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烏瑪所料,海瀾在帳篷裡做的事情,果然引起衆人的注意,甚至有些離譜的傳言,哈日珠拉只要揉揉捏捏就能讓將死之人清醒過來,聽見此話倒是讓海瀾大笑不已。
“哥哥,你再如此說,那我就不幫你錘肩膀了。”面對吳克善的調笑,海瀾冷哼了一聲,小手也不再幫他揉捏肩頭,坐在墊子上,不再搭理他。
“好妹妹,哥哥這不是高興嘛。”吳克善臉上露出笑容,從懷中拿繡功精緻的荷包,遞給海瀾“這是從大明得來的,聽說是什麼繡,看着花樣比咱們這精細一些,我曉得你喜歡這些,特意留給你的。”
海瀾接過荷包,看着繡法應是蘇繡,上面的海棠花搖曳生姿,她從穿越以來尚沒見過這般精緻的荷包,很是喜歡,卻不想讓吳克善得意,故意放在桌子上,不滿的說道“哪個女人送你的荷包,偏偏來送給我?”
吳克善自然察覺到自己妹妹的小心思,她要是不喜歡的又怎麼會眼神一刻都不曾離開荷包?
“若是女人送的荷包,我是不會給妹妹的,這真是從大明那得來,聽說前一陣子努爾哈赤大汗命四大貝勒之一率鐵騎南下,雖然沒有打破寧遠城,但也沿途得了不少好處,這個荷包就是那時得來的,後來被姑姑當成禮物送來科爾沁,我一眼就知道你會喜歡,特意給你留着。”
“南下嗎?”海瀾眼裡透出一抹悲傷,重新拿起荷包,錦緞的荷包上彷彿有着斑斑血跡,讓她明白深處亂世的悲哀,以及那分無能爲力,八旗南下又造就了多少冤魂?
“妹妹,你不舒服?”吳克善見海瀾臉色不好,關切的問道,海瀾揚起淡然的微笑,看了一眼外面,此時應是黃昏,開口說道“哥哥,帶我去騎馬。”只有在馬背上,才能明白自己已經不是現代人海瀾,而是明末清出的哈日珠拉,大明後金的矛盾,你又怎麼能管得了?
“好,咱們去騎馬。”吳克善起身,帶着海瀾騎馬在廣袤無際的草原上疾馳,海瀾聽着耳側的風聲,攥緊繮繩,以自己實力,永遠也不可能改變這段沉重的歷史,在這段羣雄逐鹿的亂世中,紅顏只是梟雄的陪襯而已,更何況自己尚稱不上紅顏,還是老實的過好日子算了,歷史不會因爲自己的穿越就發生偏移,亂世梟雄永遠最在意的就是成就偉業。
海瀾慢慢的讓馬匹停了下來,側頭就可見吳克善擔心的神情,心中一暖,淺笑道“我沒事,就是想騎馬。”
“哈日珠拉,你眼中的哀傷,哥哥瞧得出來。”吳克善控制着馬匹讓它離得海瀾更近一些,嘆氣道“雖不知曉你所謂何事,但我更希望看見笑容甜美的妹妹。”
“我明白你的疼我的心思,哈日珠拉再也不會像剛纔那般。”海瀾望着遠處火紅的落日,身上的無能爲力散去,既然阻擋不了歷史進程,那又何必爲這些事煩惱?不過,海瀾心思一轉,若是蒙古科爾沁比歷史上更強上一些,那應該會有些影響吧。
“我聽老人們說,蒙古鐵騎天下無敵,也不知曉當初成吉思汗怎麼訓練出來的?難道就沒留下點什麼嗎?”海瀾控制溫順的母馬,並肩同吳克善往回走,彷彿不經意的提起此話,黑亮的眼眸閃過一抹懷念的光芒,帶着幾許傲氣的說道“阿媽應該也是大汗的後人,我有見到阿媽的嫁妝,放首飾的盒子,聽說就是那時候傳下來的。”
“阿媽是當初英勇善戰乞顏部的後人。”吳克善緊鎖着眉頭,低聲說道“聽你這麼一說,興許還真有些好東西流傳下來,等回去問問阿媽好了。”
海瀾見目的達到,也在暗中盤算,訓練鐵騎的法子興許能傳下來,可蒙古人不善計謀這卻是最大的致命傷,疆場上瞬息萬變,有時不是緊緊憑着勇氣就成的,計謀同樣重要,該用什麼法子讓吳克善聰明起來,海瀾想得頭疼不已,就算懂得兵法,她也不能說,自己的小命還是最要緊的,更何況自己也只是略同皮毛而已。
快到駐地時,海瀾聽見偏遠之處傳來打罵的聲音,隱約見到有幾人撕扯在一起,詫異的問道“哥哥,那是怎麼了?好像有爭執。”
吳克善看了一眼,毫無興致的開口“那住的都是部落的奴隸,也不明白爲什麼又打鬧起來,看來給他們安排的活計還是太少了。”
奴隸?海瀾剛剛放鬆的心情又沉重上兩分,不敢再看那邊,騎馬想要離開,就聽見一聲高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個聲音應是那個漢人,海瀾翻身下馬,向事發地走去。“妹妹,那太亂,小心傷到你。”吳克善不無擔心,同樣下馬,大步上前拽住海瀾,喝止道“哈日珠拉,那是你該去的地方嗎?同我回去。”
“哥哥,那個漢人也算救了我,去瞧瞧也是應當。”海瀾並不打算放棄,興許那人能用得上,吳克善不忍勉強她,也就隨着海瀾一同走近高呼一聲“住手,你們都住手。”
廝打糾纏在一起的人聽見喊聲停了下來,見到是吳克善,訕訕不敢之聲,膽小的甚至顫抖着身體跪在地上,在蒙古他們這些奴隸的性命還比上一頭牛羊來得重要。
被壓在地上的八九歲少年站起身,擦擦留着鮮血的鼻子,看了跪地的人,啐了一口,梗着脖子眼裡透着仇恨的望向吳克善,目光掃過海瀾,明顯有幾分愣神,他恐怕沒想到在草原上還有如同海瀾這樣白皙清秀的小姑娘,要不是穿着尊貴的蒙古袍子,說是中原大戶人家的小姐都不爲過。
“格格,求您饒他一命。”那個彷彿教書先生一樣的漢人跪在海瀾面前,不停的磕頭,少年並不領情,用漢語說道“我沒有你這樣趨炎附勢,毫無骨氣的爹,以前你教導我讀書人要有風骨,如今你竟然屈膝叩拜求饒,你不是我爹。”
“住口。”跪地的人身上透着氣憤,失望,以及極爲濃重的羞愧,他又何曾想要如此,咬破嘴脣,硬是將少年拉跪在地上,按着不斷掙扎的少年頭顱,低聲道“低頭,低頭,當初韓信能受胯下之辱,活着纔有迴歸大明的希望,想想你奶奶,你母親···”
吳克善不懂漢文,自然不知曉他們再說什麼,眼裡透着一絲的興奮,覺得這齣戲很好看,海瀾卻很悲哀,能感覺到那人對少年父愛,他是真的擔心兒子有事,纔會下跪求饒的吧,難道身爲人子沒有見到父親眼中的焦急,以及隱隱透出來對他們的一分輕蔑?就是跪地也並不折損他身上的風骨,在他眼中,他們兄妹纔是野蠻落後的人,這人倒是越來越有意思。
ps可能有些慢熱,但只有將一些事情交代清楚,才能改變海蘭珠的命運,纔能有幸福的未來。身逢亂世,海瀾真的做不了太大的事情,歷史不會因爲一個女人就偏移,這也是我寫的比較沉重的緣由,只能儘量讓歷史溫和起來。呵呵,老生常談求推薦票,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