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許箏再次恍然清醒過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一個小而乾淨的房間,空調讓溫度很涼,身上也很乾爽。
他費力的要發出點聲音,卻猛地有個杯子遞了過來道:“先喝口水吧。”
許箏側頭,看到陰着個臉的周銘,便很狼狽的低頭猛灌自己。
周銘怕他嗆着,趕緊按着許箏躺回去:“你幹嗎啊這是?”
許箏愣愣的,這才發覺自己身上那些骯髒的痕跡都沒有了,一臉的悲慘與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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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銘說:“我幫你衝了個澡,操,噁心死了。”
許箏的眼圈又紅了。
周銘趕緊道:“我沒說你,我說張學睿那個孫子。”
許箏閉上眼睛細聲說:“別提他了...”
明明還是稚嫩的嗓音,卻透着股淒涼絕望。
周銘道:“你打起精神來,都是老爺們就當被狗咬了口,以後長點腦子行不行啊,你非跟他湊什麼勁兒的,真是...”
本來肚子裡還有無數的抱怨,但看到許箏現在的鬼樣子,也說不出口了。
於是他又道:“我給你買藥了,身上都幫你塗了,那兒...你自己弄吧...”
說着就把個軟膏扔在許箏枕邊。
許箏頃刻屈辱的紅了臉。
周銘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故作淡定的轉過了身。
他能聽到許箏在牀上動的布料摩擦聲,但是沉靜了片刻,又是陣陣壓抑的啜泣。
周銘詫異回頭,發現許箏跪在牀上又抱着枕頭痛哭了起來,不由手忙腳亂的安慰說:“好了好了,沒事兒了,下回遇見那孫子我幫你揍斷他的腿,啊?”
可許箏還是哭,全身都在抖。
周銘不耐煩的拉起他摸了摸那雞窩頭,又給了他個很彆扭的熊抱,拍拍許箏的後背道:“真沒事兒了,你忘了吧,他還能怎麼着你啊,真的...”
許箏哭的不像樣子,把周銘的T恤衫都弄溼了,他哽咽的說:“我害怕,我不敢回家...”
周銘的手停了下,而後失笑道:“就這啊,我給你媽打電話說你跟我玩去了,沒事,等傷養好了再回去,放暑假不都?”
許箏愣愣的說:“不要了,旅館很貴...”
周銘有個大優點就是雖然沒錢卻也不把錢放在眼裡,他勉強自己樂了下:“這算什麼,我暑假去車行打工都掙回來。”
說着又笨手笨腳的幫許箏抹掉臉上的淚說:“看你這樣,長個教訓比什麼不強?”
許箏漸漸鬆開揪住他的手,點了點頭。
周銘把從家拿來的衣服遞給他說:“你先穿我的吧,我剛把你校服洗了,內什麼...你把藥上好,再睡一會兒,我出去給咱倆買點飯。”
說着,就大大咧咧的出了門。
許箏呆呆的聽到腳步越去越遠的聲音,忽然感到了種可以依賴的安全感。
他那慌亂而充滿恐懼的心,也漸漸地平靜下來,成長出了種堅定地態度。
等到身上的印記都消退,也能正常走路了,就已經是三四天以後的事情了。
許箏從旅館傳來的時候看到周銘結賬的幾百塊錢,感覺很心疼,想着以後一定要想辦法還給他。
其實這錢也是周銘和謝紅枝借的,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跑出來說:“還剩點兒正好吃頓飯。”
許箏整個人的氣色都恢復了過來,羞愧道:“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周銘說:“沒事兒,你以後...”
許箏道:“我以後一定相信你的話。”
周銘愣了下,看到他那很感激很信任的眼神,不由失笑說:“我是讓你以後多長個心眼。”
許箏點點頭。
周銘笑:“我陪你回家唄?”
許箏又點點頭。
周銘立刻就不見外的和他勾肩搭背的走了。
天有不測風雲。
等到兩個人來到許箏家的小區時,忽然出來個非常刺眼的身影。
是張學睿。
他好像也瘦了一些,英俊的臉慘白慘白的,看到許箏便道:“小箏,你...還好吧?”
本來許箏都挺正常了,可現在立刻就整個人都縮了下去,腿抖得跟什麼一樣。
這是他對父親纔會有的反應,如今終於也有了第二個對象。
周銘早就不爽好幾天了,他馬上走過去揪住張學睿的衣領罵道:“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張學睿反而很冷靜:“不關你的事。”
周銘說:“他就是我罩的人,你動他就是動我!”
張學睿冷笑:“好像事實上...他是我的人吧?”
周銘氣的一下子紅了眼睛,拳頭猛地砸在張學睿的俊臉上,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邊互毆了起來。
許箏愣愣的回神,忽然發出很恐怖的尖叫:“啊!!!!!”
愣是給周銘嚇了一跳,氣喘吁吁的回頭看他。
許箏難得勇敢地走上前來,拉住他的胳膊說:”別打了,我們走吧。”
而後又眼神疏離的瞅着鼻青臉腫的張學睿:“我以後再也不認識你了。”
話畢便用那小力氣把周銘生拉硬拽的帶離了現場。
一路沉默。
直到到了許箏家樓下,許箏才道:“他爸是校長,你別打他了,這回好不容易升上高三能畢業。”
周銘本事不大骨氣倒不小,哼道:“老子纔不在乎呢,倒是你,回家好好休息。”
許箏點頭,試探的問:“你能等我一下嗎?”
周銘說:“行啊,幹嘛?”
許箏沒說話,飛快的跑上樓去,一會兒又喘着粗氣下來道:“那個...我爸出差了不回來,我媽說讓你在我家吃飯,她燉雞了。”
周銘笑:“好,正好好久沒吃過了。”
說着就跟着許箏跑上樓。
那個夏天,他們真的成爲了很好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