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特混艦隊的日子並不好過,連談仁皓都感到有點意外,對手竟然派來了一百多架戰機,而第16特混艦隊扣除了自衛用的防空戰鬥機之後,還有多少飛機可以使用?
談仁皓在將第一特混艦隊押上賭桌的時候,除了指望雷少卿能夠在關鍵時刻發揮關鍵作用之外,他還有一點沒有告訴任何人,那就是美國指揮官的判斷。談仁皓是將美國艦隊的指揮官放在一個比較高的位置來看的,儘可能的將美國艦隊的指揮官考慮得厲害一點。正是考慮到這一點,談仁皓認爲美國艦隊的指揮官肯定會將第二特混艦隊放在首要打擊的位置上。只要第二特混艦隊不過早的暴露,那麼美國特混艦隊就很有可能將大部分力量留下來,用來打擊第二特混艦隊,至少,三艘航母的誘惑比兩艘航母大,而且一支有三艘航母的艦隊的防禦力量也要比一支只有兩艘航母的艦隊強。
這其實就是談仁皓的賭博,如果美國艦隊指揮官這麼做的話,那麼第一特混艦隊就有機會翻盤了,而且獲勝的機會很大。以第一特混艦隊的防禦能力,談仁皓是有信心頂住五十架戰機的進攻的(他以“第一次馬里亞納海戰”時的美國艦隊航空打擊效率爲根據做出這一判斷的)這樣,在收回了打擊第17特混艦隊的轟炸機之後,第一特混艦隊還有還手之力。到時候,第二特混艦隊的轟炸機也已經上路了,說不定已經得手了,而第一特混艦隊的轟炸機就去做補充轟炸!
這個賭博裡的“理想”條件太多了,幾乎沒有贏的可能,當然,如果贏了,那就是完勝,就算這個豪賭輸了,兩支特混艦隊仍然有翻本的能力。當談仁皓看到一百多架轟炸機殺來的時候。他也知道,現在他就只剩下翻本的機會了,而且這個機會還不掌握在他的手裡!
美國轟炸機羣首先打擊地就是位於艦隊西南方向上的“長江”號航母編隊,而“玄宗”號航母編隊一直位於艦隊的東北側,反而沒有首先遭到攻擊。
尖勵的轟炸機俯衝時發出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這是死亡的呼嘯聲,俯衝轟炸機的投彈準確率是所有轟炸機中最高的,技術嫺熟地俯衝轟炸機飛行員可以使投彈命中達到五成以上(唐帝國海軍航空兵裡的轟炸王牌都具有這一水準。如同張鼐鼎這類超級轟炸王牌,甚至可以做到百發百中)就算是一般的飛行員投彈命中率也在三成左右。相對而言,魚雷轟炸機投雷平均命中率大概只有兩成左右,水平轟炸機的投彈命中率就更低了,幾乎難以達到一成!而對於沒有厚重的水平裝甲防禦的航母來說,航空炸彈的破壞威力絕不在魚雷之下!
航母正在以最大速度做最大角度的左傳,面對俯衝轟炸機,航母的抵抗手段也是最弱的,高射炮很難命中高速俯衝地轟炸機。在幹掉了日本艦隊之後。唐帝國海軍曾經做過一次統計。擊落一架日本轟炸機消耗地炮彈達到了3000枚!而這還只是平均數,擊落一架俯衝轟炸機消耗的炮彈至少是這個數量的兩倍!而航母規避俯衝轟炸機的最好辦法就是大速度,大彎度轉向。特別是在確定俯衝轟炸機已經進入了俯衝航道之後,航母快速轉向就能夠有效的避開轟炸,因爲在俯衝轟炸機投彈前的那幾秒時間裡,轟炸機是很難大範圍修改航向的。
“小心——”
在郝東覺叫起來的時候,談仁皓已經爬了下來。他也從炸彈落下時的聲音變化中感覺到,這次,航母肯定逃不過了!在急劇的規避中,“長江”號已經避開了至少五枚炸彈,這是第六枚炸彈,這下逃不過了。
猛烈的震動首先傳來。當談仁皓被震動彈起來的時候,爆炸聲這才傳了過來。司令艙裡幾乎所有人都被震離了地板,有幾個沒有來得及爬下的參謀軍官還摔斷了骨頭。
“後甲板!”
郝東覺第一個爬了起來,他規避時地反應也是最快的。
談仁皓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左側後面的舷窗旁,舷窗上的玻璃已經被完全震碎了,地上全是碎玻璃塊,踩上去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當他朝航母艦艦的方向看去時,立即看到,航母飛行甲板的後方已經冒起了濃煙。
“距離艦艦很近。大概落在了飛行甲板的尾端!”
郝東覺也走了古來,他額頭上冒出了鮮血。“仁皓,你受傷了!”
談仁皓擦了下鼻子,肯定是被碎玻璃劃破了鼻子。“你也一樣,額頭上大概摔破皮了。”
“小事……”
郝東覺的哈還沒有說完,又是一陣俯衝轟炸機的聲音傳來,兩人一近,這次,聲音的頻率更高,也就是說,那架轟炸機投彈的高度更低!
“長江”號航母就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一樣,在海面上瘋狂的飛馳着,躲避着天空裡射來的炸彈。可航母上冒出的濃煙就如同盛開的花朵一樣,吸引着天空中的“蜜蜂”只不過,那些都是致命的“蜜蜂”航母已經受到了重創,那枚航空炸彈應該是在飛行甲板下面爆炸的,也許還破壞了後面的某個舵機,航母的轉向不再那麼靈活了。
“糟糕,是兩枚炸彈!”
郝東覺只來得及叫出來,他還沒有朝談仁皓撲上去,這兩枚炸彈就落下了。一枚炸彈落在了航母右舷外,另外一枚炸彈直接砸在了航母的艦島上方,而司令艙就在艦島的第三層,再上面是航空指揮艦橋,也就是最上面一層了。郝東覺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在了他的身上,接着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昏了過去。當他爬起來的時候,眼前很模糊,司令艙裡很黑,彷彿外面的陽光都照射不進來一樣。
“司令官,參謀長……”
一羣穿着石棉防火衣的損管隊員衝了進來(損管隊員實際上就是戰艦上暫時沒有崗位的官兵,戰艦上並不專設消防隊)郝東覺爬了起來,他感到後背上很痛,他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就摸到了一些黏糊糊的液體,那是鮮血,後背上插着幾塊鐵片,肯定是被炸彈震飛了之後打在他身上的。
“參謀長在哪,快去,醫官——”
幾個損管隊員立即衝了上來,扶着郝東覺就朝外面走去。
“我沒事,我沒事……”
郝東覺推開了那兩個扶着他的士兵。“快去找司令官,他在這裡,有人找到司令官了嗎?”
沒有人回答郝東覺,除了那兩個在郝東覺身旁的損管隊員之外,其他幾個損管隊員正打着手電筒,在煙霧瀰漫地司令艙裡尋找着倖存人員,那些陣亡了的參謀軍官的屍體被擡了出來,暫時放在了司令艙外面的過道上。
“找到司令官了,醫官,快叫醫官——”
帶着急救箱的醫官立即拋開了兩個受傷的參謀軍官。迅速的衝了進去。郝東覺也立即掙開了那兩個損管隊員的手。朝黑漆漆地司令艙裡面走去。
“參謀長,你最好在外面,讓醫官檢查你的傷口……”
“我沒事。司令官怎麼樣了,快告訴我,司令官怎麼樣了?”
郝東覺幾乎快要咆哮起來了。
損管隊員回頭看了一眼,他只是臨時消防員,不是醫生,他唯一能夠判斷的是在找到司令官的時候,司令官還活着。
“擔架,叫人把擔架送來!”
兩名水兵立即提着擔架衝了進去,不多時,談仁皓就被人擡了出來。當郝東覺看到渾身沾滿了鮮血。衣服上面已經有好幾個窟窿的搭檔時,驚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參謀長,你別妨礙我們……”
“他怎麼了?司令官他怎麼了?”
郝東覺突然反應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那個醫官。
“司令官還沒有犧牲,我們會盡力的,現在你耽擱我們,就是在耽擱搶救司令官的時間!”
郝東覺突然如同觸電般的鬆開了手,同時還後退了兩步。醫官朝參謀長抱歉的看了一眼,立即就衝了出去。
戰艦突然猛的震動了一下。爆炸聲立即從戰艦的左側傳來,接着是第二下爆炸聲,第三下爆炸聲。郝東覺立即被震醒,他現在是戰艦上地最高指揮官了,雖然也有傷在身,但艦隊需要有一個指揮官。他立即繞到了艦島的左側。整個左側的外部舷梯已經被炸燬,幾塊鋼板都懸在半空中,搖來晃去地。戰艦的左舷下放冒出了黑煙,幾架美軍的魚雷轟炸機正在拉起,戰艦左舷的防空火炮還在繼續開火,一架擺脫速度稍微慢了一點的魚雷轟炸機立即被炮彈擊中,拖着黑煙墜入了大海,在轟炸機沉下去之前,前面的飛行員從座艙裡爬了出來……
“參謀長,航母左舷中雷三枚,已經有一大半的左舷艙室進水了!”
不用別人說,郝東覺都知道航母左側中了幾枚魚雷,而左側的大部分艙室進水就表示航母的儲備浮力已經低於航母自身的重量了,如果不能排水的話,那麼航母必沉無疑!
“參謀長——”
郝東覺一驚,立即說道:“艦長呢,還有戰艦參謀長,大副他們呢?”
“都完了,全被炸死了!”
那名少尉軍官很激動,或者說很悲憤。
“戰艦還能搶救嗎?”
郝東覺不是航海出身,對戰艦的事情瞭解並不多。
“航母正在快速左傾,必須要向右側艙室注水,可我們的抽水機有一半不能工作了,如果注水的話,航母……”
“棄艦,立即棄艦,讓官兵們都上救生艇,招呼附近的戰艦靠過來!”
郝東覺知道,這艘航母沒救了,那名少尉軍官剛要走,郝東覺一把抓住了他。“另外,安排一批軍官去照顧司令官,先送司令官上救生艇,轉移到‘李靖’號上去,通知‘李靖’號,現在它是旗艦了!”
少尉軍官剛剛跑開,郝東覺就朝“玄宗”號航母所在的方向看去。美軍轟炸機還沒有投完炸彈,大概有二十架轟炸機正在朝“玄宗”號撲去,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俯衝轟炸機。艦隊上空,十多架剛贏得了空戰勝利的“隼”式戰鬥機發現旗艦被炸,都從高空俯衝了下來,根本就沒有管艦隊防空火力對它們的威脅,直接就朝美軍轟炸機撲了過去。
“參謀長,救生艇已經準備好了,你快下來吧!”
“不,先讓傷員上救生艇,然後是航空勤務人員,軍官都留在後面!”
郝東覺微微遲疑了一下,“我最後一個上救生艇,先讓大家都撤走,‘李靖’號過來了嗎?”
“那邊,已經靠過來了!”
“李靖”號正在緩緩靠近,上面的防空火炮仍然在朝着美國轟炸機開火,可現在已經沒有美軍的轟炸機過來了,美軍轟炸機打擊的第一目標是航母,而不是巡洋艦!
郝東覺長出了口氣,就算他不是航海出身,他也知道帝國海軍的規矩,在棄艦令下達之後,戰艦上的最高級別的軍官必須要最後一個離開,這是一條鐵的規矩,只有在這個時候,水兵才能感受到作爲士兵的好處。當然,帝國海軍沒有要求艦長殉艦,而且也決不提倡這種魯莽的,與自殺無異的行爲。
救生艇一艘艘的放到了海面上,官兵們有條不紊的上了救生艇。首先離開戰艦的是重傷員,然後是陣亡官兵的遺體(大部分的遺體是找不到的)接着是輕傷員,然後是航空勤務人員(這些人屬於航空兵編制,而不屬於艦隊編制,航母有點像他們的婆家,而不是孃家)接着是普通的水兵,最後纔是軍官。
郝東覺留在了最後面,如同他的承諾一樣。此時,“李靖”號已經靠了上來,一條火艇開了過來,是“李靖”號派過來的。在登上火艇的時候,郝東覺回頭看了一眼在大火中燃燒的“長江”號航母,突然兩滴眼淚滾落了下來,在這一刻,他彷彿覺得是在送別一位戰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