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我們竟然戰敗了!”
一名沼澤男爵的親衛呆呆的看着前面的戰場,那原本勉強整齊的水賊方陣,現在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塌陷崩潰,而他呆呆的看着前面,內心中依舊是不敢置信:“我們就這樣戰敗了?”
他在詢問,也似乎是喃喃自語,扭頭看着周圍關係較好的幾個親衛,他們作爲這場戰役的百人長,作爲最關鍵的指揮官,現在卻面臨自己的水賊們開始潰逃,連敵人的陣線都無法攻破,他們當然疑惑,當然不敢置信,自己浩浩蕩蕩一千多人,一千多最精悍兇殘的水賊,就這樣戰敗了?
身上的鎖子甲已經無比沉重,哪怕是手中的彎刀都猶如千斤重,扭頭看着旁邊那同樣面帶呆滯的幾個好友,他的眼中也出現了幾分不甘,顫抖着嗓子嘶啞道:“不應該這樣的!”
“我們應該掃平海角鎮,不應該這樣的!”
他一遍喃喃自語着,臉上也帶起憤怒和情緒的宣泄,扭頭瞪着不遠處那在開戰前就主動躲避到最後面的一個身影,走過去狠狠地握住了他的衣裳,大聲的嘶吼着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勾結了海角鎮的部隊!”
那個身影的面色依舊平靜,只是眸子當中也帶着呆滯和不敢置信,就算是被狠狠地拎着胸膛,也是扭頭看着不遠處那已經徹底崩潰的方陣,起碼八九百名水手都在朝着四面八方的潰逃而去,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他卻只覺得嗓子被堵住,根本就說不出半分的話來!
“基特,你這個該死的傢伙,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這麼輕易就逃出來的,爲什麼你能逃出來?!”
那個親衛百人長已經瘋狂的瞪着眼睛,那眸子瞳孔中都帶着血絲,近乎瘋狂的瞪着自己手中的這個傢伙,努力讓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看着周圍的親衛們大聲的嘶吼道:“就是這個該死的傢伙,就是這個該死的基特,這個該死的叛徒背叛了我們,把我們的情報泄露給了海角鎮的軍隊,所以我們纔會戰敗!”
“殺了他!殺了他!”周圍那幾名親衛也已經眸子赤紅,沉重的呼吸聲也在他們起伏的胸膛時出現,一個個都瞪大了眸子咬着牙看着基特,手中的彎刀也已經抽了出來。
“這不關我的事情。”
那個被拎着的基特終於反應過來,但是已經遭遇了一次全軍覆沒之後的他,臉上也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惶恐,反而依舊是帶着麻木,眼中甚至看着這羣歇斯底里的親衛百人長,有些復仇般的暢快。
但是他的呼吸還是急促了幾分,看着那幾乎已經貼在自己脖頸上的彎刀,他左手那鑲嵌着的鐵鉤也直接擋住,隨着那金屬交加的聲響,基特勉強掙脫了這個親衛百人長的兩手,看着他們咬着牙怒聲道:“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重新收攏部隊,我們還有機會,畢竟我們的人數就算是崩潰了依舊處於優勢!”
“去你嗎的!”
但是那親衛百人長卻狠狠地一巴掌將基特抽倒在地上,看着他那還敢阻擋彎刀的左手,穿着厚實牛皮靴的大腳也重重的踩上去,使勁的居高臨下的碾壓着,眼睛中的瘋狂和歇斯底里幾乎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你以爲你真的是指揮官嗎?在這裡你這個叛徒,根本就說不上任何話,全都是我們來爲沼澤男爵指揮,你算得了什麼?!”
這四五個作爲百人長的親衛都已經歇斯底里,這場原本認爲很輕鬆的行動,如今卻讓他們遭遇了滅頂之災,一千五百人的精悍水賊,五十五艘輕型戰船的損失,就算是克圖夫河水賊之前被薩馬城巡河隊壓着打都沒出現過!
這已經是克圖夫河水賊團伙的主力,這隻主力的覆滅也已經證明他們已經無法繼續掌控克圖夫河,他們之前覆滅巡河隊,攻佔外港區的努力全部白費,甚至他們還要擔心大沼澤的安危,因爲當着一千五百名水賊當場潰散之後,哪怕是有人能回去,對於克圖夫河水賊來說都是元氣大傷。
他們全部的人也不過三千餘人,分佈在克圖夫河上各個據點和湖心島上,現在損失了接近一半的主力,已經證明他們在克圖夫河徹底喪失了主動權,除非是儘快收縮兵力,否則他們被逐個擊破連湖心島都受不住。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現在,他們這一千五百人的水賊被悽慘的屠戮,他們在瞬間就產生了難以預料的潰敗!
所以他們需要急切的找一個替罪羊,哪怕是基特根本就沒有指揮權限,但是根據沼澤男爵的意思,曾經作爲巡河隊副隊長的基特作爲這次戰役的指揮官,就已經是標準的替罪羊。
因爲這羣親衛百人長名義上就是基特的下屬,哪怕他們根本就沒有將這個斷掉左臂的傢伙放在眼中,可是現在他們也要承認基特就是他們的指揮官,這場戰鬥就是基特帶領他們中了埋伏,甚至有可能這個該死的叛徒,已經和海角鎮的軍隊有了勾連,這樣才能解釋他們爲什麼會這麼快的戰敗。
“夠了。”
正在他們歇斯底里的爭吵時候,身後那早已經漠然站在那的黑袍人卻輕輕地開口,手中的紫色藤杖緩緩地伸出來,可看着那羣潰逃的水賊們,兜帽下的眸子也帶了深深地不屑,又重新的收起那藤杖,淡淡的開口對那幾個水賊親衛們訓斥道:“我們回去,難道你們想死在這嗎?”
面前那羣水賊就猶如一個個最膽小的土撥鼠,被少量獅子在人羣中橫衝直撞,也根本沒有半點抵抗的決心,哪怕是有一兩個水賊兇性大發想要反擊,卻也被那些加了刺刀的燧發槍狠狠捅死在當場。
這個黑袍人的呼吸也微微有了少許急促,對於危險的預知讓他也沒有過多在這停留的想法,扭頭看了眼那較爲茂密的森林,也是微微的眯起眼睛,緩緩地呼出一口氣道:“留在這就是找死,但我想你們死在這還都有個交代,可我是不用負什麼責任的。”
“責任,交代?”
而那幾個已經將基特逼迫在魚橋河邊上的親衛百人長臉上卻出現了幾分兇殘和破釜沉舟,本來就已經對於未來不抱希望的他們突然都心有靈犀一般,手中的彎刀緊握,挪動自己的腳步就朝着那黑袍人走去。
“你們想要做什麼?”
而那個黑袍人的眸子也微微眯起,比這羣人都要隱隱高出一頭來的身高也顯得無比突兀,那收起來的紫色藤杖也緩緩地在黑袍下伸出來,上面那閃爍着微微光亮的珍珠也越發耀眼,他的聲音也帶着嘲諷:“你們難道想要殺人滅口?真的以爲我什麼都不懂嗎?”
已經戰敗,這羣作爲指揮的親衛百人長們當然免不了責任,可是這不代表他們可以抹除某些關鍵的大責任,比如說爲什麼會戰敗,而當他們基特這個總指揮官,和這個神秘的督軍給幹掉,或許解釋起來就變得合理了。
於是他們已經心有靈犀的暗中包圍了這個神秘的黑袍督軍,一個個相互對視一眼,也頗爲忌憚的看着那微微發亮的珍珠,已經猜得到面前這個督軍真實身份的他們,卻沒有絲毫想要停下的意思,反而是直接舉起了他們的彎刀,狠狠地朝着那黑袍下的身軀砍去!
“該死!”
那黑袍督軍手中的法杖瞬間發亮,那金色的細密紋路流光乍現,一股青色的龍捲風也彷彿是一個護盾,藉着他躲避的身影剛好將那劈砍過來的三把彎刀錯開。
他的臉色陰沉,口中短暫的吐出了幾道猶如是咒語般的話,那法杖頂端的珍珠越來越亮,同時一股股青色的狂風也在他的法杖頂端盤旋,但當他看着面前那羣水賊,不屑的冷哼一聲,想要繼續施法的時候,耳邊卻突然出現了一聲輕微的崩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劇痛就已經出現在他的小腹處。
“制式…制式戰弩?”
小腹處一根弩箭已經刺穿,他低頭看着那血肉淋漓的箭頭,兜帽下的臉上也帶着不甘和憤恨,勉強扭頭看了眼身後,一名親衛百人長的手中還端着那製作精良的戰弩。
一股憤恨在他的胸膛中散發而出,那已經快要失控的法力也隨着他小腹處的劇痛而徹底放棄控制,掃過周圍那些還帶着獰笑,似乎是詭計得逞的水賊親衛,也是不甘的嘶吼一聲,法杖頂端的青色旋風狠狠地朝着周圍衝去,那青色的風痕就猶如是一把把飛輪,狠狠地割裂了那幾個稍微放鬆的親衛百夫長。
而就在那魚橋河邊的基特,卻看着那已經朝着周圍狠狠散發過來的青色風痕,眼中也帶着決然,毫不猶豫的就跳到了那滿是木板和鮮血的魚橋河中。
這個神秘的黑袍施法者沒有在乎基特跳到魚橋河中沒有死去,可是他看着周圍這羣親衛百人長已經全部死去,也是咬了咬牙,急促的喘息着自言自語道:“不行…我不能死在這…”
他看着那已經徹底崩潰逃散的克圖夫河水賊,也是勉強撐着自己的身子,忍受着小腹那劇烈的疼痛,狠狠地就將弩箭順着射來的方向拔出來,將法杖對準自己的小腹,念動了幾句古怪的短句,隨着那原本浸透衣裳的血液逐漸減少,臉上也逐漸出現了幾分血色。
剛想要朝着森林中撤退,但是也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看着自己身上顯眼的黑袍和手中的紫色法杖,也毫不猶豫的全部扔下,快速的扒下那已經死去的親衛百夫長的衣服,着重將腦袋給纏起來,也找了根木棍快速的朝着森林中走去。