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許箏回去的很晚,父親不在家,媽媽也沒多問什麼,照例吃了飯就趴在桌前寫作業。
寫着寫着,家裡電話忽然響了,而後許媽媽就叫他:“小箏,同學找你!”
許箏很疑惑,趕緊跑過去拿起話筒:“喂?”
張學睿乾淨而清晰地聲音輕輕傳來:“是我。”
許箏有點不自在,問道:“有什麼事嗎?”
張學睿說:“今天...對不起,我太失態了,沒有嚇到你吧。”
就算是嚇到了,又怎麼能講。
許箏只好道:“沒有...
張學睿問:“你會不討厭我吧,會不會不理我了?”
許箏沉默了很久才道:“不會...”
張學睿像是如釋重負的笑了笑:“要是你很難受,就忘記吧,我以後不會那樣了,我們是朋友。”
聽他這麼說,許箏是感覺很安心很相信的,他立刻就高興的說:“恩!”
這幾天周銘特別不對勁。
基本不來上課,上課也是黑這個臉不吭聲,晚上也極少和朋友哥們玩,總不知道自己混到哪裡去。
作爲他忠實的跟隨者,謝紅枝當然是很擔心的。
有天放學她終於在門口堵住了周銘,衝上去就問道:“你又發什麼瘋,你怎麼了?”
周銘拎着個破書包吊兒郎當,點了支菸,而後說:“我怎麼了?”
謝紅枝有點火大:“那得問你自己,你有神經病啊,誰都不理。”
周銘立刻就煩了:“老子清淨會兒礙着你了。”
謝紅枝理直氣壯:“礙着我了!你不能不理我!”
看她那張漂亮的臉帶着蠻橫勁兒,周銘不禁樂出來:“管的倒寬...”
正巧這時許箏跟着張學睿從校門口出來了,這小破孩兒怪怪的看了他們。
周銘目不斜視,連招呼都不打。
謝紅枝自然也沒吭聲。
等着人家走了,才心裡忐忑的問:“不會跟他們有關吧,那天晚上你找他幹嘛去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周銘往前走說:“和你沒關係。”
謝紅枝跟着嘟囔:“你就特別在乎那小子,你耽美啊?”
周銘奇怪:“什麼?”
謝紅枝整天沒事瞎上網,也懶得與他解釋,只是悶悶不樂的閉了嘴。
周銘拍了下她的頭:“行了,我沒事。”
謝紅枝深吸了口氣,強打精神說:“我們去網吧唄,我最近玩了個特好玩的遊戲,我帶你。”
反正周銘也很閒,點點頭就跟他走了。
自那以後,許箏的生活似乎就猛然間塵埃落定了。
周銘那短暫的友誼不翼而飛,倒是與張學睿的關係越走越近。
雖然父親對他仍舊是變本加厲的惡劣,但有個朋友,總好像會多些力量似的。
日曆一頁頁的翻過,很快高二就到了尾聲。
那天剛考完最後一科,許箏很疲憊的從教學樓走出來,擡眼就看到個高高的身影站在大門邊等待。
張學睿本來在發呆,也立刻見到了他,溫柔微笑說:“考的怎麼樣?”
許箏回答:“和以前差不多吧。”
他們倆學習都不錯,自然對這些事沒什麼忐忑。
張學睿是跟他約好了去游泳的,邊往外走邊說:“你打算考哪裡的大學?”
許箏茫然搖頭。
張學睿道:“我想去北京,和我一起考北京的吧,我們還能在一起。”
家裡從來不問許箏這些事情,他也甚少思考,聽朋友這麼說立刻便點頭答應:“好啊。”
張學睿自然而然的搭住他的肩膀:“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玩兒。”
許箏從來沒想過,在這個小小的城市裡,竟也會有如此迷人的風光。
金色透徹的陽光似乎無邊無際的鋪灑在沙灘上,襯着蔚藍的海水,簡直如同油畫般迷人。
這裡沒有遊客,有的只是翱翔的海鷗,和不遠處藏在陰翳樹間的紅頂別墅。
他傻傻的看呆了,好久以後纔對張學睿說:“真好看...”
張學睿笑笑:“我也很少來,爸媽都住在市中心,放假纔會來看看吧。”
許箏點頭,把自己的書包放在了太陽傘底下,而後就不知道要做什麼。
倒是張學睿很自如,把披着的浴袍扔在那兒便大步朝着海走去。
他雖和許箏同年,但身體上明顯成熟的多,修長的四肢在陽光下健美而優雅,揹着海風回首笑道:“傻站着幹什麼,不會游泳嗎?”
許箏說:“會...”
而後才慢騰騰的低着頭從他身邊經過。
張學睿眯起眼睛,目光復雜的盯着他白皙而消瘦的背影,而後又看到纖細的腰間,此後忽而又變得正常起來,大步走上前拉着他的手朝海水衝去,嚇得許箏一陣犯懵。
這天他們玩的很盡興,等到精疲力盡的爬到岸上,天色已經很晚了。
許箏邊拿浴巾擦頭髮邊很慌張的說:“我得回家了,不然我就做不到車了。”
張學睿說:“在我這兒睡一晚上吧,反正放暑假沒事的,我一個人。”
許箏顯得有些猶豫。
張學睿又勸道:“給你媽媽帶個電話,恩?”
許箏畢竟不是很特別喜歡回家,不想看到自己的爸爸,他琢磨了琢磨,便點了點頭。
張學睿立刻別有涵義的微笑了出來,拉着他的胳膊就朝別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