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日。
這兩天的李蜀光越瞭解，越心驚。
他沒有再找童薇薇瞭解什麼，他從老闆的角度思考問題也知道他不該跟財務總監交往過密，在集團外他可以放心大膽的問，但進了這個門，他就知道每天進進出出財務的人，錢才一打開門就看得見。
這辦公室的規劃格局是錢才一手設立的。
也足見錢纔對財務工作的上心和忌憚。
但也不用打聽了，姜右薇在辦公室裡一進一出統計和彙報着各種數據，錢才就這麼敞着門聽，敞着門看，絲毫沒有避諱他什麼。
微博，研究院，物流，一盤接一盤的大棋。
李蜀光是個愛在心裡跟自己下棋的人，他有些強迫症和偏執狂的性格導致他想到什麼事就喜歡千方百計的推翻自己的想法，直到一個他自己都推不翻的計劃出現，他纔會上手去做。
所以他爸的公司他沒法接手，因爲那個千瘡百孔四面透風的大工廠，他能想出一百種方法讓它倒閉，但救活它的方法卻每種都含有巨大的風險，逃不脫更加龐大的債務和法律紅線。
但是眼前這個公司，他卻能聯想出好幾十種他原先覺得可行的發展方式，每一種都具有無限的發展潛力。
或許不能叫潛力了，從錢纔有意讓他看到的那份中證公司的評估報告來看，這已經是一頭深海巨獸。
他把如今的世界富豪個人財富劃分爲幾個階層，也就是從淺水灘往深水區遊，輪到十億級已經可以看見海洋的深不透底，待到百億級，就已經可以看到黑暗盡頭是一張深淵巨口，這是世界經濟發展的真相。
越龐大，就越會承受巨大的吸引力，這是經濟學界的廣義相對論。
再往上，就是刀尖上跳舞，還不能被碰出一點血花，一旦透露出一點血腥氣，就是分崩離析等待被吞噬的信號。
再往上，就已經是參與規則運轉的成功人，被巨口同化，因爲自身沒有那道吸引力，吞噬下層人士，就只能在下層打轉轉，要麼自我釋放，要麼被巨大的環境壓力擠死，等着下面的人衝上來的人把你的身體化作養分。
要想過安逸日子當瀟灑富翁，就別進深水區來，在億級資產打轉轉，算是相對安全。
但眼前這位董事長，已經進了深水區了，他們這個層級的生命力不由自己決定，還有很多外來因素。
但是他操縱的這頭巨獸的手腳竟然都是新的，還在不斷長出觸角吞噬能量，到了這個等級，竟然還在迫切等待長大。
於是在第三天早上李蜀光就在門口再次等着錢纔來上班，重新擺正了一個求職者的心態。
“董事長，我去把入職手續辦了吧，我想到蔚來工作。”
“哦。”
錢纔有些迷迷糊糊拿着鑰匙對鎖孔的樣子完全不像一隻巨獸。
打開門，屋裡倒是有隻巨獸。
“錢大狗！老子說了多少次了？抓那個！不要抓老子沙發！七千多的沙發，你他媽賠得起嗎？貓咖都沒有，你去哪打工還老子的債？”
錢才一進門就對着蹲在沙發上的“貓中胖巨獸”錢大狗咆哮，手指着不遠處的一個自制貓抓板，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這特麼靠扶手的那塊皮都被抓得快露底了！
說罷，罵罵咧咧走到辦公椅坐下，又覺得不對，起身看了看屁股底下座椅上的貓毛，頓時指着錢大狗發出了最後通牒。
“伱別逼老子給你買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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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大狗好像感受到了惡意，有些委屈的“嗷”了一聲，慢悠悠下了沙發出了門。
錢纔有些無奈。
要不是胡蔚昨天打電話時才問了錢大狗的狀況，今天按着錢才的起牀氣，它高低要被錢才拴在門把手上當看門狗。
昨天晚上在樓下網絡公司的臨時辦公室看着微博的開發人員做界面設計，熬到快兩點，渾身痠痛的出去找了個洗浴按了個摩，就在那邊開了個房睡着了，今天他是一大早被劉斥平叫來上班的。
直到現在都還有點迷糊。
姜右薇也跟着去了，不過錢才走的時候也沒好讓她起牀，只是敲了她的房間門拿了辦公室鑰匙，自己來上班了。
錢才揉了揉腦袋擡眼看到規規整整站在旁邊的李蜀光，整理了一下思緒道。
“當秘書得幹雜事的，不委屈？”
“不委屈，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那你先別慌辦入職手續了，你把辦公室收拾收拾，下樓給我買個豆腐花上來，要鹹的，豪華版，啥都加。”
“得嘞。”
李蜀光代入角色很快，幹啥像啥，一個英倫風小哥幹起跑堂的活兒手腳也算麻利，出門沒兩分鐘就找來了一張帕子和一條拖把。
十分鐘，房間整潔乾淨，貓毛一根不剩。
前一陣才評爲後勤之星的黃大姐打掃得都沒他這麼細，這麼利落。
錢纔看着他匆匆出門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老子就說看他像個管家。
錢才倒沒寄望他能天才到一來就幫自己出謀劃策，讓他熟悉幾天也只是想着幫自己辦點什麼事的時候別半天找不着人在哪個樓層。
還是那句話，他自己都辦不到的事，不強行寄託別人也能幹。
己所不能，勿施於人。
但就李蜀光剛纔那一套打掃衛生的操作，已經遠超他的期待了。
也代表着，有些事姜右薇算是終於熬到頭了，這個董事長辦公室有了李蜀光這個新兵，姜右薇也終於熬成了上等兵。
錢纔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打了劉斥平辦公室，劉斥平那邊只是應了一聲，就匆匆掛了電話。
劉斥平前腳到，姜右薇後腳也到了。
“董事長，幾家快遞公司的現有規模我已經瞭解過了，申通目前的體量還是最大的，整個長三角和北廣深，乃至廈門，沿路的大城市都有他們的網店，最小的就是韻達，現在在滬上週邊地區經營，不過我和聶滕雲接觸過了，他的心理預期也比較低，2200萬，全資收購。”
錢才聽得瞪大了眼睛。
“2200萬？他那幾個鍋碗瓢盆，怎麼值2200萬？除非他保證把他公司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全部帶來給我打三年的工。”
這年頭的韻達，可不是後世那個韻達，只是一家剛成立三年多的快遞新嫩，結構簡單，人員稀薄，網點也少，要說收購過來最大的作用，也就是給自己的物流公司增添一批資深從業員工。
他們啥都是新的，只有員工是老的，創始人聶滕雲和一幫跟着他從申通出來的管理人員，都算是物流行業的老手。
至於他們的運力資源，客戶資源，同行資源等，對他來說基本等於零，發展都不同向，很多東西都用不上。
說實話，上次他和劉斥平談完後也想了想，就這麼簡單粗暴的收購一傢俱有未來發展前景的公司，揉碎了變成自己物流的養分，是不是不太合適？
不過韻達那個服務水準…實在也是一言難盡，重生前一段時間，還把他的包裹弄壞了兩個呢。
誰料劉斥平笑了笑。
“董事長，不是三年，是五年，如果你能把他們的股份全部收購，他們同意簽入職協議，還有競業條款，不過聶滕雲的年薪要求是150萬。”
“啊…你是打這個主意…”
錢才又鬆弛了下來，想了想，又有些疑惑道。
“他們應該不缺錢吧？”
聶滕雲直到阿里入股前都是老闆，也沒聽說過之前有什麼融資。
幹不下去了？
“怎麼會不缺錢？整個快遞行業，只要你給夠錢，就沒有收購不到的公司。”
劉斥平言間有些自信，顯然是對整個快遞行業的現狀有了一番瞭解。
錢才沉吟了一會道。
“其實我想了想，如果入股他們，會不會好一些？我覺得快遞行業的業務也許會有新的發展方向。”
劉斥平聞言皺了皺眉頭。
“除非是少部分入股，當了大股東還要讓他們賣力爲我們幹活，不太現實，這個行業最重要的不是idea，發展的過程是比較粗暴簡單的，就是砸錢，但最重要的還是人，沒有足夠的股權來激勵，很難讓他們發揮最大的效能。”
錢才眨了眨眼睛。
劉斥平這句話提醒了他，物流的核心還是砸錢，他如果進入物流行業，中轉，倉儲，包括運輸工具的選擇，恐怕和目前的快遞行業都是完全不同的路徑，而且在他的“正規軍”體量急速擴張之下，前世的物流格局會不會被打破？
那些企業，不一定會這麼值錢了吧？
投資，收購，好像都不是最好的選擇，那他需要的大量的人才從哪裡來呢？
自己培養？獵頭？還是招聘？
錢才點了點頭：“這事你讓我好好想想，物流發展也不是一兩天的事，百度那邊呢？瞭解過嗎？”
劉斥平聽罷搖了搖頭，又有些猶豫道：“正準備說完這件事之後，今天下午就去京城，還有件事，瞿白茶以前是餘總的助理…現在來給我當助理，是不是不太好啊？”
錢才聽得一愣，這纔想起來，拍了拍腦袋道。
“嗨，那都是上古時期的事了，餘總當初就是帶帶她，你不用在意，對了，她工作表現怎麼樣？”
“那倒是沒問題，人很聰明，對投資也挺感興趣的…不過就是…辣麼大個美女丟給我，我壓力很大的，以前還是餘總的助理，我…”
錢才聽聞，立即擺了擺手。
“不是叫她一直給你當助理的，你好好當徒弟培養，以後可能給你當副手。”
“那沒問題，我肯定…”
劉斥平正說着，李蜀光已經提溜着一碗豆腐花進來了。
李蜀光跟劉斥平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把豆腐花放到了桌上遞給錢才。
旁邊坐着的姜右薇眼神一亮。
這平時可是她乾的活兒。
姜右薇小心翼翼起身走上前，看了李蜀光一眼，又轉頭神秘兮兮的小聲道。
“董事長，我要不要教教他泡茶？”
錢才正一口豆腐腦吃着，差點噴出來，擡頭恨了她一眼道。
“咋的，這麼迫不及待嗎？他泡茶，你幹啥？坐着等喝茶？要欺負新人去你自己的公司，你在我辦公室就是個助理。”
李蜀光這會也聽清了，嘴角有些笑意道：“董事長，泡茶不用教，我會。”
（10點前第三更，今天儘量搞出第四更，不行的話就在12點以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