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式的燜烤乳豬是用很土著的方法,只選擇當地的海鹽來醃製,不加任何其他的輔料,然後利用天然的燜烤爐--土坑來燜烤。老人讓方寧遠先用鐵杴把燒熱到四五百度的黑石剷出十幾塊,放入到豬的腹腔內,然後把剩餘的一堆黑石全部放入三尺深的土坑裡,上面鋪上樹幹,然後在上面鋪好蕉葉,最後用鐵網包裹着□□豬放在土坑上的蕉葉裡,一層層地包裹,就像是用荷葉包糉子似的。
完成了這一系列的操作,已經耗時了將近一個小時,馬上要大功告成的時候,老人有些疲倦了,回到了躺椅上,癡聲囈語着重重心事。
接下來的步驟方寧遠已經知道了,他抱着滿懷的麻布全部鋪蓋在了蕉葉上面,再澆水到了上面直到潮溼漉漉。Rola看着這麼快就上了道的方寧遠,她不得不對其稱讚道:“你對做飯這方面這麼用心啊。”
方寧遠擡着憂愁似水的眸子看了看老人,眼眶裡遲鈍着老人哀默的背影,時光會在這一刻慢放,細緻到人心去感應,他在輕聲長嘆着,“沒什麼,只是聽到了老爺子的念想,也是爲了他愛的人。”
“哦?你發現了什麼?”Rola是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了。
方寧遠專心着製作着最後的過程,修長的手用來掌掃鋪平着最後蓋在麻布上的塑料薄膜,也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都已經有了蒸汽的跡象,他一邊用灰土鋪蓋邊緣,一邊曼聲回答着,“只有在燜烤乳豬時,老爺子像變了個人,而且在這方面很上心,又能爲此讓他一直唸叨的人一定是他的愛人,而他的愛人不在了,就只能睹物思人,祭奠這他們曾經留下過的痕跡。”
Rola看着方寧遠似乎有些過度地傷神上身,爲了改變氣氛,她拿着不知道是方寧遠要準備往塑料膜上曬水的水管,和他打鬧了起來。
方寧遠忽地被Rola噴霧的水管弄得滿臉霧氣,他抽身離開,不得不先後跳着,又在大叫,“你這小魔女,又想整人嗎?”
Rola把水管對着方寧遠就是追,“我試一試這水管能噴多遠不行嗎?”
方寧遠氣急敗壞,“別看你是女的我就不敢還手,信不信我把你潑成落湯雞!”
Rola扯着水管去追不還手的方寧遠,“來啊,看你怎麼下手。”緊攥水管上的水槍頭是在宣告着這是唯一的武器。
方寧遠左躲右閃;Rola緊追慢趕也生怕他會折返搶走水管,來來回回,東閃西挪,都是圍繞着這灰暗的土坑,這一幕在老爺子的眼裡像是時光在倒退,往日的幸福在眼底閃動不願離去,那年的時光也是亦如他們這般年輕,那年的日子也是亦如他們這般打情罵俏;老人笑了,閉上眼溫着心底那一絲的牽絆。
方寧遠頭髮被水霧打溼,結成的水滴成股地在髮絲上滑落。緊接着,方寧遠眼神開始着急,不知是爲何,頂着強力的水霧,硬是上前靠近去搶奪水槍。Rola側步後逃,水霧擡高仰起影響着方寧遠的視線,盲了的方寧遠伸着長長的胳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撲上去就是抱住了Rola。
Rola是一個激冷,也沒想過要掙脫方寧遠大力的鎖抱,她紅着臉喝聲,“這是幹什麼……”
水槍還在Rola的手中把攥着撲撲地呲着水花,方寧遠雙手一把摁住水槍的方向,是急忙地對向了土坑,“再不把水噴到上面檢測就不知道有沒有弄好,不然就得重新來過。”
Rola似乎發現了自己貪玩的後果,她不動了,以爲這是在懲罰自己,就被這樣貼在了方寧遠的懷裡。而方寧遠則關心着土坑,一心地解釋和關注,“噴上水霧就是檢測塑料膜有沒有漏氣,不然一漏氣肉質就不焦嫩了,失去了原有的特色味道。”
方寧遠似乎還沒發現這個姿勢是自己攬懷着Rola,二人的四隻手疊放在水槍上,在被濺出的水花提醒着彼此傳遞的手溫,而方寧遠臉頰上滑落的水珠毫不吝嗇地又全都賞賜給了Rola的額頭,給了Rola一種自作自受的感覺,可就是很享受。
這個姿勢保持的久了,Rola身上的藍裙被染上了溼氣不在搖擺,開始提醒着方寧遠此情此景,方寧遠是感覺到兩股心跳聲,忽然紅上耳根的臉在刺激着他胡言亂語,“你能看到水氣嗎?我怎麼什麼也看不到。”
Rola嬌聲道:“要不我去看看?”
“哦……”方寧遠慌神地甩掉手中的水槍,放出了原被囚住的Rola,而他則拿着鐵鏟在毫無規律地往薄膜上面填壓着灰土。
Rola下蹲去歪着頭,視線規避在土坑範圍內,“應該是沒有漏氣。”她聲音很正常,似乎忘記了剛剛的親密。
方寧遠繼續一剷剷地填着灰土到薄膜上面,他圍繞了土坑一圈後,最終到了Rola的身邊,這是完成了所有的操作,出於現在的無事可做,他也就很隨意地蹲下在Rola的身旁,先是伸出手感受着天然的烤爐散發的熱量,然後就開了口,“這種利用大自然的設計最能保持鮮嫩,土坑的下面是很熱的石頭,它們能持續加熱十二小時,達到了低溫慢烤的效果,而樹幹裡的水分蒸發又達到了蒸的效果,蕉葉包裹着鎖住水分有了煮的效果,塑料包膜製造了封閉的空間還有了燜的效果,所以這簡單的一個土坑就包含了烤蒸煮燜四種不同的手藝,當真是大自然的饋贈。”
Rola聽的很認真,不自覺地就盯住了方寧遠的側顏,也忍不住去要誇讚,“你要是不去做個大廚真是虧了。”
“餐廳我都開了一年多了,想當年我是跑遍了菜市場,每天凌晨三點就要起來採購食材,一天睡不了4個小時,就是爲了爭口氣,證明自己能養活自己。”方寧遠翹着嘴角輕笑,應該是在諷刺自己還是個少爺,做什麼廚子。
果不其然,Rola即刻就說:“沒想到你還是個自食其力的大少爺,沒去沾過你老爸的光?”
方寧遠搖頭,“我知道這是磊哥願意看到的,他一直都是這樣,狠起心來比誰都硬,寧願看我有多落魄,也不會多改變一點他的認爲。”
“既然你這麼厲害,將來是不是也打算開個大飯店?”Rola覺得自己和他聊的挺好的,可怎想方寧遠張口就讓Rola心煩意亂了,他說:“一開始的餐廳就是爲了證明自己,可以養活自己和木姐,能給她有力的依靠,可是現在一切的宗旨都變了。”
Rola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改變了話題,委婉地問:“既然是這樣了,那你以後的打算呢,有什麼夢想要實現嗎?”
方寧遠被談及夢想,諷刺的哼氣是在嘲笑自己,“夢想,從來沒有想過。”對於他來說何木就是他的夢想,而這不真實的夢早就碎了,還是自己打碎的。
Rola似乎跟這個倔上了,“一定有的,你想想,怎麼能沒有夢想呢。”
方寧遠轉臉望着滿身期待的Rola,他眼神開始看的透徹,像一面鏡子,捕捉着眼前一切的鏡像,是讓Rola有種似乎被戳穿的感覺,他那專注的眸子好似在反問她自己,什麼叫怎麼能沒有,你自己很想表達出來?Rola眼底沉積着淡淡的落魄,她自己的夢想很簡單,就是能開一家自己的咖啡館。
漸漸的,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沉寂,Rola慌了神,抱着自己的膝蓋骨把臉埋了進去,漏出的眼神是沒有把握的緊張,也許是不該追問他這樣的問題。
方寧遠的視線緩緩掃過,收走了Rola緊張下懊惱的一幕,這好似初見她時的感覺,惹人去疼惜,那一幕的熟悉似乎怎麼也忘不了,尤其是那時微冷的秋風裡憐着暖人的陽光,方寧遠突然就吭了聲,“現在想想,有沒有夢想算什麼,無怪乎最後就是找個伴,陪自己走完人生的路,我沒有什麼夢想,只是想着以後替木姐把公司做到上市,然後可以安心退出來,找一個偏靜又不失景色的小鎮,靠近海邊,開一家…咖啡館,上午呢,在海灘邊彈彈鋼琴,下午呢,在店裡喝個下午茶,去聽聽別人的故事,一年下來抽出月把的閒餘時間隨機去選擇這世界裡的一個地方走走,看看這輩子下來能不能走完全世界。”
“就是開間咖啡館?”Rola徵着不可思議又興奮的雙眼,是得刺激着自己的小心臟,怎麼就和我一樣,難不成他會讀心術?
方寧遠輕蔑地笑,好似Rola這幾個字給了自己一個總結,他說:“算是吧。”
Rola本以爲方寧遠會反問自己呢,可是這人就這樣閉口不言了,緘默的他像一潭死水不給人一點漣漪的可能。也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Rola慶幸着他的沉默寡言。
方寧遠不忘關心着土坑的情況,再度伸出去的手似乎得到了他的肯定,他淡淡地說:“嗯,按照老爺子講的一樣,溫度保持不變了。估計要到明天一早可以開啓了。”
Rola還在蹲着,讓裙襬都染上了塵埃,似乎也不知疲憊。方寧遠又說着:“看來今天從老爺子這裡還是沒有什麼收穫,咱們還是先到屋裡呆着吧,等明天一早看看燜烤的效果如何。”
“啊?不走了?”Rola擡眸看着已經站起身的方寧遠,相問的語氣是有些害怕。
“來都來這麼久了,還怕在這呆一晚上?再說這土坑也得需要人注意着,萬一有什麼變故,你還指望老爺子去,我可不希望明天再去砍一天的香蕉樹去。”方寧遠的解釋是要留定了。
Rola只能老實地點頭答應,像一位被壞叔叔誘騙的小姑娘,不敢頂嘴半句。
方寧遠看着天色也要晚了,尋覓起晚餐是必須的了,要知道他們中午只是隨便吃了點三明治就結束了。
“還有很多的木炭,冰箱裡好像是這裡的主人專門留給老人的食材,我記得有不少的烤肉。”方寧遠盯着木炭堆,開始尋找着炭火架子了。
半個小時後,老爺子的跟前不遠處,坐着方寧遠和Rola,他們圍着一個半米見方的炭火架,赤紅的炭光炙烤着片片的肉塊,熟練的手掌在炭火的上方揮灑着細細密密的調料粉末,滋滋的香味連睡着的老人都垂涎三尺,不再留戀夢鄉。
“記得第一次烤肉的時候是很熱鬧的,依依那時還不是明星就她最勤快,大海那時還是短髮就他最能吃,妍兒那時還守着初吻就她最豔麗,木姐那時還……想着秦淼呢,我就像現在還怕着火候不對,害得大家都掃了興,只是這樣的聚會怕是以後都沒有了。”方寧遠的回憶在他爐火純青的技藝中一併繪聲繪色地吐出,給了Rola一幅身臨其境的甜美畫面,即羨慕又欣慰。
食色面前的Rola沒了魔女身上的一點霸氣,她笑着說:“怎麼會沒有機會呢,以後應該還有更多的人聚在一起,一定會有說有笑,至少有你烤的好吃的。”說完這些,Rola習慣地先下手爲強,用着叉子挑走一塊熟透的肉塊,不在乎有多燙口,快速唏噓着嘴裡的美味,哈着接連不斷地熱氣。
方寧遠不知道是Rola吃得開心讓他心舒,還是食客行動上的稱讚讓他舒心的。反正他不去想這個,而是拿出一個黑色的盤子,先給老人家挑出了最嫩的肉塊遞到了他跟前。
老人皺着眼皮,緩緩嘟起上脣,好似很勉強地接受了這份美食,“晚上不能進屋內!今晚我要和我的愛人共度良宵。”
方寧遠真是不敢諷刺老人,也不想揭穿老人,想必今天的日子會是他老人家一生的執念,也許是結婚紀念日,也許是她愛人的生日,更也許老人當成了今天是情人節。
這是到了星輝灑落時刻,院子裡迷漫着幽光,給人敞開了心懷,方寧遠又不知在哪裡找來的帳篷,他在院落正中央支起了帳篷。
溫度下降,可還是有着24度以上溫熱,說不上舒服,可也不談到燥熱,偶爾拂掠起髮絲的涼風又給人帶來一絲的期待。
方寧遠在院落裡坐着小板凳,Rola獨自坐在帳篷內,她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哎…方寧遠,要不你還是進來吧。”
方寧遠堅定的眼神像是在證明什麼,他擡頭望着天空,在強調着天氣,“看跡象也許明天不一定有雨。”
Rola並不笨,她能猜測的出方寧遠的目的,她再說:“我知道,只有這一個帳篷,即便不會下雨,還是進來吧,反正夠大的。”
像是彼此間得到了肯定,方寧遠有了清白似的也進入到了帳篷裡。二人很默契地都選擇了躺下,把頭放在帳篷外,欣賞着滿天的星空。還是方寧遠先開了口,“朗朗的星空,怎會預報有雨?”
Rola嘬着脣尖,細語柔綿,“海島裡的天氣變化無常啊,就像人的心情被囚禁在了無望的邊野裡,任誰都會亂髮脾氣,更何況老天爺。”
方寧遠是注意到了Rola的變化,他偏過頭看着滿臉天真的俏顏,那白裡透粉的水膚視乎只有晚上時才能發現,也讓他感到了如她這氣質一般的可愛,本不應該是個魔女,看到如此,也是被Rola注意了,她轉過了頭,與方寧遠四目相對,密長的睫毛隨着打轉的眼珠在上下撲閃,他怎麼這樣看着我。
方寧遠不自覺地開了口,“你骨子裡沒有魔女的脾氣,是什麼讓你掩飾起自己?”
心底像是被揭穿,Rola怒意浮出,“怎麼看不慣本小姐在裝清純。”
“你確定這是裝的?我看不像。”
“本小姐給你面子才低聲下氣,不然早就收拾你了。”強詞奪理的韻味有意地夾雜在語氣裡。
方寧遠看着這樣的Rola,莫名地就替她感覺到了好累,不知該何以然的他看着她受氣的嘴角就想到別墅裡久吻她的一幕,情不自禁地開了口想道歉,“對不起,第一次吻你也沒經過你的同意。”
曖昧想要纏着氣氛不放開,Rola美目開始迷離忽閃,朦朧出了睡意前的魅色,她啓開如何木一般嬌嫩又倔強的脣:“怎麼?還想第二次是經過同意。”
輕笑的方寧遠想要擡起頭起身,頓時間的剎那是把Rola的小心臟嚇停了又跳,那一瞬間似乎不會拒絕他的索吻,可是他只是坐了起來在問:“你覺得我是不是和木姐根本就不配,她是我長大陪伴的姐姐,是不是我對她的感情大多都是親情的不捨,可是我爲了她連命都不要,我只是在爭取愛她的資格。”
桃粉邀人的氣氛忽然間被方寧遠的心聲打破,Rola也被染上了惆悵,她緩緩地轉過身說:“你是愛她,以至於都迷失了生活,難道一個人的生活就只能有兩個人嗎?木姐可以是你的姐姐,也可以是你的戀人,也會與你成爲同事,她充當的太多,在你的生活裡,也許她會累的。”
方寧遠笑,回憶着何木從美國回來就沒一天的舒坦的日子過,他把這一切的罪責全加在了自己身上,笑聲跑不開輕蔑的固執,漸漸地拉扯出了沙啞的愁苦,“我就是不該愛她,讓她終日裡在我所謂的愛裡折磨枯萎,我寧願她現在痛苦流淚,也不想再有一點纏人的折磨,所以我期望着你哥能好起來,也不期望着如此。”
“你們都爲了木姐付出所有,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如果我當時沒這倔強,留下了木姐,他們也許不會有這麼多挫折。”Rola眼角銜顆淚,憋着淚意,薄聲連連。
“真是跟你有緣,要不是我們,他們或許早就好起來,少了很多牽絆吧。”
“所以,我一定和你一起找到木姐需要的光盤,算是爲我當時的衝動贖罪。”憋不住的淚涌成股流下,越過鼻樑,滑落空氣,一陣的虔誠相待。
“好……無論多久,我都要找到。”
“那你,別讓我離開。”
“你的毅力讓人很欽佩,忽然覺得虧欠你好多。”
Rola笑語,“這是爲了木姐。”
方寧遠悶聲,“對,爲了木姐。”
席地而臥的兩人枕着各自的夢想,緩緩閉上眼睛,一夜之間,Rola多次醒來偷偷看着身旁的方寧遠,而與Rola只有兩拳距離的方寧遠,則是始終保持着一個舒服的姿勢一動不動,他臉上俊冷的表情更是屹然挺立。
Rola不敢相信地在心底琢磨,這能是兩次醒來都在他懷裡呆着的人?這也太老實了。
也確是如此,方寧遠根本就沒有睡着,只是在閉眼休息,很淺很淺的睡眠讓他能感覺到了Rola看他的動靜,就在天快亮的時候,Rola忍不住暴露了一句話,“還好我沒犯傻,萬一再脫地乾乾淨淨了就完了。”
即便嚀嚀如蚊子般的聲音大小,Rola還是覺得很害羞會想到這些,她轉過了身,就聽到了方寧遠的質問,好似在背後狠狠地捅了她一刀,方寧遠閉着眼低聲問:“你還有這個癖好?”
背對着方寧遠的Rola是紅着臉在硬着頭皮地假裝繼續睡夢中,方寧遠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就坐了起來,害的Rola不自覺地蜷緊了身軀,也暴露的不能再明顯。蹙眉裡帶着哭意的Rola依舊賴着不起,方寧遠淡淡說:“做夢都在怕拖地,你是有多懶。”
Rola暗鼓着小嘴,她真的很想起來大罵他,都是什麼腦子,難不成情商都給了何木,居然只會認爲我怕拖地,我,我,我我我我……我真是活該。
不在乎Rola有沒有醒來,方寧遠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外面,之所以會起來是因爲外面下雨了。而距離他們完成烤豬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了。
方寧遠不得已走出帳篷查看情況,而淅淅瀝瀝的雨聲開始密集匯聚到了Rola的耳邊,也讓她不得不擔心了起來,是再也裝睡不下去了。
原本預定的凌晨5點揭開土坑,可是這場忽然到來的小雨把這個時間延續到了上午的九點鐘。在這之間,方寧遠和Rola一併坐在帳篷的門口避雨,四隻光潔腳露在外面,感受着襲涼的淋洗,是有一副兩小無猜的畫面。這是Rola跟着方寧遠學着做的,畢竟方寧遠沒穿鞋的腳會被泥濘的土坑弄髒,纔會這樣露在外面,可這也不需要什麼前因後果了,允許了Rola和他一同着;雨濛着,風柔了,他看着她嬌粉嫩比玉石的腳趾微蜷着很可愛,她看着他修長又骨感的赤腳在一點點沖洗乾淨,他盼着雨大一點吧,趕緊把腳洗乾淨點太丟人了,她盼着雨久一點吧,這樣坐着挺好。就這樣快到九點鐘的時候,熾烈烈的陽光驅散開了潮溼的空氣,讓他們眼前的天邊很幸運地被掛上了彩虹,像是在獎勵他們的成果,美輪美奐。
早就醒來的老人在門廊前望着天際有了一段時間,同時院落的門口也來了周圍的鄰居,是之前老人通知他們,雨停了就過來吃肉的。
方寧遠穿好了他這僅有的捨不得弄髒的鞋子,要知道這裡只是個村落,想換雙鞋子估計要得開車出去買。這時,院落裡也陸陸續續地來齊了人,男女老少十幾口人,老人悶吭了一聲,像是個信號,讓大傢伙就在圍着土坑成了一個圈,歡悅地舞動,是圍着土坑一圈一圈,同時也熱情地一併把方寧遠和Rola拉了進來,而他們這一次牽起的手比以往是沒有任何的準備,絲絲的觸電感驚訝着二人,讓他們笑着,卻不敢去交流彼此的眼神。
彩虹下的土著儀式在禱告着自然的神奇,感激自然賜予了他們豐富美味的食物,虔誠的祈禱是這個儀式最後的步驟,圍繞在土坑的每個人都十指緊扣在胸前,低着頭閉着眼睛,渾身上下都在散發着和善幸福的氣息。
在之後就是打開土坑了,濃郁的肉香給了Rola不可思議的稱讚,不可保留地也有着是方寧遠做的原因。
老人一一地把整隻豬分享給了大家,好似到了散夥的時間點,傷感讓老人知道完成了自己的牽絆,他沒有去送走離開的鄰居,而是看着方寧遠,很認真地說:“孩子,謝謝你,今年的儀式非常完美,相信是你們帶來了這麼美麗的彩虹,就像當年的今天,我和我愛人結婚的日子,雨後的彩虹是那麼的幸福。”
方寧遠二人能感覺到老人對妻子的思念,尤其是和老人相處了幾天,他們同時選擇了替老人感傷,如果明知道自己會漸漸的忘記一切,也包括自己的愛人,那是多麼的痛苦。Rola和老人一起久望着快要消失的彩虹,而方寧遠則是想到了,還在龐大海身上的那塊懷錶,何嘗又不是寄託着思念,能幸福地一起走到最後的,古往今來又能有幾對愛人?
像是收貨了良多,方寧遠也沒打算能從老人這裡得到快遞的下落,他做好了放棄的打算。就在這時間交替之間,老人弓着背默默地說:“每一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和她一起完成這大自然對我們饋贈的感恩,然後我會和她一起慶祝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她喜歡看電影,一定要我陪着她看,一定要在這個日子裡看,每一年都是如此,她說我們的故事就在電影裡,如果以後見不到她了,就讓這光影裡的故事填充要擬補的空缺。小夥子,我要看了,你們倆要不要一起?”
Rola在拉着方寧遠去點頭,老人笑了,微微直了些駝背,又說:“累了,我枕頭下有,幫我去播放吧。”
Rola扶着老人在客廳裡做好,方寧遠走進了老人的臥室,簡樸的牀面上還撒上了鮮花,正中間裡就有一份快遞的盒子,正是方寧遠要尋找的。方寧遠不可思議地伸出手,撫過上面的花瓣,感慨着這前後的因果關係,如果不是Rola堅持幫助老人,也許就不會讓老人心滿意足地懷念他妻子,也就不會讓老人最終拿出光盤,更有可能會錯過這些細節,畢竟剛剛老人還說,他這珍貴的光盤是在枕頭下,想必是早晨拿出安放好的都會再度忘記在哪裡。
當方寧遠拿着快遞盒子來到客廳的時候,他站在那裡與Rola對視着,Rola瞪大着眼睛好似明白了這柳暗花明的得來不易,他們彼此隱隱地含着淺淚地笑,而這本該像是電影裡大結局的畫面,卻被老人的一句嫌棄打破,“愣在哪裡幹什麼!過來,播放啊。”
Rola對方寧遠點頭,方寧遠也領會到了Rola的意思,還是在這裡陪老爺子看完吧。就這樣,一部電影再度揮灑着它的光與影,宣泄着美好的愛情,感染着看着的人。
原來這纔是我們應該一起看的電影,這是Rola的心裡話,只是不用說出來罷了。
到此,Rola知道了她和方寧遠在夏威夷之旅要結束了,遍尋未果只能寄託與下一站。這是傍晚了,他們坐上了去機場的大巴,搖搖晃晃地讓乏累的人扛不住沉重的眼皮,Rola趴在了前面靠背的上面,是要忍不住地睡了,她說:“困死了,到了記得叫我。”
也許是他們坐的是第二排的緣故,這裡要比第一排要高了些許,正好讓Rola趴在上面很舒服,還所幸的是大巴車上的乘客不多,完美地滿足了Rola此刻的享受,就這樣一路到了機場,睡的很踏實。
方寧遠是生怕這魔女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睡姿,萬一倒了下來,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怎麼辦?所以他一路上雖然很困,可也堅持沒有睡着,結果人家Rola就是一個姿勢睡到了機場。
本以爲自己多想了,方寧遠拍着Rola的肩膀打算叫醒她,可是Rola之所以一動不動,就是睡的太死,連叫醒都很困難,也難怪此時此刻的方寧遠大感着自己一路上的瞎擔心,這魔女的本事在後面呢。
大巴車到了機場,就要準備接人返程的,所以方寧遠爲了不影響司機的行程,很乾脆地再一次雙手抄起了Rola,抱着她下了車。
肩膀上揹着包,懷裡抱着嬌人,是把方寧遠累壞了。一直抱到了候機廳,方寧遠正在愁着怎麼取票,要不要吼叫式地嚇醒懷裡的可人時,人家Rola就自己醒來了,她還眯着睡眼朦朦的醒態,慢悠悠問:“到了啊。”
而方寧遠抱着懷裡突來的巧合,大感着這魔女就是故意的,他冷冷回道:“睡的跟死豬,抱着更像死豬。”
此刻的Rola才發現自己這麼舒服是在誰的懷裡了,瞪起的眼似乎在責怪,“你纔是豬,以爲會烤個豬就厲害了,你纔是笨豬,都到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放下了Rola,一身輕鬆的方寧遠得到了一陣舒緩,“你敢說你不是裝的?”
Rola不可挑剔地逞強噘嘴,“我以爲我做夢呢,還夢着是我哥呢。我哥都是捨不得叫醒我,這樣抱我的。”
方寧遠懶的去理會了,“去取機票,咱們該回去了。”
等到了飛機上,他們二人坐在了一起,由於只有一個小時的飛程,節省慣了的Rola執意選擇了經濟艙。起飛的瞬間,方寧遠似乎踏實了許多,很明顯,因爲等到了檀香山,就可以聯繫林奕商量下面的行程了。習慣了在飛機上睡覺的方寧遠,又加上昨晚整夜的沒睡,還有下了大巴車抱了Rola二十多分鐘,是讓他有些堅持不住了,他閤眼的速度在嫌棄着手上眼罩的無用。
Rola剛剛是在大巴車上睡飽了些,暫無睏意的她只是側過臉冷瞥了眼方寧遠,就看到睡的搖搖晃晃方寧遠開始滑過靠背,毫不客氣地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有力又沉重的頭枕在肩頭好似在報復大巴車上的故意,嬌小的身軀努力撐起男性的頭顱,而且還給了他最舒服的姿勢。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飛機開始降落機場時,方寧遠總算醒了,“咦…怎麼,咳,不好意思。”發現了自己的不該,他在很直白地表現着歉意。
Rola故意在以牙還牙,“大巴車上不睡,非得現在睡,是不是故意的,想報復我。”
捏着鼻樑的方寧遠有意地避開Rola,可聽着Rola的話讓他不得不又去辯解,“我能像你一樣叫不醒!”
Rola懟道:“我能像你一樣,睡覺往人家身上躺!”臉紅的容顏似乎在嫌棄方寧遠的粗魯,其實是嫌棄自己何嘗又不是睡覺往人家身上跑,但這一幕對於方寧遠來說,簡直就是打他的臉,方寧遠啞口無言,暗罵自己的無能,怎麼就放心地睡了呢。
Rola又說:“本姑娘心疼你沒叫醒你,你倒好謝謝不說一句,反而怪起我了。”
“對不起。”方寧遠的回答讓Rola頓時有種被侮辱的感覺,Rola很不服氣,她霸氣懟回去,“沒什麼,就當作是和下大巴時扯平了,兩不相欠。”
方寧遠冷吭着,有些感覺自己小人了,壓低着聲音不願承認,“謝謝。”
Rola扭過臉是一臉笑意,只能佯裝着怒哼,“不謝……”
兩人再一次回到了檀香山大飯店,各自很利索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只是方寧遠還沒關上門呢,就聽到了不遠處Rola房內的尖叫,還伴隨着自己的名字,“啊啊啊啊……方寧遠!……”
是必要過去一趟的方寧遠站到了Rola的門口,只見Rola的大牀房上,放置着一摞摺疊整齊的服飾,最上面是很顯眼的褲子,面熟地以爲它會自己走回來不願被丟棄似的,這不就是自己讓服務人員丟掉的褲子嗎,可是,這還不是重點,那上面還整齊地擺放着一件黑色蕾絲的羞物,方寧遠腦中爆炸,張開嘴就要解釋呢,可還是被Rola忍不住迎門就扇了個大嘴巴,“不要臉!”
臉上鮮紅的手印讓方寧遠躲着去抄起自己的褲子,還有他不知道是Rola的羞物,他在急切地說,“我不知道是誰的,明明是丟掉了它們,一定是服務人員弄錯了。”
原本回來的Rola在看到了自己的羞物,赫然地躺在方寧遠的褲子上時,那有意的侮辱似乎在欺騙自己是個無知的小姑娘;而此刻罪魁禍首的出現,讓大爲光火的她扯着嗓子地指責,“你自己的褲子,你能不知道。什麼意思你……”再下去的質問怎麼也開不了口。
方寧遠特意抓起黑媚色的羞物,在強調,“我怎麼知道上一家的房客會留下這東西,要怪只能怪保潔的工作人員!”
Rola臉頰藏不住的紅暈是得配着氣喘吁吁的嬌哼,“我管這玩意是誰的!我需要管嗎!你的…可是爲什麼會在我這!什麼意思!”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卻強推給了方寧遠一身的責任。
方寧遠恨得去攥緊了羞物,他看得出如果自己丟掉在Rola的房間,她會跟自己拼命,無怪乎是眼前的如此誤會,方寧遠咬着後牙又一次當着Rola的面把她的羞物揣在了自己的褲兜裡,強硬地接了這個黑鍋,“我怎麼知道丟掉了我的衣服卻會被送你這裡,已經洗乾淨了不必這麼在乎吧,再說那內衣……算了,解釋也不清楚,就當我有這癖好得了,你看不見不就好了!”行動給證明着,徹底惹怒了Rola。
Rola瞪大了雙眸,聽着方寧遠指桑罵槐的言外之意,還眼睜睜地看着他大手在褲帶裡攪滾着,似乎在摧殘自己的羞物,她不知道的是,方寧遠恨急了這天外飛來的羞物,如果能立刻撕爛,他還得點把火燒了,纔會解恨!
“啪!”Rola上前又是狠狠地一巴掌賞賜給了方寧遠,嬌怒的眼神讓人看不懂起因。
方寧遠能空閒的手只有那攥着羞物的右手,本能地就掏了出來捂住自己連被印上兩個赤紅手掌印的右臉,此情此景是那件惹人犯罪的羞物裝飾着可氣可悲的冤枉臉龐。
可對於Rola來說,方寧遠的本能動作就是在刺激自己,拿着自己的羞物掛臉上,看你怎麼打我。Rola忍無可忍,讓毫無防備的方寧遠被她一腳踹出了門外後,狠狠地關上門,“滾!你個戀物癖!”說的不能再明顯,特指着方寧遠喜歡如此羞物。
方寧遠體驗了把魔女的魅力,有氣撒不出的他只能認栽,虧的他還以爲自己看穿了這魔女本心的善良,可這魔女完全不珍惜地把魔女二字加固烙印在自己的腦海……方寧遠整理起自己的衣着,是得瞪着Rola的房門,懟一番才舒口氣,“呵!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戀物癖?至於嗎!跟偷了你的東西似的。我就戀這物了,怎麼了,是真倒黴,這工作人員送哪裡不好了,偏偏送到小魔女這。”
Rola在房間裡,是一陣陣的羞怒在爆發,而方寧遠在門外的抱怨傳進了她自己的耳朵,像是催化劑助燃着渾身的怒火,那事實上的刺激可不就是自己的羞物嗎!她嘀咕着怒罵,“就算你解釋了不知道是我的,也不能這樣攥着不放,一個大男生,攥着以爲是別人的……”
本着她持續不減的怒意,Rola大力開門,豁出去的態度似乎要揭破這最後的謎底,她忍不住對着門外就大罵,“你要真不在意是個戀物癖,有種你就裱起來,掛在你房裡,好好地收藏。”
這是Rola露了面還沒說出剛剛這話的時候,方寧遠是正準備捏着羞物丟到走廊上的垃圾桶裡,還沒送到垃圾桶的門口,被Rola強硬的扇開門給帶出一陣風,嚇得方寧遠在Rola緊接着說話的時候,第三次當着她的面再一次揣進了褲袋裡。
Rola再度緋紅的臉,忍不住喋語着了,“你,你你……又,又把我……”守住了關口卻等到了方寧遠的破罐子破摔,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在傲嬌地強調,“款式挺性感的,我又捨不得扔了,留着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禾小沐語錄:縱使溫柔似水,縱使萬般嬌媚,流光卻總是把我拋棄在了過往,成了磨滅不了的印記。
【 P S :
小遠:咳咳,偶不是個變態。
小沐:這不是重點。(啪啪……)
小遠:不許打臉,好疼……偶可不是個軟柿子。
小沐:這不是重點。(啪啪……)
小遠:輕點打……到底什麼是重點?
小沐:夢想!這纔是重點,全文重要的線索之一,是不是重點!(啪啪……)
小遠:喜歡你才任你啪啪的,我知道了還不行嗎。
小沐:你知道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