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皇子帶着一衆人浩浩蕩蕩地邁進蘇玥房間的時候,良安晏的眸中瞬間閃過了不滿和怒意。蘇玥纔剛醒多久,他們又不讓人歇着了,偏偏這蘇玥永遠都是一根筋,有求必應。
他認識蘇玥的時候,她就一直站在金盛皇室的利益面,包括嫁到良家也是皇上爲了拉攏良家而下的一步棋。
她願意答應這些她喜歡的、不喜歡的要求,其實並不是因爲皇室的人給予了她多大的好處和疼愛,只是因爲她太寂寞了,從小到大就沒人關心她,只有她們會關心她,哪怕是有目的。再加上她對太子的從小萌生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便更加甘之如飴地付出。
良安晏並不是沒有勸阻過她,但她仍然這樣義無反顧地爲太子做事,哪怕懷有身孕,這是他最恨的一點。面對他的醋意和質疑,她當時怎麼說的?
呵呵,她說,哪怕是利用,那也是因爲她對太子有用,也是一種感情,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她還曾保證,那是最後一次,可現在她居然爲了太子連命都不要了,讓他怎麼相信是最後一次?
他當時不明白蘇玥的這種感情,他覺得她備受寵愛,還不得人人趨之若鶩,怎麼可能和寂寞搭邊,直到現在他到了京城,到了蘇府,他終於懂了這樣的寂寞。偌大蘇府,陪她的就只有一個鬼,和一個不冷不熱的老僕人。
富麗堂皇的皇宮有她掛心的人,卻不會是她的歸屬,青磚碧瓦的府邸是她的家,卻沒有她要的溫暖。怎樣的寂寞才能讓一個人願意去以德報怨,甘心被利用,願意去選擇包容原諒?能讓蘇玥這般在乎,良安晏怎麼能不嫉妒姬凌嶽?
也正是因爲這份嫉妒,在日積月累下不斷沉澱發酵,終於在某一天一次性爆發,讓他失了理智,最後甚至還丟失了他一度最寶貴的蘇玥。
他曾以爲他放得下,然而,那份他總不願意承認的愛,卻在歲月的流逝下依舊有增無減,與日俱增。所以,當皇上要他進京的時候,家族的人一再反對,他還是義無返顧地來了。
如今,他想爭取一次,爲她想要的幸福繼續鋪路,不再有利用,不再有背叛,讓她可以靠着她的臂膀,不再拘束在皇宮,不再聽命於太子。可是她還會回到這條路上來麼?他還會相信她麼?
良安晏本抱着良良靜默地坐在一邊,看着蘇玥,心思百轉千回,當蘇玥笑着對軒轅烈示好的時候,他的眉頭微微一皺,摟着小良良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小良良擡頭看了一眼爹爹,順着爹爹的視線回頭看到了那個愛抖抖的伯伯。今天伯伯沒抖抖,看起來還挺精神的,小良良湊到良安晏耳邊小聲地問爹爹:“爹爹,那個伯伯的抖抖病治好了嗎?爲什麼琉星舅舅要孃親接近他?”
小良良的話讓良安晏怔愣了一瞬,疑惑地看向軒轅烈,眼神若有所思。
對於軒轅烈的出現,良安晏本就感到意外,云溪國派來的使者在短短几日內接連死亡,這時候他不在皇宮裡繼續裝膽小鬼,卻出現在了這裡,恐怕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這件事一定和他回國有關,如此有心計的一人,放回了國,不知道該拿死人的事兒怎麼做文章。
良安晏正想着,沒想蘇玥突然要求和軒轅烈回國!他差點驚得把小良良給摔了!
她竟然主動提議要送軒轅烈回國?良安晏恨不得撬開她的腦袋看看,到底塞了什麼?!這一行,能不能活着回來還是個問題。
姬凌嶽也皺了皺眉,在聽完二皇子告訴他宮裡發生的事兒後,更是怒不可遏。
良安晏看到太子的表情,轉念一想,這未嘗不是蘇玥離開京城、離開皇宮的好方法,在太子開口前,立刻抱着良良上前,沒皮沒臉地要求同行:“如此甚好,正好爲夫可以陪娘子散散心。”
良安晏越想越覺得這是個英明的決定,管他軒轅烈怎麼樣,他保護好蘇玥不就完了?更何況,不是還有個鬼麼?總不至於丟了命。到時候,沒有太子的糾纏,遠離皇宮和利益,只有他們——良安晏和蘇玥,小良良和爹孃,這一切該多美好。
他想的是美,可太子哪能那麼容易讓他得逞呢?姬凌嶽冷笑一聲,長臂一伸,攔住了欲上前的良安晏,只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嚨,看向安瑾兒說:“既然來了,那先談正事兒吧,兇手是誰?”
因爲琉星的貿然出手,安瑾兒正憋了一肚子氣,正愁沒處發呢,今天誰撞槍口誰倒黴。眸中紅光一閃,安瑾兒把躲在軒轅烈身後的如意公主拉了出來,慢悠悠地說:“這事兒得慢慢談,我們先來問問,軒轅烈和公主在晚宴那天晚上做了什麼。”
如意驚嚇地看着安瑾兒,扭着身子,不斷往後縮,口中不斷喃喃:“哥哥,怕!哥哥,怕!”
兩個正牌哥哥——太子和二皇子臉色唰地一下就沉了下來,而公主口中的哥哥——軒轅烈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把太子和二皇子的臉色盡收眼底。
太子上前,想把如意公主拉到身邊,沒想安瑾兒不僅沒鬆手,還反推了他一把,姬凌嶽反應極快地伸手反擊,卻還是被安瑾兒擡手反彈了出去。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安瑾兒,心中驚疑不定——這個女人沒有內力,全靠力氣竟能把他給彈了出去。看來他們還真都小看了這個聖女。
這麼一彈,二皇子心中也是十分驚惶,太子的武功如何,他再清楚不過。這聖女看着柔若無骨,卻是深藏不露。
整個室內,唯一淡定的大概就只有蘇玥了。安瑾兒的血腥她見過,她覺得她現在沒亮出獠牙咬人已經是格外的恩賜了。蘇玥側耳傾聽者琉星的話,告訴她宮裡發生的事兒,以及和安瑾兒的談話內容,默默想着接下去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