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劇烈的顛簸着,狂暴的北風把這架龐大的運輸機變成了風中的枯葉。談仁皓勒緊了安全帶,然後看着下方的崇山峻嶺就是帝國的土地,是祖國母親的土地,帝國所有軍人拼命捍衛的就在飛機下的那個“母親”談仁皓沒有想到這麼多,他只想到了臨走前妻子的那番話。如果說在談戀愛的時候,廖潁玉很讓談仁皓頭痛,是個被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的話,那麼在結婚之後,廖潁玉就是一個絕對賢惠的妻子。從結婚的那一天開始,廖潁玉就有了一個新的角色,而且她一直在努力的做好這個新的角色,因爲她愛着自己的丈夫,也愛着這個新的家庭,愛着家庭裡的每一個成員。談仁皓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妻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這種愛,妻子對公公婆婆無微不至的關照,對小妹的關懷,這些都是她表達自己對這個家的愛的方式。…N
每想到這些,談仁皓就感到內疚。他也明白了校長給他說的那句話,很多人的命運是不由自己掌握的。作爲軍人,在戰鬥的號角聲吹響之後,他就必須拋下親人,丟開一切,不顧一切的衝向前線,去履行一名軍人對祖國的承諾。在這個時候,命運並不在談仁皓的掌握之中,就連那麼短短的幾個小時他都沒有辦法擁有,更何況是一個人的命運呢?而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是愧疚,對妻子,對父母,對所有親人的愧疚。可他也同時明白一個道理,現在的失去就等於將來的擁有,他每多付出一分,親人就將多安全一分,他在前方的付出,他做出的每一滴犧牲都是在捍衛那個新成立起來的家,在保護他所關愛的每一個人。
“將軍,我們快要到了。”
談仁皓微微一驚,立即朝機窗外看去。飛機正在下降,廣州市已經隱隱約約的出現在了前方。郝東覺打了個激靈,從椅子上爬了起來,就算是在飛機最顛簸的時候,他也不會繫上安全帶的,他可是戰鬥機飛行員出身,如果坐運輸機都要繫上安全帶的話,恐怕就要被同行給笑死了。
“我們到了?”
郝東覺擦了擦眼睛。
談仁皓點了點頭。遞了根菸給他。“馬上就到了,大概晉升命令已經提前送過去了吧。東覺,你小子這次可是當將軍了,還是艦隊參謀長,以後可要正經一些,給手下做個好的表率,別讓我經常敲着你。”
郝東覺立即點着頭笑了起來,他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點上煙抽了幾口之後,郝東覺這才清醒了一些,他沒有在做夢。這都是事實。他已經被提拔爲了特混艦隊的准將參謀長。而且到了廣州之後,他就可以去爲自己準備將軍禮服了。
十五分鐘之後,飛機降落在了廣州白雲機場上。前來迎接他們的第一特混艦隊司令部(岸上司令部,在第一特混艦隊轉戰南洋之後,其司令部就轉移到了廣州)的軍官已經在機場上等了半個多小時。
“談將軍,這是第一特混艦隊的大概情況。”
前來迎接談仁皓他們地是司令部的少校參謀魏君平,他是留守司令部的最高長官。
談仁皓直接把那份文件遞給了郝東覺。“現在,郝東覺就是第一特混艦隊的參謀長,以後有什麼事情直接向他彙報。具體的任命書很快就會送到的。”
“好的,那我以後直接向參謀長彙報。”
魏君平立即朝郝東覺點了點頭,然後又拿出了一份電報,“海軍司令部才發來的電報。這是第一特混艦隊的具體損失情況,不過不是最後的損失報告,現在誰也不知道能有多少艘戰艦安全返回。”
郝東覺立即結果電報,翻開看了起來。
“到了司令部再具體討論吧。”
談仁皓點上了煙,“少校,現在司令部有多少參謀軍官?”
“算上我,一共二十二人,而且基本上都是情報與後勤系統地,其他的參謀軍官都跟隨艦隊出征了。”
這是艦隊的慣例。在出徵的時候,只有部分負責情報與後勤地參謀會留在後方,而其他的大部分參謀軍官都會跟隨艦隊一起出發。
“把他們都組織起來,到了基地…”
談仁皓拉開袖子,看了下手錶上的時間,“吃晚飯前,我會給你們訓話。”
“好的,我回去後立即安排。”
“留下兩名值班的通信軍官,如果有新消息,立即送到我們這裡來。”
郝東覺又補充了一句。
魏君平立即點了點頭,他對兩個新的長官還很不熟悉。以前,他也只是聽說過談仁皓這位帝國海軍最出色的年輕將軍的故事,可在姜仲民與範佩昆(特別是範佩昆)擔任第一特混艦隊的司令官與參謀長的時候,他們對談仁皓的評價都不是很高,所以第一特混艦隊大部分的參謀軍官(少數幾個曾經跟隨談仁皓征戰的除外)也都覺得談仁皓的那些戰績有虛假成分。現在,魏君平肯定不會這麼想了,當他第一眼看到談仁皓的時候就感覺到,這個年輕少將肯定是個厲害角色。
半小時後,談仁皓他們來到了廣州港,第一特混艦隊司令部就在港口裡面,是從港口司令部分出一部分出來,臨時作爲第一特混艦隊司令部使用的。因爲現在艦隊都不在有固定的司令部(實際上艦隊的級別已經降低了很多)只會在有作戰需要的時候,在靠近戰區的地方臨時安排司令部,所以大部分情況下,艦隊司令部就在港口裡面,比如第二特混艦隊司令部就先後設在了青島與那霸,而現在就是借用的那霸港口司令部的地盤。
談仁皓與郝東覺是直接“進駐”艦隊司令辦公室的,因爲地盤實在有限,所以艦隊司令與參謀長合用一間大辦公室,只是在中間用木板分開了而已。魏君平也就將兩人送到了這裡,郝東覺讓他的副官去熟悉這邊的情況(杜興沒有跟過來,談仁皓讓他留在了舟山,準備去參加軍官培訓)“這是第一份戰報。”
郝東覺拿着電報的手在微微發抖,“這次,如果姜仲民與範佩昆不上軍事法庭的話。至少得有一個上軍事法庭,不然就太沒有天理了!”
談仁皓沒有那麼激動,姜仲民與範佩昆都有背景,首相會怎麼處理這兩個敗軍之將,那是首相的事情,而不是他們倆的事情。當談仁皓拿過電報,看到上面的損失情況時,也立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戰鬥是在日本東京時間(硫黃島時間,也正是交戰海域的時間)上午八點半發生的(此時舟山應該是七點半左右)美國的偵察機大概在天亮後半個小時(通過美國轟炸機到達時間反推)發現了第一特混艦隊,而當時執行白天第一輪防空巡邏任務的戰鬥機剛開始起飛(這實際上是一個錯誤,如果是談仁皓來指揮的話,他會讓第一批防空戰鬥機在天亮前半小時起飛,而不是天亮後半小時起飛)而艦隊裡的雷達都沒有開機,所以沒有發現那架躲在雲層上空的美國偵察機。隨後,第一特混艦隊派出了白天地第一批偵察機,而在夜間執行偵察巡邏的水上飛機則在七點二十分左右返回了艦隊,這中間竟然存在了一個小時的偵察空白期。這也是艦隊指揮官的嚴重失誤。
第一特混艦隊的偵察機是在八點二十五分左右發現美國特混艦隊的。而且確定美國艦隊裡至少有三艘航母,十多艘護航戰艦!非常可惜的是,偵察機竟然判斷美國艦隊還沒有發動攻擊。因爲沒有飛機從航母上起飛。實際上,美國艦隊已經在七點十分開始起飛轟炸機羣,而在唐帝國的偵察機發現美國艦隊的時候,已經有兩波轟炸機離開了美國艦隊,正在殺向第一特混艦隊!
姜仲民沒有遲疑(這是好事,同時也絕對是壞事)他在八點三十分就下達了攻擊命令。可當時,艦隊裡並沒有做好攻擊準備,第一波由72架轟炸機與36架護航戰鬥機組成的轟炸機羣直到八點四十五分才起飛,而此時。美國的第一波轟炸機羣距離第一特混艦隊已經不到五十海里了。而更要命的是,這個時候第一特混艦隊裡的防空戰艦竟然沒有打開雷達,姜仲民與範佩昆還認爲他們沒有被發現,可以突襲美國艦隊,所以仍然保持着無線電靜默,而沒有使用雷達!當時,艦隊上空就只有兩個小隊的24架戰鬥機在執行防空巡邏任務,而殺來的美國第一波轟炸機羣有上百架轟炸機與戰鬥機。
不幸中的萬幸是,美國的轟炸機與護航戰鬥機在中途走散了(機羣也要保持無線電靜默。而且美軍飛行員第一次參戰,沒有經驗,緊張都是問題)不然的話,第一特混艦隊恐怕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也就在第一波轟炸機還沒有完全起飛的時候,戰鬥打響了。結果是可想而知的,第一特混艦隊沒有做好任何防空準備,如果將美國轟炸機的飛行員換成開戰時日本海軍航空兵的飛行員的話,那麼第一特混艦隊將全軍覆沒。緊急之下,大量已經在準備起飛的轟炸機被推下了大海,勤務人員將戰鬥機推上了彈射器,三艘航母全都開始彈射戰鬥機。護航戰艦的英勇表現值得肯定,可這並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在九點十分,第二波美國轟炸機羣到達的時候,“太祖”號與“長江”號都已經遭到重創,只有“玄宗”號在孤軍奮戰。雖然此時艦隊上空已經聚集了至少48架防空戰鬥機,“隼”式的超遠航程起到了關鍵性作用,大部分戰鬥機都有足夠的燃料,而不需要返回航母。可與這一波轟炸機一起到達的出了24架護航的F4F之外,還有與第一波轟炸機羣走散了的36架F4F。也就是說,美國轟炸機羣的護航戰鬥機比第一特混艦隊上空的防空戰鬥機還要多。
戰鬥在九點二十五分結束,“太祖”號中彈(雷)十八枚(條)雖然官兵們奮力搶救,可這艘航母已經徹底地完蛋了。九點五十五分,兩艘驅逐艦向“太祖”號齊射了18條魚雷,結束了這艘航母的戰鬥生涯,最終“太祖”號在十點過八分從海面上消失,連同戰艦上700多名官兵沉入了4000多米深的海底。
“長江”號也中了四枚炸彈與兩條魚雷。萬幸的是,戰艦上的損管人員在第一時間內就向彈葯艙注水,避免了彈葯殉爆(一枚炸彈就在彈葯艙附近爆炸,如果沒有注水的話,那麼這艘航母肯定完蛋了)可航母也失去了戰鬥力,在九點三十五分的時候,由三艘驅逐艦與一艘重巡洋艦掩護,脫離了戰場,先行返航。
“玄宗”號捱了一枚近失彈,但仍然有戰鬥力。如果是談仁皓在指揮的話,他肯定會集中這艘航母上的剩餘力量發動反擊,不給對手任何機會,可結果,當時指揮艦隊的範佩昆(姜仲民已經負傷)卻下令撤退,而且是丟下了已經出發的第一波轟炸機羣的所有飛行員,讓航母以最快的速度逃跑了!
看到這裡,談仁皓的手都顫抖了起來。這種行爲足以被槍決了,拋棄戰友,這是帝國軍人最大的恥辱,而且範佩昆拋棄的是那些正在爲艦隊復仇,正在去打擊敵人的戰友!第一波轟炸機羣全部損失,一百多名飛行員陣亡,還有幾十人成了俘虜。雖然這些飛行員成功的炸傷了兩艘美國航母,但是他們卻被拋棄了,被可恥的拋棄了!
“媽的!”
談仁皓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把桌上的茶杯都震了起來,“竟然有這樣的人,媽的,應該把這個混蛋就地槍決!”
談仁皓的咒罵聲連門外的參謀軍官都聽到了,那些曾經跟隨談仁皓征戰過的參謀都知道,這個很少發火的司令官已經徹底的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