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水煮寒魚

溫水煮寒魚

狂風與強吹雪使得整座冰山都籠罩在一個極其惡劣的環境下,不斷有雪花凍結在冰山上,也有大量的冰屑因爲跟浮冰,其他冰山撞擊而滑落。

也不知道是不是夏意的錯覺,隨着他們沿着冰山小心翼翼下潛後,反而看見幽暗深黑的海水中出現了星星點點的藍綠色光芒,美得幾乎讓人窒息。

夏意正茫然的盯着光點看,忽然感覺到塞壬緊緊挨了上來。

人魚的力氣很大,這點夏意深有體會,不是瞄見過塞壬拖回來一整條金槍魚,那是在海里遊談不上,這個力氣大主要是感覺到塞壬的兩臂力量。

感覺蟒蛇纏上人,還沒發力絞殺只是禁錮前大概就跟這差不多。

基本上連一根手指的縫隙都沒有,也沒辦法動彈一下,甚至有時候,會覺得透不過氣——可是在海水中,夏意都是不直接呼吸的,錯覺的影響卻還是存在。

但是塞壬一般都是牢牢抱住,然後靜靜依靠在夏意脖頸邊許久後,就會慢慢放鬆。

這次也不例外。

人魚的體溫偏低,那種冰涼的感覺,與海水帶來的溼滑感順着魚尾的鱗片緊緊貼在夏意的身上。略微粗糙的手指曖昧的挑開了夏意的衣服——雖然只有這一件,但是很寬大,而且美國陸戰隊的軍裝還是很給力的,在海里這麼久,材質仍然堅韌,甚至連鈕釦都沒有掉。

不過這抵擋不住人魚鋒利的指甲,再牢固的線,也很輕易就讓帶着徽章的鈕釦與衣服分離。

塞壬見過的人類衣服不多,不過這不妨礙他知道是什麼阻撓衣服無法揭開。

溫涼的手指貼在夏意的胸膛上,一時間,夏意甚至嗆了口水。

魚尾順着他小腿纏住。最末端的薄紗狀魚鰭因爲在海水中,是舒展開的,中間硬實的骨刺摩挲得夏意有些微痛,又有些發癢。

這時候夏意感覺到手肘處有個什麼東西一直在跳。

他勉強凝神望去,原來是那條魚,正奄奄一息進行最後的掙扎。

【塞壬…魚…】

貌似他們應該吃…呃,也分不清午餐晚餐,反正該吃東西了。

塞壬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而意義不明的吱唔,還是緊緊靠在夏意身上,雖然手臂微微放鬆,不過明顯沒有離開的意思。

大約是累了吧。

夏意很主觀的臆斷着,畢竟外面的海水太冷,又要穿過西風帶,在漆黑的海水中,自己完全沒費心,認路跟警惕危險的卻是塞壬,想來精力消耗也很大。?~

人魚雖然帶有妖異的美麗,身軀也很柔軟,便於在激流中靈活穿行,可是非常有力,觸碰到的時候就覺得塞壬全身時刻都處在一種異常警惕的狀態裡,皮膚下的肌肉看似完全放鬆,但內裡微微硬實,能在一瞬間忽然暴起繃緊,以應付危機。

但是現在的塞壬,好像有點不對勁。

夏意疑惑的用手掌順勢按住塞壬的肩,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塞壬微微擡頭,眼神似乎有點迷離,準確而直接的吻過來。

一如上次記憶中的那樣,動作輕柔,但是手指卻擡起,不很用力卻牢牢禁錮住了夏意的脖頸與下頜,維持着這個姿勢,直接用冰涼的舌尖摩挲着夏意的齒根與上顎。

最後躲閃也沒有空間,夏意舌尖上的敏感地帶都被糾纏住,夏意不自覺的就開始試圖後仰脖頸,但這個動作也被禁錮了,手臂就開始用力,可惜這潛意識的小小反抗非但沒有意義,反而讓意識有點恍惚的塞壬猛然凝目。

那瞬間,塞壬好像明白了自己在做什麼。

他輕吮夏意的脣後,很有分寸的退開,手指與手臂卻沒有放鬆,只是低着頭凝視夏意神智有換亂的表情,稍息之後夏意睜開眼睛,正看到塞壬紫色的眼睛,帶着一種饜足與危險的光芒。

很陌生,也很熟悉。

似乎,對了,花豹伏在樹枝上凝視獵物,就是這樣看似懶散卻專注的目光。

夏意伸出手摸索,發現塞壬身上的溫度好像有點不正常。

他的臉色變了。

【塞壬?】

【嗯…】

【你不舒服嗎?】

【好像是有點。】

那暖洋洋的感覺,滲透得太深,塞壬只有從深海來到海面,對壓力承受與溫度增加逐步適應的經驗,夏意雖然也是從手掌開始,讓水層逐漸包裹,並且水層實際上也有個逐漸升溫的過程,可是跟深海到海面的距離比起來,還是太快了。

快到足夠讓正常的海洋生物都無法適應。

多數魚,咳咳,是魚都待在溫度恆定的水域,不會差別太多。人魚習慣南極,也不介意待在赤道,但是三分鐘內從零下十度到二十五度,這簡直就是大考驗。

海怪也不是萬能的強大。

塞壬覺得不舒服是正常的,可偏偏他現在完全沒這個意識,還貪戀這種溫度,不捨得放開夏意。?~

瞧那條抓來的魚,已經死了。

人魚不至因爲這個得啥重病,可就是跟人類發低燒差不多,莫名其妙的就很懶散,不想吃東西,也不想動,現在是抱住夏意就忍不住微微用突起的耳鰭輕輕磨蹭着夏意的脖頸——讓夏意整個人都很不好的僵硬了,耳後的那一段是他的敏感帶,更是因爲塞壬的動作,可惜,自然界很多生物都有類似跟同伴表示親暱愛戀的動作,有時候也是那啥的暗示。跟人類臆測的傲嬌神馬的相差至少有十萬八千里。

但是夏意不懂啊。

——誰懂誰是動物行爲語言學家。

他只感覺到塞壬身上的溫度明顯越來越高,他也傻傻的不知道塞壬是不舒服外加太挨近心愛的人所以本能反應,還以爲驅散了塞壬身上的寒氣呢。

眼角瞥見旁邊已經死掉的魚,夏意忍不住微微感嘆。

很麻煩,塞壬不肯吃死掉的獵物。

但是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要找到吃的也不容易,於是還是分神用一團水將魚裹住,準備來個區域桑拿魚的夏意一想不對,還沒有開膛扔掉內臟,畢竟有的魚膽很苦,萬一破了,整條魚都無法入口,這件事還是要指望塞壬的。

他還沒來及開口問塞壬,就驟然被突兀的動作惹得倒吸了口冷氣。

——糟糕的是,只有海水,沒有空氣。

夏意異常狼狽嗆咳,全身僵硬。

任誰驟然被抓住要害,大約都是同一個反應吧。

這也是塞壬向來抱住後都會逐漸放鬆,間或摩挲幾下,都不奇怪,夏意完全沒有這個準備,要命的是在塞壬的意思中,夏意一直沒有明顯推開他的反應,不就是默許暗示了嗎

所謂拖延,反覆磨蹭,溫柔啥的——指望人魚懂真的很難。

傳承記憶告訴人魚的,大概只有準確而適當的控制力度,然後挑起欲/望,之前的過程是要多簡潔有多簡潔,畢竟海洋生物不是隨時隨地都會有那種需要,大多數時間,他們能在所愛的人身邊,就滿足了。

聽起來不錯,問題就是,一旦有欲/望就特別強烈,而且不會輕易罷手。

換了在從前的年代,這種技巧性不說多麼好,至少十分有效,而且會讓大多數遭遇人魚的人類感覺到無比的刺激與快感。

但現在不一樣啊,夏意就是再無知,光怪陸離的現代都市,總是會有那麼一星半點的細節泄露出來,讓人瞭解。

至少夏意是一點新奇感沒有,他大概知道塞壬在做什麼,這讓他無比僵硬。

人魚的指甲太過鋒利,根本不能直接碰觸,這讓手的姿勢很奇怪,手指必須側放,並且似有意似無意的捋到會陰與小腹,更糟糕的是,夏意很清楚塞壬的指甲鋒利程度,僵硬還因爲他完全不敢動。

那種危險到窒息的感覺又像海浪一樣席捲而來。

【塞壬?】

大概是感覺到夏意的反應不對,塞壬復又靠近,細細舔舐着夏意的喉結。

夏意感覺到鱗片粗糙的磨礪感在小腿處略略一動,然後就詭異起來,好像雙腿都同時感覺到,魚鰭沒了,被壓得完全不能動,這個預兆,夏意不用看也懂。

【塞壬…】他被吻以及被撩撥得已經有點意識迷離,正在努力支撐住理智。

一個不注意,裹住魚的水團失神直接被丟到了外面。

夏意這才醒覺:

【塞壬,我的異能…會失控的…】

上次的事情,對夏意很大的陰影,他喜歡塞壬,或者潛意識考慮過以後,但是根本不會忘記那種恐怖的痛楚,以及那肯定失控的異能。

這是南極,萬一有什麼意外,豈不是要凍死?

塞壬動作微微一頓。

要讓人魚遏制住本能,是很難的。如果是雌性人魚,還能說是熱情。除了吻之外,人魚幾乎不懂得溫柔,不過,只要喜歡的人類不離開,人魚幾乎願意做出任何改變。

夏意還來得及讓自己清醒,就感覺到意識猛然一沉。

那種徹底漆黑,又深冷靜謐的感覺又來了,身體上的快感陡然增加了一倍不止,那種濃厚的愛與欲差點擊潰夏意的意識。

與之相反的清明也朦朧升起,好像周圍的海水,冰山,都觸手可及。

那一圈圈隨着他們往下沉就越來越清晰的藍綠色光點終於現出了真面目,是無數的磷蝦,它們在白天是赤紅色的淺光,到了夜晚尤其是黯淡無光的環境下,就會發出美麗的藍色熒光。

冰山太大了,不潛到近前,根本發現不到這些奇妙如螢火蟲的小傢伙,極遠了看,只能感覺到淡淡的白藍微光。

夏意與塞壬的水層外面全部都是磷蝦。

它們是羣體生物,就算被衝散,也會很快聚攏,所以完全不被影響,還是停留在他們身邊,並且隨着夏意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多。

——那是比星空還夢幻景象,藍綠色一顆顆閃爍着幽離的淺光。

夏意閉上眼睛,似乎也感覺到無限宇宙的光線直接撕離了他的意識,然後就快感達到頂峰後酣暢淋漓的疲憊與微微抽搐。

熾熱的感覺仍然像火一樣在身上燃燒,那是與塞壬接觸的肌膚。

不適與微痛的感覺還是如期而至,只不過這次很遲緩,夏意努力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的世界只有朦朧閃爍的無數藍綠色熒光,似乎他脖頸後仰,身體更是被塞壬的手臂微託牢牢禁錮,很難動彈。

那種微痛,努力分辨,可以感覺的出來,大約是塞壬屈起的指關節。

人魚的手指細長,第二關節處有蹼相連,幸好比人類多一個關節,不然能進來的部位幾乎很少,那柔軟而堅韌的蹼難免就會隨着動作最後不斷摩挲到最敏感的入口。

夏意身體劇烈一縮,似乎想有所動作,但還是被塞壬壓制住了。

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無限拉長,又無限短暫。

水層的溫度不受控制的在不斷上升,夏意身上幾乎全是汗水,他偏偏又無法掙脫,只能感覺到與上次相似的感覺越來越近。

只不過第一次感覺到的是驚惶與疑惑,這次塞壬因爲溫度不適用的緣故,動作略微有些遲緩,除了微痛激楚之外,還有幾乎被碰到自己都不知的隱秘處,撩撥般的快感。本能是要推拒的,但是又一個聲音來阻止,夏意徘徊在這兩者之間,完全不知道過去多久,只感覺每一秒都極其漫長。

他幾乎又想大口喘氣,不過還好,在嗆水之前,塞壬注意到了他這個動作,復又吻上。

與之前一樣柔和的吻,但這次侵略性很強,逐漸堵死了夏意的所有掙扎,並且兩人的距離越挨越近——

不遠處的幽暗海水裡,啥也不知道,睜着眼睛打瞌睡的寒海巨魷無端的被海中忽然冒出來的一股大浪往海面上衝去,它驚慌中腕足亂抓,附近冰山被它鋒利的倒鉤帶出無數道深深痕跡,冰屑一股腦砸在它大腦袋上。

“咕咚。”

尤瑞比亞還沒到海面,重新就被海面巨浪砸回去了。

【哎喲!】它把觸手彎過來,傻愣愣的含住。

這邊海底應該沒有漩渦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只有前戲的某字母君就醬,呃,不會凍死

抱頭趴地,那個,磚頭我接着回去蓋房子,西紅柿雞蛋我回去燒湯==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