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王府井的街頭很熱鬧。
好像沒有想象中這麼多外地人，大多都是京城口音，很多人手上提溜着東西邊吃邊走。
迎面走來一個老頭，手裡端着碗什麼東西，嘴裡還在罵罵咧咧。
“真特麼貴，本地人都坑，傻逼纔來王府井呢！”
說罷，還有點不解氣，停下腳步對着周圍的人羣大喊道。
“誒，我跟這兒說一句啊，這街啊，趁早拆了得了，這裡邊兒賣東西的都特麼坑人，賣的吃的齁特麼貴，比前門大街差特麼老鼻子遠了！”
錢才三人從這老頭兒身邊路過，那聲音炸得耳朵發疼。
路見不平，原地罵街，這也算是老京城特產了吧？
錢才聽朋友說過，這兒的人只吃明虧，不吃暗虧，你要對不住他，必被問候祖墳，很可能還是在你家樓下或者院外大聲問候。
而且民間*王還挺多，就周圍這些人吹牛B的內容動輒涉及“高科技”，“政策”，“國際化”來看，整體知識儲備明顯比其他地區多。
一進去感覺確實不該來，本來準備感受一下京城文化，結果一個女的戴着個大喇叭在瘋狂叫賣，把半條街的聲音都蓋了，他想聽的老式吆喝聲在門口還有一兩聲，一進來，根本聽不着。
旁邊居然還有賣字畫的，也不知道這些吃得油兮兮的手上去摸一下，會不會把字畫當切糕買了。
進來到了個十字路口，幾人往“美食長廊”牌匾那邊走，喇叭叫賣的聲音終於小了些。
“來都來了，吃點兒？”
錢才也不想煞了心情，笑着對兩人問道。
李蜀光打量了一下週圍，乾脆點了點頭道。
“行，我也沒來過，陪你吃點，老聽人說京城人的口味怪，我真想試試。”
陳福生卻連連擺手道：“伱們吃吧，我們38軍就在保定，這兒經常來，早都吃膩了，其實這些炸的螞蚱蟲子蠍子什麼的，跟京城什麼關係都沒有，就是坑外地人的。”
“行，咱們就吃點老京城的口味。”
錢才領頭，在陳福生的介紹下東買西買，買了一大堆，最後在一個賣炒肝的門口的小桌子前坐下。
跟老闆叫了三碗炒肝兒。
沒辦法，不給陳福生叫碗炒肝兒，人家老闆不讓他坐。
確實特麼明搶吧屬於是，陳福生說這裡的炒肝兒比外面貴兩倍。
開吃。
嘗口滷煮，嚯～小腸又脆又香，大腸頭更肥更韌，不油不膩，蒜泥香而不辣，筋道。
蝦肉餛飩，嚯～在餛飩裡找了半天，最後只能總結一下，應該是老闆名字叫蝦肉。
買的綠茶，嚯～糊弄糊弄嘴吧，一口下去茶味很濃，就這，沒了。
爆肚，嚯～挺脆的，芝麻醬的味兒太濃，沒有C市的牛油蘸料煮一煮放在香油碟裡好吃，不過他們家賣的部位挺齊全，百葉，肚仁，蘑菇頭，肚領，肚子啥部位都有，這個是火鍋店吃不到的。
豆汁兒，嚯～呸！
外地人喝不慣？本地人喜歡喝這玩意的多少也有點憶苦思甜。
要說焦圈兒蘸裡面比較好吃的，他感覺還不如蘸豆漿。
有些東西還是失傳的好。
人生建議：真的不必什麼都嘗試。
炒肝兒端上來嚐了一口，也是有種肝硬化的感覺，不過陳福生嚐了一口，大大方方當着老闆娘的面說了一句“這家不好吃，我上次吃過一家，還行。”
換來了一個老闆娘的大白眼。
羊蠍子烤鴨涮羊肉啥的，做到全國了，沒啥說的，但不是坐在街邊吃的，得算堂食。
炸醬麪糖油餅杏仁豆腐啥的還行，不過吃多了也有點膩，尤其是現在吃了個半飽的時候。
錢才吃了一通，感覺很想站起來喊一句，你們京城人以前就吃這些？比我們西南地區的生活可差遠了啊！
感覺Z市吃了多年的油果子，絲娃娃，雞蛋糕，脆哨糯米飯，紅油米皮，羊肉粉，豆花面都在請求出戰。
茅臺咱就不拿了，算作弊。
不過酒這玩意吧，量產的東西能賣這麼高，多半也是靠炒，還是資本在作怪，茅臺本地的多也是喝散酒，沒牌子的，各有各的口味。
……
翌日。
錢才一大早就先到市政府提交了訂單合同的變更申請，這事是手續問題，方舟科技那邊的手續已經辦完，現在得趁着上班把手續提交過去。
8點半就到了海淀，這會的財政局還沒有設立政府採購管理處，管這事的部門叫社會集團購買力辦公室，名字複雜，可管的事真不少。
一頓好等。
門口有個長的木板凳，鏤空的，不好坐。
快10點半，進門四張桌拼成一個長案，就兩個人在，錢才只好找了個男的，把資料遞過去說來提交變更，那個戴着眼鏡的科員拿起資料看了看封面，也許是這事不歸他管，隨手往對面的桌上一丟。
“資料就放這兒，人沒在，你先回去吧。”
倒也沒準備浪費錢才的時間。
“放這兒不會丟了吧？”錢纔看這事辦得，腦瓜子直髮愣。
那人立馬一言不發，也不給個態度。
他突然感覺兩個小時白等了，前一個進辦公室的就在裡邊待了大半個小時，門口聽得清清楚楚，這個男的還給他泡了杯茶。
那必定是有點關係的，至少也是個直管領導大舅子級別，沒出表叔那輩的關係。
他來的時候想着就是提交個資料的事，找個人保管好了，到時候市政府那邊說好了，會有領導去找他們拿資料的，應該不用找什麼關係。
結果這事辦得也不簡單吶，連找個保管資料的人都成了難事。
“同志，收資料的人什麼時候回來？”
那人擡眼瞧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道。
“沒準兒，可能下午，可能明天。”
得。
錢才翻了翻手機通訊錄，實在沒有適合辦這種小事的人的電話，翻到李姓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錢才默默的下了樓。
……
一個多小時後，車上。
李廣平急匆匆的跑回來，上車。
“老闆，辦完了，咱走嗎？”
錢才皺了皺眉頭：“確定不會丟吧？”
“不會，應該就是您說的那個人，交給他了。”
“花多少？”錢才倒不是關心，就是好奇。
李廣平遞了一千五回來。
“您給多了，這種小事，哪花得了這麼多，主要就是得等他們下樓吃飯，所以才耽擱這麼久的時間。”
錢才翻了個白眼，打開窗戶。
“赫…忒！”
去你媽的，五百的事，老子等一上午。
還是太老實了。
……
到童世才酒店的時候，已經是12點半了，一路上車不少，各式各樣的牌照，也不敢亂超車，畢竟東北死了一個亂超車的老大，錢纔到了這種立法之地，特別謹慎。
其實他之前還打算好了要換輛車，但是確定了京城的行程之後，他決定過了元旦回到滬上再換。
快到的時候就給童世纔打了電話，等到了房間門口，門開着，已經聽到裡面在聊天了。
錢才探頭看了一眼，多少有些震驚。
託尼。
馬託尼。
“快進來。”童世纔看到他露頭，伸手招呼道。
錢才緩步走進屋，笑呵呵道。
“我說童總着急忙慌的叫我過來幹什麼，搞半天是有喜訊要宣佈。”
小馬哥轉頭看他，凝了凝眉，在使勁回憶着什麼。
童世才擡眼看了看馬化滕，翹起二郎腿道。
“馬總，這個就是我告訴你的，給我出主意投資你們的人，蔚來集團的老闆，錢才。”
“哎呀，錢總，你好！”馬化滕頓時化疑惑爲熱情，繼續道。
“我就說嘛，錢總把網易阿里搜狐新浪都投了一圈，怎麼沒有找我，原來是和童總戰略同盟。”
錢才一愣：“我啥時候找搜狐和新浪了？”
馬化滕頓時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
童世才本來也有些震驚，看到這個笑容，頓時哈哈大笑。
錢才也哈哈大笑。
“狡猾！”
這年頭有些人悄悄投了誰，誰也不清楚，這一手試探，錢才立即就給他排除錯誤答案了。
畢竟蔚來投了網易，丁雷已經告訴他了，阿里的投資也公開了，還出主意指使童世纔來找了他，那他還私下投了誰，誰知道呢。
瞭解一個在互聯網多頭投資大亨的動態，也是他這個業內人士該做的。
“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不是找我吧？事辦完了嗎？”錢纔拿起一瓶礦泉水隨意坐到牀邊，打開灌了一口撫慰一上午的辛苦，隨後看向童世才。
以童世才過生活的精緻，怎麼會住在這個條件一般的酒店？
只有一種可能，附近有哪個他要找的部門。
以小馬哥的公司，只有兩個部門，工商總局，文化部。
這裡是朝陽門附近，工商總局不在這兒，而且以滕訊目前的體量，有什麼事也不至於到總局來辦，那就只有離這裡不遠的文化部了。
童世才倒也沒隱瞞：“已經辦得差不多了，等結果，小馬之前有幾個申請收費的項目，還有個剛申請的QQ遊戲的網絡備案，我幫他處理一下。”
“什麼項目？”錢纔有些好奇道。
小馬哥看了童世才一眼，童世才昂了昂頭。
“Avatar。”小馬哥說得也不是很透。
“阿凡達？”錢才更愣了。
“…一個虛擬形象設計系統，收費的，有些爭議，還在等批覆。”
嗨。
錢才恍然大悟。
QQ秀啊。
這年頭文化部對網絡的很多東西都沒放開，想點新東西出來，但凡是收費的，很多都得過審，他這個QQ秀和QQ遊戲，算是他的翻身一仗了。
錢才點了點頭，看着小馬哥說句話都吞吞吐吐的摳餿樣，深怕自己抄他創意，點點頭隨口裝了個B。
“這個可以搞，我看到你的聊天界面就想過，我覺得放在你那個聊天對話框旁邊就挺合適的，我覺得…可以叫QQ衣架…或者QQ皮膚秀，都比較合適，就是不知道你想的東西和我想的一不一樣。”
這下兩個人對面都愣了，錢才見到了認識童世才以來，他的第一次慌張，那是對他職業投資人職業操守的捍衛。
“小馬，這事我絕對沒跟他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