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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京路上,唐括石哥欲自盡殉情……

一路上,唐括石哥愁腸百結,她的眼淚一刻沒有斷過;她惦記着完顏文,這顆心也一刻沒有放下過。就這樣,她邊哭邊想,邊想邊哭,走到離京城不遠的良鄉,她已經兩眼紅腫,聲音嘶啞,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習撚怕她挺不住,忙叫停車休息。他們住進一家客棧。習撚扶石哥坐在牀上,說:“夫人先歇息一下,待奴婢去打點兒水來,給夫人洗洗臉,梳梳頭。”

石哥自從聽說完顏亮要選她入宮,就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她要用死來保衛自己的清白,用死來酬謝丈夫的愛,但她不能死在家裡,那樣完顏亮會降罪她的文郎,只有答應進宮當皇妃,死在進宮的路上,才能把完顏文解脫出來,“死”的責任才能完全由自己來承擔,所以她選定了良鄉作爲葬身之地。

習撚打來水,石哥洗了臉,梳了頭。石哥說:“習撚,要進京城了,你把我出嫁時穿的衣服拿出來,我要換上。”

習撚把石哥的嫁衣找出,幫助她換上。

“厄寧給我的白玉雕飾呢?”石哥問。

“在箱子裡呢。”

“你幫我戴上。”

習撚拿出白玉雕,幫石哥戴在腰帶上。

“我這裡沒事了”,石哥說,“你去安排飯吧。”

習撚轉身出去了。石哥對着鏡子整了整妝,朝南拜了兩拜:“文郎保重,小妹與你永別了!”說着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剪刀,朝自己的喉嚨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習撚一腳踢開門,石哥一驚,剪刀刺偏了,習撚一步躥上去,架住石哥的手腕,奮力奪下剪刀。原來習撚見石哥走一路哭一路,又忽然要換衣服,怕是要尋短見,沒敢走開,躲在門後偷聽。她聽石哥說“文郎保重,小妹與你永別了”,心說不好,趕緊踢門闖了進來。她跪在地上哭着說:“夫人,死不得,死不得呀!你不爲自己着想,也該想想腹中的孩子,那可是文姑老爺的骨血呀!”

石哥聞言,纔想起自己腹中的胎兒,她感到胎兒好像動了一下,母愛油然而生。她悲愴地朝天呼喊:“天哪!我生,生不得,死,也死不得,你要我怎麼辦啊?”

習撚說:“先進宮去,等孩子生下來後,再求貴妃娘娘替你向皇上求個情,說不定,你們夫妻還有團圓之日呢。”

石哥又朝南拜了拜,流着淚說:“文郎,你莫怪我,爲了你,爲了我們的孩子,我只好忍辱偷生了。”

聽說唐括石哥已到宮中。藥師奴興沖沖地跑到寢宮向完顏亮報告。完顏亮大喜:“怎麼,石哥來了?你看見她了?她心情如何?”

藥師奴說:“啓稟皇上,奴才聽說,她是盛裝而來。”

“怎麼,她盛裝而來?”完顏亮更加高興,“這麼說,她是自願的了?”

藥師奴點點頭:“她要是不願意,怎能打扮那麼漂亮?”

“這女人真是不好琢磨”。完顏亮不解地搖搖頭,又叫藥師奴趕快吩咐宮人張燈結綵,準備洞房花燭!

藥師奴說:“皇后早已安排好啦。”

“皇后要把新人安排在哪個宮中?”完顏亮問。

“就安排在昭妃娘娘的雲香閣旁邊的玉香閣,那個地方有山有水,挺幽美的。”

完顏亮欣喜若狂,叫聲:“好!”

晚上,完顏亮一身新裝,喜孜孜地前來做新郎。一進門,他就急不可耐地一把攬住石哥:“石哥,愛妃!”

石哥輕輕推開他,跪在地上:“啓稟皇上,石哥有一事相告。”

“什麼事?”完顏亮笑嘻嘻地問,“呆會兒再說不行麼?”

石哥說:“奴家已有身孕數月,恐玷污龍體。”

“唔?”完顏亮吃了一驚,他仔細一看,果然已顯身形。他像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一下子興致全無。

“罷罷罷!”完顏亮厭惡地說,“你先歇着吧,朕到別處去了。”

完顏亮轉身走了,石哥長出了一口氣,叫道:“習撚,習撚!快給我準備點吃的,我餓了!”

離家這麼多天,石哥是第一次喊餓,第一次想吃東西,喜得習撚幾乎要跳起來,手舞足蹈般地跑了出去。

完顏亮又是幾天沒到明德宮來了,定哥無精打采,懶懶地躺在牀上。

貴兒急急走進來說“娘娘,娘娘,不好了!”

定哥直皺眉:“什麼事,火燎腚兒似的。”

“聽外邊小底說,今個兒,皇上又選進一個妃子。”

“那有什麼稀奇,皇后哪天不張羅爲皇上選妃。”定哥怪她大驚小怪。

“這個妃子不是別人。”貴兒強調說。

“是誰?”定哥問。

“我們家的二小姐。”

定哥以爲聽錯了,又問一聲:“誰?”

“我們家的二小姐!”

“石哥?”定哥霍地站起來,一陣頭暈,又坐下,她痛苦地喊,“他怎麼能選石哥,他爲什麼要選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