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冽的冷風,嘩啦啦的樹葉飄落在長滿黴菌的石臺上,福克奈坐在溼冷的石臺上,時不時地舉起望遠鏡朝着海岸邊頻繁的張望過去。
“是那艘船麼?”
這是一座荒僻的島嶼,是福克奈和亞爾林約定見面的島嶼,他現在待着的位置處在島嶼上一座高臺,正好可以將海岸邊盡收眼底,他霍然起身看向一艘不起眼的商船慢悠悠的駛入停靠在岸灘上。
他透過望遠鏡看過去,堆積着一些雜物的甲板上詭異的沒有一道行走的人影子,忽然船艙內走出來一道怪異的身影映射在望遠鏡中。
說那人怪異,是因爲他臉上皮膚上長滿怪異的綠苔,那些綠苔好似活物一樣溼噠噠在蠕動着,一層若隱若現的鐵鏽蟲在綠苔和毛孔中來回的穿梭。
“臉上長着苔蘚麼?”
福克奈下意識的扭頭看向剛纔坐在屁股下的石臺,嘴巴張開成窩形,他看見那些苔蘚在詭異的繁殖分裂,攀滿黴菌的石臺咔嚓崩裂開來,一道由苔蘚蠕動凝聚的人形浮現出來。
綠色的苔蘚攏合成人,相貌可不正是剛纔甲板上的人,福克奈看向對方深凹的眼窩,眼窩中詭異的生長着一團球狀的苔蘚彷彿在明滅盛開。
“亞爾林上校請你過去!”
福克奈猛地扭頭朝船上看去,那裡分明就還站着一個一般無二的人影,也正在朝着這裡張望過來,佈滿綠苔的嘴角好似正在重複着同樣的脣形。
半刻鐘後。
福克奈仰頭望着站在船頭位置朝下俯瞰的亞爾林,他腳下停在沙灘上,距離船頭還有五米處,越是靠近那艘普通的商船,他就越是本能的察覺到某種危險的氣息,彷彿正穿過那些粗糲的船壁彌散在空氣中,仿若在看不見的船壁後面有數不清的恐怖怪物正藏匿在背後悄然的呼吸着。
作爲生存行走在黑暗陰影中的諜報人員,福克奈對於危險有着堪稱敏銳的觸覺,他迎向亞爾林的目光,喉嚨微微有些乾澀發癢,暗自心驚:“這纔多久而已,就已經成長到這種恐怖的境地了麼,僅僅是一個眼神中蘊含的壓迫感就讓我有一種宛如踩在懸崖邊上的感覺,稍有不慎就會屍骨無存。”
“亞爾林上校,很高興見到你還活着。”福克奈善於在鋼刀上行走,他心中有波瀾起伏表面上卻不顯露,虛僞的假笑掛在那張蒼老褶皺的麪皮上更顯得陰鷙。
“更值得高興的是,我帶來了一枚惡魔果實。”亞爾林攤開手掌露出一枚佈滿詭異而繁雜花紋的漆黑果實,森森陰冷,死寂,邪惡的氣息即使隔着距離,卻依舊難以阻擋福克奈眼中的垂涎和火熱。
“的確是一枚非常適合諜報生存的果實,真是有點捨不得送給別人呢。”亞爾林舔了舔嘴脣,手指輕輕一挑,果實在半空拋起一道黑色的拋物線,被福克奈一把接住。
“音軌果實,形狀和紋路的確符合那顆果實的樣子,不是能力的轉嫁,而是直接將果實重新從能力者的體內抽取出來了麼?還真是匪夷所思的能力啊……”福克奈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着,腦海中一瞬間涌出各種聯想,半晌嚥了口吐沫:“果實是黑色的?還有這種陰冷的寒氣是怎麼回事?”
亞爾林手指摩挲,一絲絲纏繞的黑線在指尖來回的擺動,幽黑深邃的中染着陰冷的氣息,“些許無足輕重的染色而已,你要是覺得果實變質了,大可以還給我嘛,哈哈哈~”
“哪裡的話!”福克奈舔舐着乾澀的嘴脣,沉吟半晌,忽然一口就對着惡魔果實咬下去,這個世界上從來罕有人能夠拒絕惡魔的饋贈,陰寒的果肉融化,汁水中仿若有一條看不見的陰影一同滲透進去。
福克奈感受着體內那種無法用言語表述的變化,兩隻耳朵內部詭異的震顫,像是整個耳骨重新融化塑形成複雜特殊的結構迴廊,一圈圈迴盪的聲紋震顫共鳴在他的耳朵中被解析出來。
肉眼可見的空氣中到處都是聲音的波紋,錯綜複雜的紋路仿若牽一髮而動全身,福克奈內心無比的激盪,然後就聽見從船身背後傳透出九個模糊的聲紋,竟然好似詭異的重合在一起匯聚成一道相同的音段:“吾——軍——團——使——徒——”
“軍團?使徒?”福克奈不明所以,他耳廓輕輕的抖動,目光下意識的瞥向亞爾林的位置,然後就感覺腦海忽然要炸裂開來似的,無數恐怖詭異的音軌鋪天蓋地的襲來,彷彿一瞬間有無數的模糊虛影在看過來,又像是在深淵星海中蟄伏着恐怖的陰影正漠然的盯視着自己。
頭皮發麻,耳朵裡面雜鳴聲亂撞,福克奈感覺腦袋都要炸裂開來,頭皮一陣陣觸電似的發麻,他睜着血絲布滿的猙獰眼球驚駭的看見亞爾林正對着自己咧嘴露出森白整齊的牙齒道:“千萬不要妄圖窺視我的想法,會死的哦。”
福克奈摸了一下耳朵,有絲絲黑血滲透出來,他心中狠狠一凜,過了好久腦子好似才從昏沉中清醒過來,心有餘悸撓着發僵的腦皮,然後從懷裡取出一張捲起來的側臉照片遞給亞爾林,“你讓我查的是這個人麼?”
黑色的圓禮帽,冷酷的側臉線條,帽檐邊緣站着一隻穿着西裝的白鴿,亞爾林掃了一眼照片森森道:“沒錯,就這這個人,他是誰?”
“果然是他麼!”福克奈面色凝重道:“羅布?路奇,是CP9的成員之一,CP9在級別上是隸屬於世界政府旗下級別最高也是最隱秘的諜報特務機關,以我的級別最多隻能打探到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任務好像從來沒有失敗過,其他的機密就很難探聽到了,不過,有了這個果實的能力,未來就會方便和隱蔽許多……”
“CP9,世界政府,呵呵~該說不愧是心狠手辣的政客麼,那麼,令人尊敬而睿智的戰國元帥又在裡面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呢?”亞爾林心中微冷,他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的,“我的死訊是不是非常按時的傳入到大人物的耳朵中了,只不過過程略微出現了一些偏差,是死在了多弗朗明哥的手裡!”
再想的更可怕一些,亞爾林死亡的那一天,也即是斯摩格抵達阿拉巴斯坦海軍支部順勢接管的同一天,這中間的時間計算真的就只是巧合而已,還是某些人刻意的佈置呢?
或者說是一種妥協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