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炮!該死的2千斤重炮在哪裡!鮎魚仔還在他孃的褲襠裡吃奶麼!”香裡丘上,崇文也在破口大罵。
在仴局老7哨正面,細川家和畠山家萬餘聯軍正在發動猛攻,老7哨必須要用炮火阻止幕府軍,因爲老仴局舟師不是樺山氏的九州兩哨,他能夠用於近戰的兵力只有千八百穢多,不可能擋住萬餘敵軍的進攻。
目前爲止,他的5門大發熕發揮了巨大威力,把幕府軍土車一輛接一輛打榻,子母銃則佔據土山高位,居高臨下,打的敵軍無處躲藏。
土車進攻,本來是他給幕府軍埋設的陷阱,讓他們不去思考真正對付火器的戰法。土車可以擋住輕型子母銃,卻擋不住大發熕,更擋不住2千斤重炮。如果幕府軍產生錯覺,以爲土車是抵消仴局火器優勢的利器,他們就會勇於進攻,最後被仴局重炮一個接一個點名。
即使是土壘也擋不住2千斤重炮8斤鐵彈的轟擊,一旦土車和土壘被轟塌,輕型火器一樣可以把幕府軍撕成碎片。幕府並不知道仴局還有威力巨大的重炮,他們會因爲土壘和土車死傷慘重。
但是現在,當那些傢伙真的推着土車攻上來了,他卻沒有足夠重炮給敵人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2千斤重炮居然還在路上,這實在讓他火冒三丈。
最直接的影響是,他無法抽出他的大發熕支援澱川河上的激戰,致使那裡的戰局僵持不下,雙方都傷亡慘重。
他也無法抽出炮隊去支援右翼的九州兩哨,致使那裡的戰局岌岌可危。若不是赤松義則三心二意,並未全力進攻,再加上京極高詮按兵不動,也許他右翼車城已經被攻破了。但是京極高詮不會永遠不動,如果他看到幕府軍的勝勢,就不可能再觀望下去了。
此外,他的預備隊只有不到2千穢多,6百騎兵和不到2百親兵。而他的敵人,至少還有2千御馬回,3千六波羅軍,2千赤松軍,和整整7千佐佐木軍。
如果這樣僵持不下,待他的傷亡達到一定程度,軍心必然動搖,他的軍隊畢竟是烏合之衆,承受傷亡的能力遠不如幕府軍。
幕府軍第一波進攻只是試探性的,一旦他們發現對付火器的辦法不是土車土壘,而是用稀疏隊形進攻,即使他有重炮,也會被四面八方涌來的幕府軍壓倒,那纔是欲哭無淚。
戰況不利,僅僅因爲幾門大炮,就讓戰爭偏離了崇文的預期。他原先的計劃是,引誘幕府軍進攻他的車城,牽制住敵人的主要兵力,然後中央突破,截斷幕府軍的浮橋。同時,用重炮給東岸敵軍重大殺傷,一舉奠定勝勢。
誰成想一個小小意外,讓崇文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戰局打成膠着,如何不讓他暴跳如雷。正在這時,鮎魚仔策馬狂奔而來,正撞到他槍口上。
少年掌櫃在土丘下跳下馬,奔上香裡丘大旗下,對崇文抱拳喊道:“大出海!澱川上打的要死要活,沒有大炮不行啊!要立即派大發熕支援他們!”
崇文一馬鞭抽到鮎魚仔頭盔上,大罵道:“你個賊頭賊臉的賊骨頭,還入孃的一副賊心賊肝不成!還要大炮?你入孃的眼瞎麼,我正面的蠻子不下萬人,我哪有該死的大炮給白井房胤!我的重炮在哪裡!你把我的重炮拖到哪裡去了!”
鮎魚仔捂着臉大聲說道:“那大傢伙實在太重了,又沒有像樣的路,人拖馬拽,一寸一寸往前挪啊。”
崇文大罵道:“那你個賊廝鳥還在這裡做什麼,穿成這個鳥樣子,看戲麼!”
鮎魚仔苦着臉大喊:“我是來幫這你殺敵啊。”
崇文氣的掄起馬鞭又狠狠給了他一下,罵道:“幾萬大軍,缺你一個卵子大的小人麼?還不快去把大炮給我拖過來,半個時辰不到,我把你鳥扯下來喂狗!”
鮎魚仔哭道:“沒了卵子,花子可如何是好。”
崇文氣的一腳踢過去,喝道:“你個小賊蟲,屁大的人惦記屁大的人,還不快滾!”
鮎魚仔連滾帶爬滾下土丘,跳上戰馬,帶着他那幾個蝦兵蟹將狂奔而去。
此時重炮隊才走了2裡,距離土山至少還有2裡之遙,這段距離肉眼可見,本來片刻即到,可惜車輪深陷在泥土裡,車轍足有一尺餘深,每前進一步都萬分艱難。
4匹馱馬和10餘條壯漢對付一輛炮車,炮隊前面至少有數百灰衣伕役,在填平道路,夯實路面。
鮎魚仔狂奔而來,對着一衆軍漢破口大罵:“全是入孃的呆頭鵝麼!把入孃的跳板拖過來,在地上鋪兩道,車輪沿着木板行走豈不是快些。入孃的,這麼爬天黑也到不得戰場,我們的人全入孃的死光了!”
炮頭曹老屁有氣無力的說道:“實在抽不出人手。”
鮎魚仔衝親兵伍長白沙爬喝道:“馬上到碼頭,讓張五帶着人手和跳板到這裡鋪路,即刻!馬上!一盞茶工夫不到,立即斬首!”
“喏!”白沙爬駁馬就跑,一溜煙奔臨時碼頭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崇文期盼已久的重炮終於到達了戰場,拖上土山,炮口對準幕府軍。
只可惜幕府軍猛攻一波不果,已然撤退,戰場上漸漸安靜下來,雙方都打的疲累了。崇文深知,即使轟塌幕府軍的長壘,也沒有足夠步卒突破敵陣,過早暴露火力並不明智,還是要迫使敵軍進攻,纔會殺傷和削弱敵人。
千辛萬苦盼來了重炮,反倒置於無用之地,讓崇文有些哭笑不得。
長長的隊列繼續前進,大炮炥看着山間奔騰咆哮的住江,忽然明白了那個字條的意思。。。水,即江也,新田良介這個蠢貨是讓他跳江逃生。
他意識到四周的羣山裡埋伏着大軍,但是在生駒山一側,住江是關東軍天然的防禦屏障,仴局難以渡過住江發動進攻。
那麼進攻將來自南側,那裡是巖橋山北麓一系列不高的山地,藤井山、明神山、送迎山等等,伏兵將從關東軍左翼發起突擊,以排山倒海之勢把他們趕進住江。這2萬5千關東軍將難逃覆滅,唯一的逃生辦法,只有越過住江進入生駒山。
不過看着洶涌的江水,大炮炥不由得苦笑搖頭,不能因爲他來自大海,就以爲他在水裡無所不能吧,他是人,不是魚。
正在苦思脫身之計,隊伍沿着住江進入一個連續彎道,只聽得左側明神山上傳來一聲巨響,回聲在寂靜的山谷中迴盪。片刻之後,東西兩側如滾雷一般連綿不停,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淒厲的人喊馬嘶隱隱傳來,似乎首尾都發生了混亂,隊伍停止了前進。
本陣一片茫然,總大將在轎子中再也坐不住,轎伕落轎,斯波義將挑簾邁步走了出來,把摺扇插在腰間,向前觀察。由於身處於連續彎道之中,他不可能看到隊伍首尾的情況,只能喝令使番頭立即去探察,他自己不安的來回踱步。
大炮炥跳下戰馬,來到斯波義將面前,總大將問道:“阿乾大人,這是什麼情況,是山崩還是山洪爆發了。”
大炮炥苦笑道:“這是2斤半炮子的青銅大銃,我們中埋伏了。”
斯波義將目瞪口呆,顫聲說道:“這。。。這怎麼可能。”
大炮炥說道:“你別看我,我不知道你要走這條路,不是我泄露的行蹤。”
斯波義將依然狐疑的看着大炮炥,說道:“可是昨晚你已經知道了。”
大炮炥不屑的說道:“一夜之間帶着大軍從堺城趕到這裡,在你眼皮底下埋伏大兵?笑話。我知道之前,人家就等在這裡了。”
斯波義將繼續逼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不是小股騷擾?”
大炮炥坦然說道:“以大出海用兵,有大炮的地方必有大隊。你聽炮聲,至少7、8門子母銃在射擊,這是進攻前的炮火準備,你要準備迎戰了。”
斯波義將不再猶豫,向軍奉行北畑氏詮大聲喝令:“傳令武藏守護上杉憲顯、常陸守護佐竹義篤,要他們立即向國分寺方向前進,匯同前鋒下總國司千葉氏殷,擊破伏兵,爲大軍開路。命安房國守護裡見成義就地固守,掩護大軍後背。”
大炮炥大喝一聲:“不可!”
一衆本陣侍從驚訝的看着大炮炥,吉良貞家大聲說道:“不得無禮!”
大炮炥粗魯的把馬回番頭推到一邊,大聲說道:“山路如此狹窄,你堆積這麼多兵力又有何用?正好被仴局炮火掃蕩!”
斯波義將又拔出摺扇,指着大炮炥說道:“軍師大人,你說又該如何?”
正在這時,對面明神山高地上的大炮開火了,隆隆炮聲中,白色的濃煙在山谷中瀰漫,到處是嗆人的火藥氣味。2斤半鐵彈在長長密集隊列中肆虐,打出一道一道缺口,硝煙中血肉沖天而起,隊伍一片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