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蔣海龍這樣的“普通”軍官,在帝國海軍中絕不少見,在任何一支艦隊裡都有,而且佔的比例很大。如果說每一名軍官都是一盞燈泡的話,如同談仁皓,黃曉天這類的傑出將領就是亮度最大的那幾盞燈泡,而正是他們放出的光芒過於刺眼,所以讓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如同蔣海龍這類普通軍官的存在。
絕不能否認蔣海龍這類普通軍官的重要性,甚至可以說,他們比談仁皓,黃曉天這類傑出的將領一點都不差,沒有他們,談仁皓與黃曉天也不可能在戰場上打勝仗。筆者花了一節的篇幅來介紹蔣海龍這個“範例”,就是要說明一點,在轟炸機,巨炮主宰着戰場的時候,個人英雄注意已經離開了戰爭,這不再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一名將領就能頂得上千百萬的士兵。在這個由飛機坦克戰艦大炮主宰的戰場上,每一個人,包括元帥在內,都只是戰爭中很普通的一份子,在通往勝利的道路上,每一名軍人都在做着貢獻,他們都是軍隊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們是軍隊的血與肉!
坎珂的經歷將蔣海龍磨練得異常的堅毅。他從沒有羨慕過那些飛速晉升的同僚,而是很感激第四特混艦隊,感激黃曉天給了他一個施展自己才華的機會。在他接到升任爲巡洋艦艦長的消息時,蔣海龍還想找機會專程去感謝司令官的提拔,可他一直沒有找到這個機會,因爲黃曉天一直很忙碌,沒有時間來處理私人事情。顯然,蔣海龍也是一個很樸實的人,他沒有什麼奢求,沒有什麼貪念,是一個在平凡的崗位上做着默默無聞貢獻的普通軍人,就如同他身邊的千百萬個帝國海軍軍人一樣。這同樣也決定了一點,那就是。在需要他做出犧牲的時候,他不會有任何的遲疑,不會有任何的猶豫,因爲他知道,在他穿上帝國海軍軍服之後,總有一天,他要兌現在鎮海旗前宣讀的誓言,他將用自己的鮮血。生命去捍衛帝國的尊嚴,去捍衛帝國的利益!
黃曉天給了機會,當“根河”號巡洋艦被編入了“敢死艦隊”,而且被任命爲了“敢死艦隊”的指揮官之後,蔣海龍義無返顧的率領着“根河”號上的500多名官兵,以及另外兩艘巡洋艦,六艘驅逐艦,另外2000多名官兵踏上了單程航線,從一開始,蔣海龍就知道。他們將有去無回。也許他們再次回到帝國的時候,將其衣冠冢被安置在帝國海軍軍人公墓裡的時候了吧。
蔣海龍不喜歡“敢死艦隊”這個稱呼,他不是不怕死。也不是認爲死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那些爲帝國獻身的口號是喊出來給別人聽的,而且更多的時候只需要記在腦海中,在關鍵的時候用行動去兌現誓言就行了,有必要不停的掛在嘴邊嗎?誰都怕死,軍人也怕死。可真正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在知道有生還希望的情況下,還要去面對死亡。這涉及到了哲學,蔣海龍不懂哲學,可他知道。如果官兵們都抱着生的希望,那就不可能勇敢的面對死亡。只有在知道必死無疑地情況下,意志頑強地人才能爆發出比常人大得多的能力。這就是生與死的差別。
在蔣海龍地口裡,“敢死艦隊”變成了“送死艦隊”。這有兩層不同的意思,一是他們這次必死無疑,是爲了更多人獲得生的希望而去主動送死,是去做出有價值的犧牲。二是把死亡帶給敵人,把死亡送給敵人。通俗點說,就算要完蛋。那也得拖上幾個墊背的!
在脫離第四特混艦隊的時候,蔣海龍就讓人在“根河”號上升起了一面白色長旗,接着,其他的戰艦桅杆頂端上也升起了同樣的白色飄帶。這是蔣海龍,以及2000多名官兵在宣告他們的決心,他們已經不再奢望能夠回到帝國,他們甚至在出發的時候把遺書交給了前來送行地戰友,或者是留下了遺言,他們不再考慮未來,也許他們會懷念過去,可他們都有一個同樣的信念,他們的犧牲,將換來最大的勝利!
很多人都不明白,爲什麼數百年來,帝國,帝國海軍能夠一次次的在逆境中站起來,能夠一次次的在逆境中戰勝強大的敵人。如果瞭解帝國的文化背景,瞭解帝國軍人那從不畏懼死亡的決心與信念的話,那麼就不難理解,爲什麼帝國軍隊在逆境中往往能夠爆發出更爲強悍的戰鬥力,爲什麼會在數百年的歷史中涌現出那麼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也許蔣海龍,以及跟隨他的那2000多名帝國海軍官兵算不上英雄,可他們確實是英雄,平凡的英雄。
實際上,在這個時候,“敢死艦隊”,或者說“送死艦隊”的命運就已經決定了。不管他們最後的犧牲有多大的意義,他們都是值得每一個人敬佩,值得每一名帝國軍人效仿的優秀軍人,帝國千萬個優秀軍人中的一小部分。
在收到黃曉天發來的情報,美軍登陸艦隊很有可能放棄了前往中途島的行動,要麼正在向南航行,規避打擊,要麼就正在向東航行,返回內克島的消息之後,蔣海龍沒有立即公佈這一消息,而是將幾名艦長叫到了“根河”號巡洋艦上來。而九個人做出了共同的決定,即暫時不返回第四特混艦隊,繼續向南航行,就算無法截擊美軍登陸艦隊,那他們肯定還能做點別的什麼事情,當然,至於能發揮什麼作用。九個人都不是很清楚。
隨後收到的另外一封電報也證實,他們的決定是正確的,黃曉天沒有讓“送死艦隊”返回,而是繼續南下,並且準備應付美軍轟炸機的打擊。至此,蔣海龍明白了“送死艦隊”的意義,如果他們能夠纏住幾百架美軍轟炸機的話,那就能爲第四特混艦隊獲得一次殲滅敵人地寶貴機會。就算他們不可能在戰鬥中幹掉多少敵人,可他們的犧牲肯定是有意義的,而且是極爲重大的意義。
戰鬥的發展與黃曉天的預料不一樣,也與蔣海龍的預料不一樣。在30日上午,只有一架討厭的美軍偵察機出現在了艦隊附近,美軍的轟炸機一直沒有飛過來。也許,別人會爲此而高興,可蔣海龍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甚至感到很沮喪,因爲他沒有能夠完成任務。美軍的轟炸機肯定是去對付航母了。
事實確實如此。可蔣海龍一直沒有收到第四特混艦隊發來的消息,到了下午一點多,他終於忍不住。主動發回了電報,詢問戰鬥情況。這也就是嚴宇龍收到的那封電報。從而提醒了黃曉天,“送死艦隊”還沒有被幹掉,而且只用掉了幾十發高射炮彈而已,現在艦隊還有着完整的戰鬥力,肯定能夠做點什麼。
焦急的等了近一個小時,第四特混艦隊才發來了回電。收到新的命令後,蔣海龍立即派人去把另外八名艦長叫了過來。
“這是才收到的電報。”蔣海龍把電報交給了“嫩江”號巡洋艦的艦長,讓大家傳着看一下。“司令官他們才結束了與第五艦隊的作戰行動,現在三艘航母已經被炸傷了。而且距離第五艦隊有300多海里,根本就追不上第五艦隊。不過,第五艦隊裡地六艘航母也都被炸成了重傷,我們距離第五艦隊不會超過200海里,也許只有不到150海里。現在,第五艦隊的速度不會超過20節,如果我們立即前去攔截的話,在第五艦隊返回岸基轟炸機的掩護範圍之前,我們就能將其截擊下來!”
另外八名艦長先後看完了電報。黃曉天沒有用命令地方式讓“送死艦隊”去截擊第五艦隊,只是提到了截擊第五艦隊的可能性,以及“送死艦隊”是唯一能夠截擊第五艦隊的力量了。當然,這同時也表明,“送死艦隊”不會得到任何支援,電報中也提到第五艦隊還有數量衆多的護航戰艦。因此前去截擊第五艦隊的話,那真跟“送死”沒有多大的差別。也正因爲如此,八名艦長都沒有立即表態。
“至少,我們打不過第五艦隊,也不會被第五艦隊壓着打,我們的速度不比美軍的重巡洋艦慢多少。”
“逃跑?我絕不逃跑,要打那就要往死裡打,就算我們完蛋了,那也要美國佬多賠上幾艘戰艦,如果我們不完蛋,那就要把美國佬徹底給幹掉!”
“對,要打的話,那我們就絕不逃跑,如果要逃,那我們乾脆現在就逃!”
“現在就逃?那我們南下做什麼?‘送死艦隊’難道成了‘逃命艦’隊,?”
“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應該保存實力。”
“如果能夠幹掉幾艘航母的話,就算是完蛋了,那我們也賺了,到了陰間也會笑地!”
“管他航母還是巡洋艦,只要能幹掉比我們多的美軍戰艦就賺到了!”
“幹吧,現在說什麼都是廢話!”
這八個艦長的意見並不完全一致,可很快就達成了一致,都決定幹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出來,不管怎麼說,他們絕不撤退。
蔣海龍掃視了衆人一眼。“那我們就幹,艦隊等下跟隨‘根河’號一起轉向,第五艦隊很有可能直接返回內克島,我們以31節的速度南下,在明天凌晨的時候就能將第五艦隊攔截下來!”
“對,利用夜色接近,然後發動魚雷攻擊。如果美軍的護航戰艦反擊的話,由巡洋艦牽制住護航戰艦,我們每艘驅逐艦上有兩份備用魚雷,只要給我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能重新裝填好魚雷,用魚雷幹掉美軍的航母!”一名驅逐艦艦長立即提出了一套戰術。
蔣海龍就是幹驅逐艦出身的,他很清楚驅逐艦上的那些重型魚雷的威力有多大,而這也是驅逐艦對付大型戰艦最有效的武器。而在多數情況下,驅逐艦在夜間進行魚雷攻擊的威力比巡洋艦上的重炮大得多,如果真能抓住機會進行兩三輪魚雷攻擊的話,就算美軍的護航戰艦數量再多,美軍的航母也將遭到沉痛打擊。
“不錯,讓我們三艘巡洋艦去吸引美軍的護航戰艦,然後驅逐艦趁機靠近,發射魚雷,再全速脫離戰鬥,由我們來擋住美軍的驅逐艦。就算三艘巡洋艦都拼光了,只要驅逐艦的魚雷攻擊得手,那我們就賺到了!”另外一名巡洋艦的艦長,也就是“涇河”號的艦長完善了這個戰術。
其他幾個艦長也都點頭符合,這是唯一有效的戰術,要指望巡洋艦上的200毫米重炮去幹掉航母是不現實的,而且這還得首先“徵求”美軍十幾艘巡洋艦會不會同意,至於驅逐艦上的155毫米火炮,那就更沒有戲了。
“好吧,那我們就這麼幹!”蔣海龍站了起來,“巡洋艦掩護驅逐艦發動魚雷攻擊,採取打了就跑的戰術,利用我們的雷達優勢儘量消滅美軍的航母!”
作戰計劃就這麼訂了下來,這根本就算不上是作戰計劃,因爲連一份草案都沒有,就是幾個艦長商量的結果而已。實際上,也不需要任何的作戰計劃,因爲九艘戰艦的作戰行動規模並不大,指揮也不復雜,戰術更爲簡短。對這九名艦長來說,他們需要的不是一份完善的作戰計劃,而是必死的決心,以及那麼一點點運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