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開始落下的時候,三座機場上都熱鬧了起來(那座原本計劃提供給巡邏機與戰鬥機的機場在經過陸戰隊工程部隊的努力後,跑道延長了500米,也可以供給轟炸機使用了)航空勤務人員將成車的燃燒彈運出了彈藥庫,裝到了轟炸機的上面。
在帝國軍隊中,可以說這些航空勤務人員是最默默無聞的一批。他們註定無法成爲萬衆矚目的英雄,也無法駕駛着戰鷹將炸彈傾瀉到敵人的頭頂上。可他們卻是所有飛行員最堅強的後盾,沒有他們,就沒有那麼多輝煌的戰果。這些航空勤務人員也絕不是甘於寂寞的人,他們以各種方式表達着對帝國的忠誠,以及對敵人的痛恨。比如,在炸彈上寫上一些詞語與短句。
“狗日的,這是張大叔送你的禮物。”
“小鬼子,與死神擁抱吧。”
“還給你們的炸彈。”
“準備受死吧。”……
這類的短句雖然無法改變什麼,卻能夠表達出這些航空勤務人員的態度。當然,這其實也是提高積極性的一個好辦法。這次,他們也沒有忘記在燃燒彈上留下自己的印記,有些勤務人員甚至在炸彈上畫了一些圖畫。反正都是詛咒敵人,痛罵敵人的那些東西。
七點十五分,起牀號響了起來,這是叫醒飛行員的號角,也是戰鬥即將開始的號角。負責戰前分配任務的是郝東覺,而羅雲衝則將向幾名主要的軍官下達具體的任務。談仁皓沒有去插手這些事情,畢竟他只是西太平洋戰區參謀長,而不是戰略打擊部隊的長官。當然,他也沒有必要去插手別人的事情。
七點三十分,飛行員開始進餐。七點四十分,飛行員開始換裝。七點五十五分,飛行員集中到了作戰中心,按照部隊裡的編制。各級飛行員開始聽取戰前簡報,這是出發前的必須工作。
機場上,勤務人員更加忙碌了。在將炸彈燃料都裝進了轟炸機裡之後,航空勤務人員開始對轟炸機進行最後一次調試與檢查。主要是對關鍵部件的調試,比如發動機,方向與升降舵,導航設備,轟炸瞄準設備等等。完成了檢查之後。勤務人員就將協助飛行員登機,並且目送他們離開。
八點十五分,飛行員開始登機。談仁皓站在塔臺上,他看了下手錶,與計劃地時間一樣。轟炸機羣將在八點半開始起飛,然後在飛行途中編隊。如果路上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在十二點半左右到達東京灣,一點左右開動投彈。而這正是一個人最疲憊的時候,也是防禦狀態最鬆懈的時候。機羣將趕在天亮前返回機場,飛行員在白天休息。接着進行第二次夜間轟炸。當然。現在需要保證的只是第一次轟炸。
“怎麼樣,有點緊張?”
談仁皓回過頭來,羅雲衝正朝他走來。“是啊。有點緊張。還記得第一次戰略轟炸時的情況嗎?”
“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羅雲衝長出了口氣,“至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談仁皓笑了起來。“是啊,也許這是我們最值得慶祝的地方了。如果這是第一次轟炸的話,我還真沒有一點把握。現在有了這麼多優秀地飛行員,我們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羅雲衝靠在了欄杆上。“擔心是要擔心,不過如同你說的一樣,我們應該相信自己,更應該相信所有的帝國官兵,他們絕不會讓狗日的有好日子過的。”
兩人都笑了起來。蔣時寬上校駕駛的第一架轟炸機已經滑行到了跑道盡頭。飛機的頭部微微仰起,四部螺旋槳迅速的轉動了起來。談仁皓與羅雲衝都朝那架畫着一隻大雁的轟炸機看了過去。
四臺發動機迅速地達到了最大輸出功率,當蔣時寬鬆開了剎車地時候,轟炸機立即竄了出去,在跑道上滑行了一千多米後,飛機就如同一隻笨重的天鵝一般離開了地面,搖搖晃晃的升上了天空。
“看來,超載起飛還是有問題,希望不會有飛機出事。”
聽到羅雲衝地話。談仁皓也有點緊張。飛機廠設定轟炸機的最大起飛重量是有理由的,而且這個最大起飛重量與極限起飛重量肯定不一樣,一般會少幾百公斤,這就是爲了安全考慮。而現在每架轟炸機都是超重起飛,安全方面肯定會出現隱患。
兩人都緊張的看着轟炸機起飛。當每一架“狼鳩”脫離地面,升入天空的時候,他們都會鬆口氣。二十多分鐘內,兩人都很緊張,生怕有哪架轟炸機出故障飛不起來,或者是飛起來後又一頭栽下來。
當最後一架轟炸機離開了跑道的時候,談仁皓與羅雲衝才長出了口氣,兩人都已經滿頭大汗了,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都笑了起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希望接下來也會這麼順利。不過,接下來的時候,就輪不到他們擔心了。
在轟炸機上升到了5500米高度時,蔣時寬讓副駕駛接替他來駕駛轟炸機。”
小李,幫我呼叫其他機羣,準備編隊!”
“沒問題,我正在聯繫其他機羣!”
導航員是機組成員中最忙碌的一個。
爲了儘量節省燃料,機羣將在航線上編隊。先起飛的轟炸機將以慢速飛行,而後起飛地轟炸機將加速追上來。蔣時寬率領的第一團的160多架轟炸機是第一批起飛的,十五分鐘之內,這些轟炸機就集中到了“頭雁”的附近。而此時,還有一批轟炸機沒有離開機場呢。整個編隊需要花上至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而此時“頭雁”已經飛到硫黃島北面300多海里的上空了。編隊安排在地面上就已經部署好了,而協調工作是由“頭雁”上的導航員負責的,蔣時寬並不需要操心。
夜空很晴朗,機羣是在雲層上方飛行地。以前,爲了利用島嶼的陰影導航,機羣會在雲層下方飛行,幾乎看不到天上的星星。蔣時寬沒有那麼詩情畫意,他對星空也很熟悉,幾乎能夠立即辨認出天上的星座。當然。此時他所考慮到的是怎麼將炸彈投到東京去。
“團長,你先休息一會吧,時間到了我叫你!”
“沒事,我還不困!”
蔣時寬朝副駕駛笑着點了點頭,“你先駕駛吧,十點鐘我替換你。”
十點整,導航員就發來消息,五個團的轟炸機都跟了上來。八百多架轟炸機組成密集編隊,朝着北面的夜空飛去。蔣時寬也在這個時候將轟炸機的速度調整到了最經濟的(也就是用最少的燃料飛行最遠的距離)速度上。機羣分成了兩層,中間間隔大概兩百米,而每架轟炸機之間的距離只有一百五十米左右。龐大的機羣幾乎遮蓋了整個夜空,如果是在白天地話,恐怕那些在海面上看到這批轟炸機的人都會驚訝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二點,蔣時寬叫醒了休息的副駕駛,長途飛行是極爲疲勞的事情,配製兩名飛行員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在飛行途中輪換駕駛飛機,而不至於幾個小時下來。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團長。半小時後到達東京灣!”
導航員是沒有人可以替換的,不過他可以在途中找時間休息養神。
“知道了,航線沒問題吧?”
“沒問題。要聯繫其他的轟炸機嗎?”
“對,聯繫其他的長機,準備降低飛行高度。”
蔣時寬看了眼手錶,然後長出了口氣。夜空中地雲層很濃密,幾乎看不到海面。實際上,沒有云層,在5000多米的高度上也無法辨認出漆黑的海面。
十二點二十三分,蔣時寬看到了前方雲層中地一個空洞,接着他就首先降低了高度,穿過雲層後。反射着星光與月光的海面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濃密的雲層在靠近日本本土的地方消散了,日本本土的夜空非常晴朗,連一片薄雲都找不到。這是好事,也是壞事。這可以讓轟炸機更準確的投彈,可同樣也可以讓地面上的日本人發現天上的機羣。
“團長,我看到燈塔了,保持航向,降低高度!”
蔣時寬也看到了位於東京灣入口處,三浦半島上的那座燈塔。這是機羣在進入東京灣之前唯一地導航地標。“頭雁”幾乎是俯衝着在降低高度。同時還必須得按照導航員的提示調整航線。兩名飛行員手忙腳亂。
十二點三十三分,“頭雁”首先進入了東京灣,其他的“狼鳩”也迅速的跟了上來。機羣在距離海面300米的高度上以180節的速度飛行着。這是“狼鳩”在超低空的最佳巡航速度,爲了節省燃料,蔣時寬不得不控制速度,不然,他們就飛不回去了。
在東京灣上空飛行的這半個小時,是最爲緊張的半個小時。一直以來,東京灣都是日本最重要地海軍基地,也是日本戰艦,戰機最密集的地方,是日本首都的大門。一戰時,帝國海軍就是在殺入東京灣之後迫使日本投降的。現在,帝國海軍艦隊雖然還沒有辦法進入這座海灣,可帝國的轟炸機已經來了。
“頭雁”上的飛行員都在緊張的注意着附近海面上的情況。在狹窄的東京灣裡,至少有數百艘艦艇,船隻。任何一艘艦艇上的人員都有可能發現頭頂上的轟炸機,而把防空警報發回去。到時候,機羣就要頂着猛烈的防空火炮投彈了。甚至有可能出現日軍的戰鬥機。以前,轟炸機飛行員並不害怕在夜間遇到戰鬥機,日本戰鬥機都是“夜盲”可現在,轟炸機上就只有一座尾炮,如果遭到日本戰鬥機的攻擊的話,他們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
“團長,看到了嗎?那是東京,我們就快要到東京了!”
位於駕駛艙下面的投彈手尖叫了起來。
蔣時寬已經看到了前方亮着點點燈光的那座巨大的城市。東京不僅僅是日本最大的城市,而且還是當時世界上少數幾個人口超過了500萬的超級大城市之一。一戰後,日本政府鼓勵國民提高生育,日本人口也在短短的二十年時間裡增加到了7000多萬(日本宣稱是一億)這麼多人的出現,也就造就了東京,大阪,神戶,名古屋等大城市。這裡生活着八百萬人,八百萬想把唐帝國至於死地的敵人!
“小李,給我接機羣頻道!”
蔣時寬長吸了口氣,朝副飛行員看了一眼,讓副飛行員代替他駕駛轟炸機。“兄弟們,前面就是東京了。出發的時候,我說過,這次要讓狗日的嚐嚐地獄的味道,現在,就讓我們把東京變成人間地獄吧!”
“幹他孃的……”
“炸死狗日的日本狗……”……
機羣通信頻道里立即熱鬧了起來,而能夠連接機羣通信頻道的都至少是營長級別的軍官。
“好了,大雁們,跟我前進,今天晚上,東京將變成白晝,將變成烈火地獄!”
蔣時寬笑了起來,“回去後,我們好好慶祝一下,不過,現在我們得首先把送給狗日的‘禮物’全都丟下去!”
“團長,快乾吧,我都忍不住了!”
導航員在後面叫了起來。
隨着“頭雁”開始降低高度,轟炸機羣再次開始降低高度。五個團的轟炸機都有自己的目標。爲了能夠最大限度的摧毀這座城市,羅雲衝給每一個團都選擇了一塊投彈區域。而在投彈的時候,每個團的團長首先投彈,其他的轟炸機緊跟着投彈。這樣,只要烈火一燒起來,就是五片城區同時着火,東京的那幾百個消防員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蔣時寬率領的第一團的目標是南面的澀谷區。這是東京最繁華的城區之一,居住着幾十萬的居民。導航員迅速的確定了航線,開始引導轟炸機進入轟炸地區的上空。當導航員確定已經到達投彈區域之後,將由投彈手來負責投彈,在這時候,蔣時寬只是這兩名同伴的助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