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一現在究竟有多強？
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說的清楚。
波動、血氣、鬼神契約、雙色霸氣再加上各式夜神流秘傳劍術.......
少年還稱不上是絕對的強者，但也不再是一個小角色了。和一年之前相比，他的實力又何止上漲了三四倍。
“請.....請指教。”
輕咬貝齒，夜刀神靜雪也不去看龍一臉上的表情，自顧自的抽出了那柄夜守。
不過轉念一想，她似乎又覺得以夜守與龍一交戰有些不妥，復又抽出了那柄纖塵不染的“靜雪”。
持雙刀而立，一白一黑。
少女深呼一口濁氣，藍色的眸子中神色微凝。
“夜神流.蜂蟄。”
沒有贅言，也沒有任何客套，夜刀神靜雪才一擡手，便使出了自己最嫺熟的劍術之一。
寒芒一閃，劍勢刁鑽。
引光成線，如蜂針蠍尾。
“喝！”
見到此景，龍一神色一正。既然對方已經動手，他也不敢再有絲毫大意。
沒有拔劍，少年口中一聲猛喝，身上波動隨之沖天而起。未等劍鋒近至身前，便被這記波動爆發一舉彈飛。
“咳咳......”
始料未及的波動爆發牽動了夜刀神靜雪尚未痊癒的傷勢。
只見她乾咳一陣，腳下連連後退，面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不動聲色的看着對面乾咳的少女，龍一併沒有開口的打算。
不過在他內心深處，卻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內疚。
不管怎麼說，對面的人也曾在傑克的夜宴上對他有過一劍之恩......
“繼續。”
就在這時，夜刀神泰三不鹹不淡的開口，顯然沒有終止這場切磋的意圖。
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他看着面色蒼白的夜刀神靜雪，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還要繼續麼？”
皺着眉頭向前一步，龍一面無表情的詢問。
他不知道在夜刀神靜雪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從對方的身上，他竟沒由來的產生了一絲熟悉。
就像......他在北海時的樣子。
“繼續。”
平息下自己的呼吸，夜刀神靜雪眼中堅定不變。
雖然夜刀神泰三早就說過龍一的實力已遠超於她，但直到剛纔，她才明確的體會到了老人話中深意。
和一年之前龍一所表現出的實力相比，現在的少年可謂是脫胎換骨。
“龍一，出全力。”
就在龍一不知該如何接話的時候，夜刀神泰三複又開口。
以他對龍一的瞭解，又怎麼會不知道少年真正的力量。對他來說，這樣不溫不火的攻擊可是難以入眼。
頑疾，還需猛火！
“老爺子，你認真的？”
眼神中帶着疑問，龍一默默的抽出夜狩。
曾幾何時需要認輸的對手，現在早已不被他放在眼裡。若是他真的全力以赴，對面的少女可能都接不住他一劍。
“儘管動手，在我面前，你還有什麼顧忌的。”
少年對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光頭老人同樣如此。
在夜刀神泰三的眼中，龍一固然潛力非凡，但較之於他，仍是略顯稚嫩。
有他在一旁觀戰，根本不用擔心會出現失手殺人這樣的烏龍。
“呵呵，你的意思呢？”
龍一輕笑一聲，總算是看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今天的他，根本不是主角。
對面臉色冷然的夜刀神靜雪纔是光頭老人着重關注的對象，就像曾經的那些黑衣子弟一樣，他不過是成爲了一塊另類的“磨刀石”。
“那就拜託你了.....”
輕聲低語一句，夜刀神靜雪不再贅言。和以前相比，她身上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也正是因爲這份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沉重，才讓她顯得真實。
像人，而不再像冰。
“好吧。”
最後看了光頭老人一眼，龍一也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顧慮。
他本就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既然對方執意如此，他又有什麼好說的。
唯戰而已。
“波動刻印，血之狂暴，開！”
在夜刀神靜雪和光頭老人的注視下，龍一頭頂生起了數枚玄奧的刻印，徐徐不急的旋轉。
又有無盡紅光凝聚於少年纏着繃帶的右手，凝血成刀。
肉眼可見的殺意波動自腳下擴散。
血氣暴走，龍一的雙眼瞬間變得一片通紅。
“刀魂之卡贊、殘影之凱賈、侵蝕之普戾蒙、冰霜之薩亞，降臨！”
口中又復低語，陰風四起。
遵從着鬼神契約的盟誓，異世界的鬼神於此刻現世。
紅、黑、綠、藍四色光芒幽幽閃爍，面容各異的猙獰鬼神立於龍一身後，帶着藐視一切的目光，無聲冷笑。
橫掃，碾壓！
在夜刀神靜雪的眼中，龍一幾乎呈現出了一種近乎無敵的姿態。
敵不過！沒有勝算！一定會死！
恐懼，是刻印在每一個生物骨子裡的本能。無數怯懦的念頭在夜刀神靜雪的腦海中瘋狂迴盪，看着面容已不復往常的少年，一時間，她竟然產生了一種想要逃走的衝動。
在對方身上，她感受到了這八天內幾乎將她折磨到發瘋的情緒。
那種情緒，名爲“絕望”。
“夜神流，虎穿。”
眼中紅光大盛，龍一身形一閃，竟憑空蕩起一股氣浪。
一式虎穿，一往無前！
如猛虎下山，擋路者死！
從夜狩的劍鋒上，夜刀神靜雪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殺氣，可正因如此，才讓她更加驚恐。
在那劍勢之前，她和路邊的花草沒有區別。
“和野花野草沒有區別，我們都是......如此卑微麼。”
忘記了揮劍阻擋，忘記了失聲尖叫。
不知怎的，她眼前一陣模糊，竟重新回到了天龍祭的那一天。
帶着面具的高大男子、純白色的制服、冒着硝煙的槍口、灼熱的子彈、冰冷的眼神.......夜刀神靜雪瞳孔之中木然無神，心臟驟然一停。
“不好！”
龍一這一劍不光把夜刀神靜雪逼入了絕境，就連一旁觀戰的夜刀神泰三也是面色突變。
來不及多想，他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站起身來，眨眼間便閃到了夜刀神靜雪的身前。
可還沒等到他用刀柄撥開龍一的劍勢，少女的眼中卻突然恢復了神采。
不於絕望中沉淪，便於絕望中重生！
夜刀神靜雪沒有龍一身上的狠厲，卻有着難以想象的執念。
她還不想倒下。
沒有怒吼，也沒有嘶嚎。
她就像一具毫無感情的機械，木然的舉起了手裡的靜雪，拼盡全力的向前一刺。
虎穿，又一式虎穿。
黑與白，夜狩對靜雪。
“夠了，停下吧。”
感知着身後夜刀神靜雪的動作，光頭老人心中一鬆，知道她已經成功克服了自身的心障。
面對前後襲來的兩劍，他滿意的笑了笑，然後不動聲色的伸出了兩隻手，黑色的武裝色霸氣瞬間覆蓋其上。
“叮！”
“叮！”
兩聲金鐵交鳴的聲響傳來，老人的掌心之上竟崩出了點點火星。
就在他剛想停下這場切磋的時候，卻忽的臉色一變。
讓他倍感驚異的，是龍一的劍。
層層冰霜覆蓋手臂，鮮血逆流。恍惚之間，更是傳來一股不可抑制的虛弱。
看着少年赤紅一片的雙眼，光頭老人先是面色凝重，後來卻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
“呼~”
聽到光頭老人的話後，龍一呼出一口濁氣。
心念一動，湮滅儀式發動，瞬間驅散了所有的鬼神之力。
看着仍在大笑的光頭老人，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略帶歉意的開口道。
“老爺子你放心，那些鬼神之力我已經收回了，虛弱和冰凍這些異狀很快就會消失的。”
龍一不擔心會傷到對面深不可測的老人，但考慮到夜刀神泰三的歲數，讓他平白無故吃了這些暗虧，少年倒也有些過意不去。
“好好好！”
夜刀神泰三撫掌而笑，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擡起右手，看着掌心之處的白印，老人沒有再說什麼。只見他慢慢的走到了龍一身前，輕輕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臉上驕傲之情溢於言表。
“莫名其妙。”
帶着疑惑收劍入鞘，龍一散去了血氣與波動之力，重新變爲了正常的樣子。看着已經轉過身的老人，悄悄的嘀咕了一句。
沒有理會龍一小聲的嘀咕，夜刀神泰三徑直來到了夜刀神靜雪身前，看着頭上滿是冷汗、不住的喘息的少女，他沉聲開口。
“將你打敗的這個人，一年前曾是你的手下敗將。他今年十五歲，說起來，你比他還要大一些。”
頓了頓，光頭老人繼續說道。
“他十三歲的時候，在北海單獨屠滅了一整個海賊艦隊；十四歲的時候，覺醒了兩色霸氣；他現在十五歲，擁有着什麼樣的力量你也看到了。你覺得，他是怎麼走到今天的。”
夜刀神靜雪不語，仍是沉默。
“你看好了。”
留下一句話，夜刀神泰三再度回到了龍一的身邊，在龍一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老人竟一把扯開了少年的和服，露出了精壯緊實且滿是傷痕的上身。
刀疤、槍傷、灼傷.....這是龍一自屍山血海中拼殺出來的證明。
“喂喂喂！”
度過了最開始的愣神，龍一不可置信的大叫出聲。
“別像個女人似得大驚小怪。”
夜刀神泰三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頭也不擡的說了一句。
“如果我也像他一樣，有了不同的經歷，是不是就能變強了......”
龍一身上的傷痕堪稱觸目驚心，但夜刀神靜雪關心的重點卻不在於此。她只想知道，如果她刻意去改變自己，是否就能向那個組織復仇。
“你已經見過了活生生的例子。”
沒有去正面回答少女的問題，夜刀神泰三輕輕一笑。
“我......我知道了。”
似乎心有所悟，夜刀神靜雪破天荒的對龍一和光頭老人點了點頭。她收刀入鞘，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我就說，你小子肯定會是一劑良藥。”
見到少女心結已解，光頭老人哈哈一笑。
迎着龍一複雜的眼神，他似有深意的點了點少年的額頭。
“別這麼看着我，小鬼。又給你招了個助力你還不高興？我敢保證，你以後會感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