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雖然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追問沒有結果後,就告訴她,人生除死無大事,要向前看。弟弟紅着眼睛問她是不是有人欺負她,他去給她報仇。她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沒聽進去。
她的腦子中一直亂糟糟的,各種畫面充斥着:一會是陳惜王雲菲嘲笑的臉,一會是再次分手時男友冷靜的臉,一會是王雪憐惜的看着她,一會是媽媽偷着哭的畫面,一會是她從扶梯上滾落下來的場景,一會是北京專家惋惜的說只能這樣了——
田凌霜並不知道,如果是醫生知道她的這種情形,一定會建議她到精神科諮詢。她得了情感性精神障礙,學名:抑鬱型精神病。她雖然是醫學生,對這種疾病了解的卻不深入。所以,她完全想不到去做心理疏導。
一年過去,本該是她念完大四的時節,她終於養好了身體,在媽媽愁苦的眼神中喃喃說要去DL那個海邊城市散散心。她住在內陸城市,一直想到海邊看看。
於是,她拿着媽媽給的兩千元錢,到了DL這個城市。她沒找賓館,作爲散客上了輪船,然後下來。等到遊客散盡,景點空無一人,她一個人走到海邊。
夜深人靜,靜謐的海邊只有一個孤獨的身影沿着海岸線慢慢移動。可能環境**靜,又或者是周圍空無一人,讓她緊繃的情緒終於能舒緩下來,腦中也漸漸安靜下來,那些一年來總在腦中閃現的畫面奇蹟一樣的都不見了。
彷彿走了很久,又彷彿只一會的功夫,田凌霜累了,停下來。望着遠處燈塔的光灼灼的閃着,耳邊只有海浪有節律的嘩嘩的聲音,一波一波,似乎亙古不變。田凌霜的淚終於流下來。
就在這一刻,她想通了。人的一生誰沒經歷過苦痛和掙扎,自己的遭遇實在不算什麼。破相了,至少沒殘疾。錢沒了,可以再賺。被男友背叛,好男人多着呢,再找就是。媽媽說的對,除死無大事,人該向前看。
田凌霜視力不太好,戴着三百度的近視鏡,晚上黑暗中更是看不清。所以她沒有看到,距離岸邊二十米左右遠的海中突然無聲無息的升起了一股巨浪,足有十層樓那麼高,飛快向岸邊襲來,在她轉身離開海邊,走了不過三米遠的時候,巨浪將她撲倒,捲入海中。一瞬間,田凌霜的念頭是,如果不死,她再也不矯情的來海邊散心。
田凌霜被捲入海中,海水迅速涌入她的口鼻,她馬上就感到了窒息。這時她已經被捲到突然升起巨浪的位置,海上已是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如果有人在岸邊觀看,就會看到一幅奇景,升起巨浪的地方有三層樓那麼高的一個陰影,它身周方圓十米內,大雨如注,閃電一道道劈到陰影上面,雷聲也只轟鳴在陰影頭上,方圓十米外,既沒有雷電也沒有雨,一切如常。
在閃電光的映照下,能看出那陰影隱隱的輪廓,頭佔據了露出海面的身體的大半部分,似魚又非魚,頭上一隻小小的角,眼睛巨大,身上滿是皺褶,竟是個大大的怪物。每當閃電和雷劈下,那怪物露出海面的身體都要大大的顫動一下。田凌霜在昏過去之前,只覺得後背猛地撞上了一堵厚重的牆,一口血箭噴出來,她徹底昏了過去。
田凌霜在太陽的暴曬中醒來,她爬起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小島的海灘上,全身**,衣服已經不見,她忙躲到一塊岩石後面。自覺藏好了,纔回憶起來被捲入海中的事。她檢查了一下全身,發現一點損傷沒有,隻身上一層厚厚的泥垢,隱隱散發着異味。躲了半天見四周沒人,她才蹭到海邊,把身體清洗乾淨。
仔細回憶,她只以爲自己被突然漲潮的海水捲到海里,撞到了正在移動的巨大不明物體,然後噴血昏死過去。只這全身帶着異味的泥垢,清洗後皮膚晶瑩剔透、面部受損的地方已經完好如初、外加身輕如燕、耳聰目明不好解釋。現代受過鋪天蓋地網絡小說荼毒的人,難免想到什麼洗經伐髓之類的美事。何況她自以爲正處於人生最低谷,是最倒黴的時候,突然有了奇遇什麼的,不是小說中最喜歡描寫的橋段嗎?
田凌霜見周圍一直沒人,膽子也大起來,開始在島上到處巡查。看過了整個小島,她垂頭喪氣的回到岸邊。很悲催有沒有?這海島不過四個足球場大小,只有低矮的灌木,超過一米高的樹都沒有,有些小昆蟲,其餘的就是大大小小的石頭;當然讓人高興的是沒有蛇,沒有野獸,田凌霜不必擔心爲了生存還要與蛇和野獸搏鬥。
而且她確實有了些變化,例如不戴眼鏡就能看的極遠,輕輕一跳,就是三四米遠,她懷疑自己在海水中可能吞服了什麼好東西,口中似乎還留有奇異的餘香,只不知到底是什麼罷了。可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吃什麼?喝什麼?怎麼離開小島?
田凌霜先是走到一處岸邊,那裡的石頭天然圍成一個不規則的水池模樣,她跳進去,抓了幾條小海魚,不過寸許長,又找到幾個海螺,幾隻小小的海蟹,這可怎麼吃?沒有火,鑽木取火她根本不會,只能生吃。可這些海物裡會不會有寄生蟲?別沒等餓死就先病死了。田凌霜將這些海魚、海螺、海蟹平鋪在一塊大石頭上,讓太陽直射到上面,日光殺毒吧,要不還能怎麼樣?
她又走到灌木叢中,停在長的特別旺盛的地方,掰下一段灌木,清理了枝葉,當作棍子開始挖土。這種灌木她曾在一段野外探險的視頻裡見過,根莖裡儲存有大量的汁液,短時間可以當作淡水喝,不過長時間就會有毒素在體內蓄積。如果她沒認錯,好歹能暫時解決喝水的問題。
果然,挖了有一米深,就有很多分叉的根莖露出來,她選了一根最粗的,小心的將泥土清理掉,折斷了拿出來,就有淡綠色的汁液流出來,田凌霜忙把斷口放入口中,允吸起來,汁液有些微微的苦澀味道。
喝了這種淡綠色的汁液,田凌霜暫時解決了口渴問題,就又回到石頭水池處。見魚快變成了魚乾,實在餓得受不了,就拿起一條吃了起來,一股又腥又澀的味道瞬間佈滿口腔,田凌霜強忍着噁心吃了兩條。無論如何吃不下去第三條,太難吃了。她起來繞着水池走了兩圈,又想着還是保持體力吧,就又坐下來。
她發着呆,想着不知道小島距離海岸有多遠,要是沒有船過來,自己不是要困死在小島上?不知海邊是否有監控,能不能知道自己被捲到海里?會不會有人來救自己?又想着,自己要是真死了,倒可以給家裡減輕負擔,可媽媽能承受住這個打擊嗎?她擡頭望向遠處的大海,無邊無際,根本分不清方向。哪個方向是海岸呢?
等等,一個小黑點從遠處慢慢的移動過來,在田凌霜的視野裡漸漸放大,天啊,竟然是一條船?!田凌霜興奮的跳起來,使勁的揮手。可惜樂極生悲,那石頭表面並不平坦,她不小心絆了一下,撲通一聲,掉到水池裡。
這處可不是她摸魚蟹、曬魚乾的地方,海水很深,她一滑下去就沒了頂,田凌霜嚇死了,她不會游泳啊。她驚恐的向上伸手想抓住些什麼,可什麼也沒抓住。完了,想不到自己還是要被淹死。
半晌,她沒沉到底,可竟然也沒嗆水?她睜開了眼睛,驚奇的發現自己浮在海水中,明明沒有吸入任何空氣,她卻沒有一點不適,而且在水裡她能清清楚楚看到飄動着的零星海草。
她強忍着激動,做出划水的樣子,果然身體在海水中游動起來,她順着海面上的光線,努力向上遊着,很快就在海面露出頭來,向着還曬着魚蟹的方向游過去,笨拙的扶着石頭上了岸。然後一下子躺倒在岸上。
雖然那艘船已經開得不見,田凌霜沒有一絲傷心。因爲她竟然有了異能!是啊,這不叫異能,什麼叫異能?否極泰來!她休息過來後,克服了恐懼,已經到靠岸邊的淺海里“遊”了幾個來回,確切的說,她根本不需要划動手臂和腿,只憑着念頭,就能在海中自由的四處遊戈。她已經抓了幾條大海魚回來做儲備糧!
而且,她似乎能聽懂魚類的語言!她纔在海里遇到了一羣兩米多長的大魚,足有七八條。她“聽到”它們說,“快遊,快遊,去吃好東西。”另一條魚八卦的說,“聽說鸁魚王昨天化形,差點被雷劈死,被個人類女孩救了。”第三條魚說:“蠃魚王內丹有一小半化到水裡,它還沒吸收完呢,咱們要是能吃上一點,有大好處。”
田凌霜聽了這些大魚的話,當時都想讓它們帶上她一起去了。她懷疑自己就是那個救了什麼鸁魚王的女孩,一定是那個什麼鸁魚王因爲自己救了它,給了自己很多好處,比如易經洗髓啊,比如在海中隨便自由行啊,比如能聽懂大魚說話啊之類。
可是她沒跟着大魚遊,反倒爬上岸邊。可能是太驚喜,她有點不敢相信這些都是真的?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太過倒黴心裡承受不了竟然瘋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