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是一個不錯的射手,有良弓,有臂力,但是靶子沒選好,這就是個一級錯誤,選對路比使好勁重要,這話送給你,你自己考慮考慮。”
錢才走出廠區的時候,意味深長的跟陳雲偉說了一番話。
陳雲偉有些觸動:“您說得對,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能做好。”
錢才點點頭上了車。
出了公司快要拐出視線的時候,錢纔回頭看了看,陳雲偉還站在那裡,不禁嘆了口氣,打了楚文明的電話。
“搞定了,再給他撥100萬,讓他試試吧。”
楚文明有些猶豫問道:“那300萬,他真沒動?”
“沒動。”
楚文明也嘆了口氣道:“是我誤會他了。”
錢纔沒有接話,不緊不慢的問道:“你懷疑他有問題,爲什麼不跟我說?”
楚文明有些忐忑不安道:“我怕…他是元老,也聽餘元瀟講過,你初創時都是靠他的貨,纔有了第一桶金,如果報給你,我怕你會難處理,所以我故意卡着錢沒有給,會上也提過,應該換人,只是沒曾想是個天大的誤會。”
“你失職。”錢才做出判定,然後繼續說道。
“這個錯誤比這件事情本身要重要,你居然爲了一個元老和我的面子,耽誤集團的發展,這件事情上其錯誤在你,因爲他不懂,你懂,他無意,你有意,雖然我說了他,但是究其根本,就是你不信任我處理問題的能力和決心。”
楚文明有點如坐鍼氈:“我知道了,絕不再犯了。”
錢才搖搖頭道:“你還能犯一次,這一次犯不犯,什麼時候犯你可以看情況選擇,但是事不過三,公司章程裡總經理職責第一條就是所有工作以達到公司盈利目標爲目的,實現公司經營管理目標和經營目標,平時我都是讓人自己去背職責規範,但是我看你忙,把這一條念給你聽,你要謹記。”
“我知道了。”楚文明鄭重答道。
“那天我讓大家好好培養副手,我的副手不是董事長助理,嚴格來說應該是你,你別讓我在原則問題上還要操心,那就太累人了。”
錢才說罷,掛了電話,又撥打了陳福生。
剛接通,那邊就是一陣隆隆聲。
“董事長?”
“在哪呢?”錢才問道。
“C市這邊,餘總新開了超市在搞裝修,我看前期款撥得比較多,過來看看實際情況。”
“最近有什麼事嗎?”錢才詢問道。
“沒什麼事,就是聶澤翾那邊,違規撥款申請比較多,之前我也跟你說過,老問題了,不過我也查了,錢都是用到發展上了,就是手續上,爛毛病比較多,不過這事得您轉告楚總處理了,可不歸我們管。”
“轉告個屁,楚文明都跟他說八百回了,冥頑不靈,哪天我找個由頭收拾收拾他,讓他長長記性,不過他只要沒往自己兜裡揣,就不必彙報了,還有,批發零售公司那邊,你們沒察覺什麼不對?”
陳福生有些吃驚道:“批,批發零售?那邊的兩千萬款子不是還沒撥麼,半年總共就撥了三百多萬啊和人員工資啊,這事也要派人去盯?”
“老闆,還有五分鐘到了。”前排開車的徐達突然說道。
錢纔看了一眼時間,12點20,對着電話那邊快速說道:“以後這種公司發展停滯的詭異情況也要查,不止是監視資金動向,還要針對一些特殊情況剖析原因,如果是市場的問題那不關你的事,
如果是人爲,那也得報給我。”
“…好。”陳福生也沒搞懂什麼叫特殊問題,但決定叫上楊三順去問問批發零售公司出了啥情況,大概就知道怎麼定性了。
錢才掛了電話,長舒一口氣,工作結束,一件事糾正了三個人的工作態度,也不算白跑一趟,拿出手機給米舒發了短信。
錢才:你在哪?
那邊回覆挺快。
米舒:紫臺廣場裡面,你到了?
錢才:那行,我快到了,你在幾樓?
米舒:我出來吧,你開車了嗎?我們這裡七個人。
錢纔算了算,前排坐倆,後排不擠的話也坐倆,那兩個車能剛好坐八個唄,加自己,正好。
錢才:那我跟你們一起唄?我就不開了。
正發呢,地方到了,錢纔給米舒打了個電話,人說馬上出來。
錢才下車後讓徐達先回去,這也不讓停車,今天就不用跟着了,然後站在了紫臺廣場門口的“錢虎虎”旁邊等着米舒。
不到五分鐘,米舒快步從購物中心走了過來,今天她穿着一身黃色雪紡面料的長裙,烏黑秀髮挽成公主辮盤了起來用夾子夾住,清清淺淺的裝扮卻不失美觀。而錢才今天穿了一件黑色polo衫和灰色休閒短褲,腳踏着一雙百搭的白色板鞋,整個人也顯得有些透着青春洋溢的陽光之色,也還好來林城備了一套休閒的換洗衣服在車上換了,要不還得進購物中心現買。
兩人相遇的一瞬間,同時問了對方一個問題。
“就你一個?”
然後兩個人愣在了那裡。
錢才和米舒同時發現好像高估了對方的情況,又是異口同聲。
“你車呢?”
錢纔有點臉黑,指了指米舒手裡的手機,剛纔只顧着接了電話往外走的米舒拿起手機,纔看到了錢才最後發的那條短信。
米舒有點呆呆的拿着手機問道:“什麼叫…我跟你們一起,我就不開了?”
錢才翻了個白眼:“我不是想着你們七個人,那你這最少開了兩個車嗎。”
“啊?”
錢才以爲她沒聽懂,解釋道:“你朋友來,不可能讓人家後排坐三個擠着,最多前排兩個,後排兩個,一個車肯定坐不下,對吧。”
“當然啦。”
錢纔看她肯定,繼續說道:“那一個車四個,加我八個人,兩個車剛好夠坐,對吧。”
“沒錯!”
錢才忍住了想問她是不是練過相聲捧哏的衝動問道:“那我想着你接待朋友可能已經安排了車,我和你們一起走就行了唄?”
“安排了啊。”
錢才愣了:“那車呢,在哪呢?”
米舒臉上也是同樣的神情:“對啊,在哪?”
…
“你的意思是,你…安排的就是我開車??”
錢才一腦門子黑線問道。
米舒萌萌的:“那不然呢?”
“可我是客人啊!!”錢才抗議道。
米舒此時相當尷尬,但還是立刻把槓精屬性拉滿,瞬間找到了理由。
米舒輕咳一聲,擡手伸出一隻秀美的左手,道:“來,我給你捋捋啊。”
“嗯。”
米舒收起大拇指:“首先,接待呢,應該本地人接待外地人,對吧?”
“對!”
米舒又收起食指:“第二啊,應該接待的人開車,對吧?”
“可不是嗎。”
米舒又收起中指:“第三,來的是六個滬上外地人,這裡就我和你兩個,對吧?”
“嚯?”
米舒聽到這一句,蹙了蹙眉,又收起無名指:“第四,那應該G省的來安排,是吧?”
“就是嘛。”
米舒聽到,臉上開始揚起甜甜的笑意,收起手,兩手背到背後:“對,你也承認了,我是蘇州長大的,在這就讀過三年高中,那你猜一猜,我們八個裡面,誰是那個可愛的G省人呢。”
“沒聽說過!”錢才已經反應過來了,這妞是要耍流氓啊。
合着我從副陪,變主陪了?還得多陪你一個??
錢才笑了笑:“其實吧,從我爺爺那輩算,也是打仗的時候從C市搬到G省的,我應該算是C市人,而且,錢這個姓,往上追溯1100年是吳越國的國姓,很多錢姓都來自那裡,吳越國你知道吧?蘇州那一帶,我倆是老鄉啊!”
米舒臉都黑了,一時間愣是沒找到語言反駁,沒想到自己擡槓擡了19年,竟然在此地遇到了一生之敵。
“你說!我好心好意的把你叫來,給你介紹關係,這客你請不請吧!不行我就叫他們回去了!”
米舒說罷,側頭望天,眼角似有一顆晶瑩的淚珠浮現,正午的暖陽映着秀美的側臉,煞是惹人憐愛,一隻纖細的柔胰捂住了嘴和挺俏的鼻尖,好像一個剛被渣男說了分手的可憐女子,少旁邊經過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哇,這麼好看的女生都會被…”
“這男的真壞!”
“不會是懷孕了…”
錢才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半晌才從喉嚨裡憋出一個詞彙。
“專業。”
“什麼?”米舒轉過頭,臉上已是梨花帶雨。
錢才擡頭指了指她的臉。
“你眼妝哭花了。”
米舒一愣,趕緊從坤包裡拿出一個小鏡子照了照,發現錢纔在騙他,同時看到了對面這個陽光小帥哥臉上的“惡毒”笑意。
米舒眼看“甩鍋”“裝可憐”兩招都破了功,使出了最後一招剋制老父親的絕技——撒嬌。
錢才只覺一陣香風撲面,米舒已到了他身邊拉着他的胳膊。
“儂老戳氣個(你好討厭)……你是男孩子啊…生意又做得來噻(厲害),就讓讓我,怎麼了嘛~”
一句吳儂軟語說得又輕又癢,錢才聽得都有些心猿意馬,怪不得人家說蘇州女孩子說話好聽,慢吞吞軟糯糯的腔調,健身中心店吵架那天要是她對聶老三用上這招,老三別說一節私教課,家產都能掏出來給她。
錢才正被糖衣炮彈腐蝕時,突然擡眼掃到了旁邊四米七高的“錢虎虎”雕像,心裡一凜,後背同時一涼,大熱的天氣,他的冷汗都開始滲透後背,頓時撒開手跳出了一丈距離,驟然擡手對米舒比了個“”。
“我服了!我安排!你不要過來!”
我尼瑪,這離胡蔚家就三百米啊!
三百米,這對錢纔來說是一個胡蔚手裡的大砍刀絕對輻射範圍之內的距離。
射程之內,皆是真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