從某個意義上說,那隻密室你留下的蛇怪可讓你沒有這個立場說這種話。”馬爾福在心中默默吐槽道,不過面上還是沒有表露分毫,保持着警惕的神色。
“他死了嗎?你既然已經銷燬了這個魂器,那他本身被消滅了嗎?”薩拉查追問道。
“沒有。”馬爾福簡短的回答着薩拉查的問題,搖了搖頭,即使面前空無一人。
“他是個很強大的黑巫師嗎?我也想不到,難道現在的魔法界已經衰落到只能依靠你這個年齡的小孩的來追蹤持有魂器的黑巫師了?”薩拉查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他如果還活着,肯定會親手將這個黑巫師“審判”,然而現在的他連殘魂也算不上。
“非常強大,甚至這並不是他唯一的魂器。”馬爾福一邊回答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華貴的頭飾,只是有些殘破。
“羅伊娜的冠冕?”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聲音第二次表現出驚訝的情緒,隨後說道:“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冠冕被做成這麼邪惡的東西,一定會很噁心。”他不由幸災樂禍起來,當初吵架的時候,常常是三對一,這足以讓他有些“記恨”了。
“那看來赫爾加的那個杯子也沒能倖免了。”薩拉查繼續推斷着,“哦,要是戈德里克還在,我真想看看他的寶劍被做成魂器他會露出什麼表情。”薩拉查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興奮極了,但是轉瞬又陷入了低沉。
“一千年?除了我還這麼“活着”。他們肯定早就不在了吧。”
名爲孤獨的毒藥無聲無息的侵蝕到了周圍的空氣當中,空虛和失落的情緒幾乎溢滿了整個空間。
“很抱歉,薩拉查先生,格蘭芬多的寶劍並沒有被做成魂器,相反,它現在已經摧毀掉幾個魂器。”馬爾福仍舊用着陳述事實般語氣說道。
“該死的,這也能輸給那個紅頭髮的傢伙一頭,還真是不甘心啊。”薩拉查的聲音忽然又輕快了起來,明明說的是讓自己有些喪氣的話,但他精神卻又振作起來了。
“呃,您可以這麼想,格蘭芬多·戈德里克的寶劍,甚至連您的那個後代都瞧不上眼。”馬爾福這麼去安慰着。
寂寞沉睡了千年,讓薩拉查的精神狀況變得有些混亂,喜怒無常,馬爾福認爲如果能安撫一下,那也再好不過,因爲等下他們還要打交道
“好了,沒有意義的緬懷到此爲止,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是解決掉我的那個不肖子孫。”薩拉查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
“現在看起來,你很對我的胃口。”薩拉查的聲音幽幽響起,還帶着一絲期待。
隨後就是無止境的交談。
對於馬爾福來說,這應當是一個不眠之夜。
“原來是這樣。”馬爾福跌坐在牆角,有些怔怔出神。
馬爾福沒有想到是,象徵智慧的拉文克勞的冠冕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一點知識的增長,反倒是斯萊特林的掛墜盒,讓他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某種意義上說,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教導,也許纔是最高效提升自己的實力的途徑。
馬爾福也知道了那段不爲人知的往事。
當年的薩拉查·斯萊特林一人與其餘三人由於在招收學生的理念上發生了分歧,憤而出走。
這在當時是很難理解的,因爲在一千多年以前,純麻瓜出生的巫師,被認爲是比純血巫師更具有天賦的存在,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純血統成爲了一些人牟利的工具,被包裝上了一層華麗的外表,鼓吹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能讓他們變得更加有凝聚力。
人類,作爲單獨的個體往往是脆弱的、總是要相互取暖,獲取各種意義上的慰藉,纔出現了一個個聯合的集體,而共同的利益,總是
當時的薩拉查,反對麻瓜巫師,也並不是出於什麼“高貴”與“卑賤”的理由,而是之前的巫師大多都受到過麻瓜的迫害,這讓多疑的他始終不能對麻瓜保持信任,最終導致他做出了過激的行爲,最終在霍格沃茨建了一個密室,留下一條蛇怪。
在當時,他應該只是準備給自己教導學生的時候開展一個地盤,而憤而出走之前,則改變了這間密室的功用
在他的心裡,也許是害怕某一天麻瓜種的巫師開始消滅純血的巫師,纔給他們留下的最後一道的保命手段。
他永遠也不會料到,原來自己留下的力量,被一個心術不正的人所利用,還恰好是他的後代。
“純血與麻瓜通婚嗎?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薩拉查的殘魂在聽到馬爾福向他訴說了如今巫師社會的現狀之後,無不感嘆的說道,但是也僅限於此了,物是人非,白雲蒼狗,連自己最後的意識也即將徹底離開這個世間,再堅持自己的執念,又有什麼意義?
最重要的是,他所堅守的,可能還是錯的。
馬爾福也知道了薩拉查·斯萊特林爲何會出現在這個魂器當中了。
作爲四巨頭之一的他,也許理念有些過激,但是仍舊是一個正直的巫師,所以他並沒有選擇使用魂器這個手段來延續他的生命。
他只是使用了一個古老的魔法,能夠保持一定的思維和記憶,類比起來,和鄧布利多校長辦公室的那些保留着部分人格的畫像更加高深,但也僅此而已。
而做出這些行爲出發點,則是他心中的不甘。
薩拉查在與另外三人的爭論中不歡而散,憤而出走,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堅持,那麼輕易就能被說服的原則,那也談不上原則了。
壽命將盡的薩拉查,選擇了投身進入他的掛墜盒中,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讓他滿意的後代,然後悉心教導,成功的駁斥那另外三個人的教育理念。
實際上,這還是很幼稚。
不過看上去即使是這麼耍賴,幼稚的做法,他也仍舊敗得一敗塗地,沒有人能夠征服時光,歲月蹉跎,讓薩拉查只能不停的陷入沉睡,來保持他的靈魂力量不被消磨,但是接近一千年過去,他仍舊沒有找到他想要的後輩,那些後輩不是愚笨癡傻,便是冷酷跋扈。
沒有一個能讓他看得上眼的。
到後來這個掛墜盒更是輾轉流落到了赫奇帕奇的遠方後代手裡,成爲一個富婆的收藏,再後來,伏地魔謀殺了那個女人,兜兜轉轉,掛墜盒又回到了斯萊特林的傳人手裡。
只不過,這個傳人,不可能讓薩拉查本人滿意,因爲他的心術不正。
而且近千年過去,這個巫師留下的力量已經沒有多少了,也許他會一直沉睡下去。在某一個遙遠的時間,徹底消逝,不留下一絲痕跡。
但是薩拉查今天終究被喚醒了。
一個已經幫助他解脫的小巫師,血統是純血,學院是斯萊特林,正在做的事情是幫助他洗刷斯萊特林家族的恥辱。
似乎找不到一點不幫助他的理由。
於是,短短一夜,薩拉查爲馬爾福解答了許多的疑問,從…到…,千年前有些遺失的魔法咒語,魔藥配方在薩拉查的口中再次出現
開始教導的薩拉查語速極快,他的時間不多了,就宛如沙漏中最後的那點細沙,但他相信這個學生一定不會讓他失望,對得起他生命中的最後時光。
屋外天色漸漸暗去,又漸漸亮起,薩拉查的聲音仍舊保持着極快的速度,但是音量已經開始漸漸減少,直到最後階段,連語速也放緩了,變得氣若游絲。
“真想看看現在的魔法發展到了什麼地步。”薩拉查的聲音有些心有不甘的說道。
一個介於實體和虛體之間的黑袍老人,出現在了馬爾福的面前,飄在空中。
他僅僅披着兜帽,衣着很樸素,衣服上還打着幾個補丁,破破爛爛的,眼神深邃而幽暗,就像一個黑洞,吸收了周圍一切的光,臉色爬滿了皺紋,但是仍舊能夠看到他年輕時候英俊的風采。
沒有什麼華而不實的裝飾,對於斯萊特林而言,那深沉的力量,就是最好的皇冠。
“好了,我的朋友還在等我,我已經遲到了一千多年了。”恍若迴光返照般的,薩拉查那低沉的聲音顯得中氣十足,夾帶着一些期許說道。
“感謝你的給我看的那兩篇麻瓜的論文,這麼看起來,或許我還錯得有些離譜。”薩拉查自嘲的說道。
“那麼,再見了,小傢伙。”若隱若現的半透明身體就這樣消逝在空中,這是也許是他着一生當中的最後一句話了,沒有什麼不甘,怨恨,只是對眼前之人簡單的告別,然後就邁向死亡。
而薩拉查真正的身體,應該早已腐朽了吧。
“一路走好。”馬爾福也沒有別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謝,只能從冰涼的地板上站起來,向面前的虛空鞠了一躬。
“完成您的遺願,這也許就是最好的報答方式了。”馬爾福只能在心中暗暗想到。
無意看來一眼窗外,還未越過地平線的太陽,已經提前露出了一絲曙光,熹微的光線投入了他的眼睛裡。
思維的碰撞在馬爾福的腦海中掀起一陣陣風暴,即使經過了整整一個晚上。他也絲毫沒有感到疲憊,相反,現在的他神采奕奕,許多疑問在薩拉查的口中得到解答,讓他迫不及待的希望去驗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